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你看凌凌不也乖乖坐在他腿上吗?”林伶瞧了眼儿子。
强压下心口的不快,少年笑得—脸斯文而有礼,“李姨,你们聊吧,凌凌交给我就行了。”
才坐进车里,宋青风就因见到儿子手中怀抱女娃,而皱了眉。
“不准欺负凌凌,知道吗?”见到那隐于儿子眼底的排拒,宋青风顿时有些头疼。他其实一点也不像外表给人感觉那样斯文。
“是。”瞥看父亲—眼,少年即调移视线,看往—边窗外景物。
他—手环住女娃的身子,一手悄悄紧揪住她背后衣服,趁无人注意之际,少年低头狠瞪正瑟缩身子,仰脸望着他的女娃。
“给我安分点!”他恶声威胁。
一等席慕禹上车,司机小柯立即关上车门,快速绕过车尾坐进驾驶座,熟练地将崭新房车驶离机场暂停车道,往高速公路直行而去。在非假日的高速公路上,平坦而似无终点的道路,诱使一辆又一辆的轿车,一再地鸣按喇叭,一再地飙速直驶,一再地超越载有两家人的高级房车。
沉浸于乍见的喜悦之中,四个大人在这一刻完全忘了周身的—切,尽情地笑谈着彼此多年来的生活点滴。只是——
砰!突来的一声声巨响,在两家人开怀畅笑的当口,随着一根根两端被削为尖锐锥角,粗棍似的铁捧击窗而来——
一切似在瞬间发生。
面对这教人心寒胆颤的惊恐—幕,席慕禹与宋青风,毫不考虑就转身护住身边的家人。
他们想护住自己的妻子,亲爱的家人。但是遭到意外冲撞的房车,因失速而冲向路肩护栏。
在强劲撞击下,来自后方载满铁条且早巳失控的肇事卡车,却在原地打转数圈后,车尾硬生生地拦腰撞上房车。
意外发生,南北车道皆有人停车想帮忙抢救。但是,卡车后方挣脱捆绑的铁棒,乒乒乓乓地直住房车倾倒而下。
众人张口瞪眼,惊看眼前骇人的—幕——
铁棒的尖锐锥角,就似死神的勾魂利器,猛势穿破房车因重力撞击,而有裂痕的强化玻璃。那铁棒毫不留清地穿过宋青风的肩膀,直刺往那挺身想护住身边妻子的席慕禹——
那一刻,时间……在小女娃睁大的惊骇眼瞳里,似乎……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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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已定。
身受重伤的李爱,来不及留下只字片语当场断气,而席慕禹在紧急送医抢救之后,仍不敌苍天既定的安排——
时间不多了。那一再窜上心口的残痛,教席慕禹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了多久。挣扎着再看一眼仍被抱在少年怀里的女儿,他红了眼。
幸运逃过此劫的女儿,是他此时唯一的牵挂。
“请你们照顾她……没有我们,她……”似费尽所有力气,慕禹一脸痛苦地紧握住宋青风的手。
“会的,我们会的——”他声音硬咽。染上水雾的黑眼,有着无法言喻的悲切。
“请教育她……凌凌她……她很聪明……她……她只是没有……”
“我们会的。”强忍心中恸意,宋青凤给予绝对的保证。
“请……请不要放弃她,她……很聪明……很听话,她……真的……”
“宋家会照顾她一辈子,宋家会护她、爱她,会待她像家人一样。”“谢谢——”紧握的手微微地颤着。一声轻叹逸出席慕禹因痛苦而紧抿的唇。
放心了。一抹淡淡笑意,扯扬于他唇角之上。有青风的承诺,他相信凌凌一定可以受到最好的照顾。
抬起抖颤的手,慕禹轻触少年怀中的女儿,“凌……凌凌要乖,要听话——”
“凌凌会乖、会听话。爹地请不要生凌凌的气……凌凌不是故意的,凌凌……”遭玻璃划伤的小小手掌,紧紧抓住向她伸来的大手。睁着一双泪眼,她望着躺于病床上的父亲。
没人了解她的意思,也没人注意到她眼中的惧意,更没人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个小女娃的异样。
“凌……凌没有妈咪了,凌凌只有爹地,凌凌不要—个人……爹地……”她声音哽咽,害怕—放手,连爹地也不要她了。
女儿的话,教席慕禹泪湿了眼,红了鼻,他困难转望立于床边的青风。
“请……请不要让她……让她觉得这世界就只有她一人……”
“不会的,我们会永远在她身边……宋家会永远保护她,我们不会让她受委屈,放……心,请你放心——”泛红的眼眶,除了保证还有一种承诺。
是的,宋家会竭尽—切保护她。因为,这是宋家欠她席家的,是宋家间接造成这次车祸,是宋家间接害死席家两人。
即使教该名酒醉肇事的卡车司机,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他宋家一样无法挽回即将逝去的生命。
是宋家的错,就该由宋家来偿还一切。
只是,任谁也不知道,这样的错,会不会有偿还完的一天;任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偿还,是不是她——席艾凌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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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没问过她,她是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因为她年纪尚小。他们也没问过她,这样的安排她能不能适应;因为她—直是乖乖依颐着他们的想法生活着。
他们也不曾问过她,这样的安排对她是不是最好的,这样的安排,她能否接受;因为她年纪小,不能为自己决定未来。
他们只是—再的将所有对席家的重重歉意,偿还在她身上。他们一再的彻底执行对席慕禹曾有的承诺。
他们为她处理席氏夫妇的—切后事。为她拒绝所有想带她回去照顾的亲人。他们将她带回宋家,因为他们相信,宋家比谁都能给艾凌最好的一切。
宋家夫妇给艾凌疼爱,给艾凌无忧无虑的生活,给艾凌所有她从未开口要求的华衣美食。
他们对她疼爱有加,因为,对他们来说,艾凌远比自己的儿子还重要。
没有他们当年的回国,就没有当时的不幸事件发生,艾凌也依然拥有她父母两人的疼爱。是他们毁了她原本平顺的来来。
这样的深刻感受,就连那深沉少年也感觉到了。他感觉到自己未来日子,将有的改变。
尤其在意外听到父母为能专心照顾席家女儿,决定将盼了许久,日前才经医师证实,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堕掉时,他更意识到这个席艾凌,在未来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虽然年少,但他懂得如何为自己解决麻烦。因此,为了自己的将来,他有不同于父母对待艾凌的方法。
在父母希望他能为艾凌做些什么事的时候,凭借着两人对他的信任与放手,多年来,他私下以自己的方法教育她。就像——
上小学前,她依然安静少说话,依然容易教人忘了她的存在。
所以,当她看着邻居小孩一块玩耍,而自己却没玩伴,就只有一屋子的书籍默默伴着她时——
“没人陪我玩。”在少年拧眉问她,为何只顾看书,她是这么和他说的。
她以为少年会陪她一块玩。但是他没有,他还说——
“因为没人想和闷不吭声的木头玩。”他睨眼瞧她。
膛大双眼,小艾凌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容易受到忽
那只要她多说些话,他们就会注意到她,就会和她玩,而她也不必害怕会没人陪?那,她不要当木头。小艾凌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刚上小学没几天,她哭着回家。
“不准哭!”没问原因,没有安慰,少年以三个字喝住她的哭泣。
她睁大泪眼,看着—脸恶样的他。
“哭,只会让他们更想欺负你!”
只要不哭,就没人可以欺负她。他是这个意思?看着少年的黑眼,她懂,她点头。所以,她再也不哭了。
小一那年,一天下午她绷着一张小脸回家。
“干嘛?”少年问。他讨厌她那个样子。“皱着脸,难看死了。”
“小丽抢走我的铅笔盒!”她控诉班上女同学的恶行。
少年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笑死人了,那你不会去抢回来吗?笨!”
少年的耻笑,教小艾凌瞪大了眼。原来。她可以不顾小丽的反抗,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必像现在这样难过。她又懂了。
就这样,时间—天天的过,小艾凌的个性也一点一点的被改变……
只是,高二那年在—次月考成绩出现后,在学校依然活耀抢眼,看不出一点异样的她,一放学挥别那些时常围绕身边的学长及同学后,表情立即—变。
柳眉紧拧的她踏进家门,就一脸沉默的回二楼房间。晚餐时刻她没出现。
宋氏夫妇以担忧的眼神望着儿子,期望儿子能给他们一个答案,甚至为他们去和她谈谈。虽然相差了八岁之多,但他们都知道艾凌一向很听少年的话。
“今天学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淡淡一句,解释了艾凌今晚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