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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美酒下了肚,却全化作一股股浓烈的酸水,酸得他五脏翻腾、抑郁难解?

  令 令 令

  官暖暖在她原本的房间窝了一夜,天才刚亮,凤飘鸣便猛力敲着她的房门,惊扰了她的呆滞,她抹掉明显的泪痕,却抹不去肿胀的眼皮,她吸吸鼻子,过了好半晌才打开门。

  "你……"凤飘鸣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看到她两眼红肿,他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下。"回来就好。"他冷冷地说了句,转身走进客厅。

  昨晚他喝酒喝到两点多才进门,发现她不在他房里。他瞪着天花板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才想起还有这间客房;料准她没有玩通宵不回来的本事,他冲动地跑来敲门,果然她就在里头窝了一夜。

  "飘……"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粗哑难辨,她赶忙清了清喉咙。"飘哥哥,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他不都睡到上班快来不及了才起床吗?

  "干么?碍到你的眼啦?"他不想对她凶的,可语意不善的言辞就这么管不住地脱口而出。

  官暖暖一阵晕眩,她虚软地扶着门框,敛下红肿的眼睑,掩去受伤的神情。"怎么会……应该是我碍到你的眼才是--"

  "你在胡说什么?"他皱起好看的浓眉,强迫自己别把眼睛看向她。

  "我知道飘哥哥在生我的气。"从小到大,她不曾见过他以这般冷淡的语气对她说话,也不曾对她说出如此伤人的字眼,如果这不是生气,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理由。

  "哈,我心情好得很,哪有空跟你生气?"他兀白干笑两声,抖开报纸隔开两人之间的空间,像在对报纸说话似的。

  "真的?你的心情真的很好吗?"为什么她感受不到?

  "当然。"他佯装认真地看报,甚至没发觉手上的报纸上下反置,他可有可无地跟她对答。

  "你难道不气我……昨晚跟朋友跑出去玩?"她希望他是生气的。她从不曾体验这样矛盾的心情,从小她就怕飘哥哥生气、不理她,唯有这次,她希望他生气,至少表示他还在乎她…

  凤飘鸣在报纸后面无声地深吸口气。"我不是让你去吗?既然经过我同意,我又何需生气?"他应该理更直、气更壮,可听起来却该死的口是心非。

  官暖暖揪紧领口,受伤的心龟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缝。"飘哥哥,昨晚……我出去以后,你也出门了吗?"她在楼梯间哭了好久,回到家时竟发现屋子里整个空空荡荡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出门必须向你报备了?"她还没弄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为什么要这样曲解她的好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不耐地拉高声音。

  "飘哥哥,我只是关心……"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关心他都不准?

  "我叫你这么做了吗?"他烦躁地打断她的话,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他转用轻松的口气说:"其实让你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

  官暖暖泛红的眼重新点起企盼的火簇,她咬着唇等待他的下文。

  "昨晚我的确出门了,也确实玩得很愉快。"他佯装愉悦地"交代"自己的去处。"先是萝莎、然后是海琳、娜娜……她们不愧是最懂我的女人,个个侍候得我舒舒服服、通体舒畅--"他故意说了一大串女人的名字;故意把情境形容得暖昧。

  官暧暖闭上眼,她快速地撇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一丝一毫懦弱的模样,双手却不得不更用力地抓住门框,就怕虚软的双腿再也撑不住她全身的重量。

  够了!真的够了!她没办法再承受更多的心痛,她明白自己真的走到不得不死心的地步了 凤飘鸣僵硬地撑着报纸,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等她说句调侃什么的话,然后,他们之间就会又回到昨天以前那般和乐的生活,他依旧是她的飘哥哥,而她,理所当然地是他的胖妹--

  "飘哥哥。"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她熟悉的呼喊,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重新拉回躯体,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他料想不到他等了半天,等到的竟这种言辞--

  "一个月,请飘哥哥再容忍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会回村子去。"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地飘浮在空气中。

  空气变得凝窒,突然间报纸霍地被甩开,不再阻隔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眸底闪动的光芒是惊愕、是不敢置信,还有……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说再一个月,我就要回村子里去,不再留在台北了。"她始终低着头,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后呢?"他的嗓音里有几不可辨的悸颤,但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没发现。

  "然后?"她轻问,又轻轻地回答。"也许相亲,也许找个人嫁了……"她凝住声,再也无法往下发音。

  "就是不回台北了?"他屏住呼吸,酸涩的双瞳定在她低垂的发间。

  官暖暖只能微微点下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随便你!"

  他低咆了声,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去,只留下官暖暖小小的身体贴紧门框,无力负荷心碎地缓缓向下滑去,终至蜷伏在门边低泣……

  第八章

  默默地,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地又回到客房,原本该是成双的物件,逐渐变成单一、孤零零地留置在主人房……

  "胖妹,你可不可以快点?"凤飘鸣杵在客厅向廊内大喊。"说你胖你就喘,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你真会变成大肥猪!"

  没有人再提起离开的事,也没有人再恶言相向,一切的不愉快恍若被蒸发的空气般消失无痕,飘忽得像不曾在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一般。

  凤飘鸣看着钉在大门边墙上的壁勾,上面挂着两串钥匙,较多把钥匙的那串是他的,而挂在旁边紧邻着他的、项圈上有个小铃铛且明显较少把钥匙的那串--属于她。

  没有温度的手掌平贴在他的左胸腔。从那夜开始,他左胸腔的部位似乎一直都是空的,它没有呼吸、没有跳动,就这样虚浮地空在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它,只能任由它空泛地虚置下去。

  "讨厌啦!老说人家胖!"官暖暖噘着嘴出现在走廊上。"飘哥哥,你带了卖场的证件了吗?"台北的大卖场便宜是便宜,但有点麻烦,明明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采购,为何又要办卖场的专属证件?她实在搞不懂那些卖场经营者的思考逻辑。

  "带了,我都放在皮夹里。"他翻开皮夹,把证件亮给她看,不意由夹层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啊,飘哥哥,你还留着这张照片啊!"官暖暖蹲下把照片捡了起来,那是一张具有怀念价值的照片,在飘哥哥十七岁的生日那天拍的,那年她才十岁。

  "不记得了,放着放着就忘了。"他接过照片,机械式地将之放回原位,指尖微微发颤;他合上皮夹,把皮夹放进外套的内袋。

  "喔,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记不记得都好。"她漾起微笑,弯弯的眼闪烁着过于晶亮的光芒。

  凤飘鸣的眼不曾离开过地板,他淡淡地说:"走吧!"

  "好啊!"她还是笑,笑容略嫌僵硬,下意识地跟上他的脚步,维持在离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凤飘鸣无言地按下电梯键。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她之间有了距离?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两个脚步,却有着深如鸿沟的疏离……

  官暖暖沉默地看着电梯板上的数字,看着它一步步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她该满足了,一切就维持这样吧!在这仅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还是她心爱的飘哥,而她,依旧是他甩都甩不掉的胖妹,就让他们一直维持下去吧--

  进入卖场之后,意外地在泡面区发现两个正在进行角力的人,这两人正是熟悉的雷飒,和彼此交换两句对话后,很快就变得熟稔的田月霓。

  "你是认真的吗?"在田月霓硬拉着官暖暖去逛女性用品区之后,两个帅气的男人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从对话中得知田月霓是雷飒小妹雷峥的同学,凤飘鸣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雷飒。

  "动了跟身边亲朋好友有关系的人,以后恐怕不好脱手……"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雷飒听,凤飘鸣的视线凝在远处,定在远方的某一点。

  雷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刚才离开他们的两个女人在远处东挑西捡,他若有所悟地拍了拍凤飘鸣的肩膀。"女人果然都是麻烦。"他说。

  凤飘鸣认同地点了下头。"那可不。"想甩甩不掉,不是很想甩的时候,偏偏又感觉离得好远、好远……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以前在那么多女人之间打滚,好像也没花过什么多余的心思,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着,遇到她就老是觉得有那么点放不下……"雷飒坦白地剖析自己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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