“这……我来。”看见他血流不停,席艾凌忍下心口不适,急拉起他的伤手,再次浸水洗去一掌的血红,即拉着他走出浴室回到房内,要他在床沿坐下。
走到梳妆台前,席艾凌在方才被她翻得凌乱的抽屉里,翻找着所需要的药品。
“你又想做什么!”宋尔言神情警戒,倏地站起。
艾凌手里提着小药箱,回过头看着已大步走至她身后的尔言。
“我?”注意到他眼底警讯,再看他受伤的手掌,艾凌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控。
咬了唇,她黑瞳满是自责。
“对不起,我刚才……我……我想先简单包扎一下,再送你到医院去。”
“那就快点,我可不想让那柄细长剪给弄得失血而亡。”看她手里的药箱,宋尔言松口气,戏谑一笑。
他的轻松,直接影响到席艾凌的情绪。她扶起之前撞倒的椅子。
“快坐下。”
跪坐在他面前,艾凌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手掌。
看着又已染上红血的大手,席艾凌再次掩下心口的难过,蹲下身于,细心而专注的为宋尔言上药包扎。
在—阵药瓶相碰,剪刀起落声响之时,宋尔言只注视着她低敛的眉眼。
没有粉妆修饰,原显苍白的脸颊,已渐回复应有的红润。不自觉地,他抬起左手撩过她额上短发。
席艾凌—愣。正为他手掌纱布系上活结的动作,顿然停止。
方才他似也对她做过相同举动,只是当时,她似乎无法感应到这突来的亲呢。
似留恋那轻盈黑发滑过他手掌感觉,宋尔言一再地拨弄着她的发。
撩过一次又一次,那柔亮发丝一再触动他掌心感觉,一再挑弄他心口丝丝情意。
—股异样气氛渐渐弥漫四周。宋尔言转抬起她清丽脸庞,凝望进她的眼。
“为什么多年来,你一直将自己妆扮的那样明艳?”他沉声问道。
顿地,席艾凌显得手足无措。
“这……”她慌张站起。
“你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好极了。”这是—句赞美。“虽然不艳,但瞧起来很清丽、很舒服,很好的感觉。”
“我……”一阵嫣红染上她颊。
“到底为什么?”他紧盯着她越显红润的脸庞。
“因为……因为那样看起来比较容易受人注意。”她咬着下唇。
“受人注意?你这么想引人注意?可-——”他有些诧异。因为就算她不上妆,还是可以夺人视线,还是可以教人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他话没说完,席艾凌就急于解释。她向来不理会他人眼光的,但——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被人忽视,我想……”
“谁会忽视你?”
他突然轻笑—声,语意微酸。“每个人都希望你能多看他们一眼呢。”
“但是我不想看他们,我只是……只是……”艾凌不知道自己若说出实话、会不会教他当成笑话看。她犹豫着。
她的明显犹豫,引起宋尔言的注意。
“只是?只是什么?”
收敛笑容,他盯看着她。
“我……”
内心的挣扎教她—阵难堪。她想说,但是她又怕。
“快说出来。”他诱导着她。“我刚才不也将自己对你的感觉说出来了?你该公平点的,是不是?”
不知为什么,宋尔言感觉得到那个让她一再扰豫的原因,是他所在乎的。
看着他黑亮而没有丝毫讥讽嘲意的眼眸,席艾凌的心动摇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那幽沉眼底找到一丝温柔,但,她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说的没错,至少他已让她知道了他对她的在意,也让她知道他较喜欢不上妆的自己。心中有了决定,艾凌深吸一口气,旋过身,背对他。
她不想面对他有可能出现的奚落与嘲笑。
“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想让你多看我—眼。”她身子僵直。“我希望在你众多女人中,自己还能得到你—点点的注意。”
宋尔言顿地—怔。
倏地,静寂的空间,有着教人无法轻松呼吸的紧缚感受。只是望向窗外艳阳温暖了蓝天的清朗,她那句句吐自心中的话语,也似盈盈轻袭入室的秋风般,缓缓驱走—室冷寂,也融掉尔言对她尘卦许久的心。
—丝温柔笑意扬上他眼,站超身,宋尔言稳步走到她面前。
伸手勾抬起她下领,他要她看进他的眼。
“做回你自己,就能得到我所有注意力,也能拥有我—辈子,这是——”他辱角勾扬,眸光爱怜。“我给你的保证。”
“你!”面对他的直接回应,席艾凌又惊又喜。
他肯这么说,是否表示他对她依然有感觉?是不是和她—样舍不下两人多年感情?是否表示他——也有些爱她?
是吧?应该是吧?在冷淡了多年时间,他还愿意这样关心她,愿意拉她—把,将她自童年梦魇中救起,那他对她应该还是有感情的。
倏地,清亮黑瞳闪出一道耀眼光芒。原来,她的世界也可以如同窗外蓝天——
清朗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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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柯叔—直往席家探头的怪异行为,坐在宋家大庭院里聊天的宋氏夫妇,在对看了—跟之后,即起身走向他。
“发生了什么事吗?”宋母问。
“这——”
柯叔的眼睛还是直往席家飘去。
“小柯?”
宋父难得正色。
考虑了一会,柯叔这才一五二十地,将情形说给宋氏夫妇听。
惊讶于柯叔所说的一切,宋氏夫妇懊悔当年未曾多加注意艾凌的心理变化。
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将艾凌照顾、保护的很好,但和柯叔相较起来,他们却忽略了当年小女娃最敏感也容易受伤害的心灵。
就在一行人想到席家关心尔言与艾凌目前情况时,远远地,就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走往车库。
才走到车库前,三人就听见他们两人的相互坚持。
“送我去。”
他拿出身上车钥匙交给她。
“不要。”
看一眼跑车,席艾凌紧咬下唇,坚持摇头。
僵持的两人,在车库前动也不动。
“你要我自己开车到医院?”他故意将伤手置于车顶上。
“这……”注意到才刚为他包扎好的纱布又渗出一丝血红,席艾凌有些心急。“可以请柯叔送你去医院的,不是吗?” “那就不用说了。”宋尔言冷下脸,转身想回大厅。
“不行,你一定要去医院。”她急伸手扯住他。
“去医院做什么?”宋尔言看她一眼。“反正你包扎的还不错,没去医院。我的手应该还不至于废掉才对。”
“请你不要让我再有罪恶感,好吗?”她哀求道。
他感觉得到她心底的挣扎,也知道要她一下子改变习性真的很困难,但若再让她继续拖下去,他担心即使非她本意,她仍会不由自主的排拒他。
“那就送我去医院,好吗?”反握住她的手,他凝看她犹疑不定的黑瞳。
“艾凌,不要这样嘛。”
宋母忍不住出声帮着自己的儿子。
虽然不知道尔言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但她多少也猜出必与艾陵有关系。既然如此——宋母眼睛忽然一亮。
顿地,她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我可怜的儿子,怎伤成这样呀?—定很痛吧?”—把抓起儿子的伤手,宋母眼眶泪光闪闪。
“妈!。突然被抓痛伤口,宋尔言低吼一声。
“哎哟!痛得都叫妈了……我可怜的儿子……”如作戏般,宋母抓住儿子的手,反身就往艾凌身上趴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艾凌呀!我儿子好可怜呐,受了伤,都没人理他……”
“妈!不痛也让你给抓到痛了。”宋尔言一脸难看的想扳开宋母的手。
“林伶,快放开手,你看尔言他——”宋青风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帮我?”
林怜怒眼一瞪,又想起那个忘恩负义的儿子。
宋母猛地回身,将自己的脸直接逼向儿子。
“什么叫‘不痛也让你给抓到痛’?我这是在帮你,你不知道吗!死儿子,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我帮着你疼艾凌,你以为艾凌她现在还会乖乖待在我们宋家吗?痛?”宋母突然使劲一握。
“妈!不要!”看到她的动作,席艾凌白了脸。
宋尔言痛得发出一声闷哼。
“这点痛算什么!?你之前欺负人家的,人家心里都不痛啊!?”狠下心,宋母愤道这些年来的怨气。“还养情妇!?你好大的胆子!”
没料到妻子会挑这时候爆出心底不满,宋青风有些爱莫能助的看着儿子。林伶总是这样,不说不做就算了,一旦让她想说想做,那就连他也拦不了。
宋母的话,教宋尔言突然傻住。
“还任由那个汪翩翩四处放话,伤害艾凌!?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居然和那只狐狸精联手欺负艾凌!死儿子!”宋母直骂道。
多年来,宋母—直教艾凌给压下的怨气,似乎在今天一次爆发。
“有胆你再给我养情妇看看,到时,若我不把她们一个个整死,我这个妈就让你当!”宋母气得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