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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行雁有著校园王子似的名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明星般耀眼的五官看来比实际年纪小了两岁,常让人误判他的实力而失去先机,他的温文儒雅只是假象,高度的专业素养往往击得对手溃不成军。

  但是风光过后总要回归平静,为再一次的出发养精蓄锐。

  人毕竟不是机器,无法全年无休,小酌一杯陶冶性情何乐不为,附庸风雅不失人生一大乐事,他只是在享受他应得的乐趣。

  “狂欢?”这酷酒保不会送错了吧。

  “你骨肉之中的沸腾血液如此告诉我。”他的亢奋瞒不过调酒师敏锐的双眸。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杯‘威士忌沙瓦’。”浓烈的味道饮来痛快。

  笑得含蓄,书生味浓厚的内敛让他看来无比正直,叫人难以察觉他隐藏的狡猾和犀利。

  “威士忌缺货。”对他而言。

  初行雁飘忽的一笑,“Hermit,你越来越幽默了,我欣赏你。”

  “只要不爱上我,我欢迎你欣赏我到海枯石烂。”Hermit酷酷的说道,吝于施舍一个笑容。

  “呵……风趣,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他故意模糊她的性别,斜睨她中性打扮的“平胸”。

  宽大的衬衫下还真瞧不出一点料,他第一回见到她时真当她是个俊小子,差点和她称兄道弟攀起交情。

  要不是少了喉结这明显特征,不甚轻柔的低哑嗓音宜男宜女,他几乎要认定她是刻意要隐瞒性别,好吸引更多女学生及不知她性别女客的爱慕之意。

  “你想多添点口感吗?隔夜的酸乳酪要不要?”敢说她是男人。

  一看她拿出冰钻凿冰,他的表情顿然一紧的尴尬笑著。“小心点!握紧些,我对被毁容意愿并不高。”

  Hermit不发一言的摇动调酒杯,一只高脚杯明净透明的等著承接,她会和熟客闲聊两句仅是客套,大部份时间她都懒得开口,所以给人很酷的错觉。

  Hermit在塔罗牌中的意思是隐者,二十二张大阿尔克那内的数字为“9”,代表调和的“3”的三倍,也就是有三层表示,调和的大三角形这情况被称之为“海尔梅斯、托李斯、麦基斯托斯”。

  这张牌的图案以亚历山卓城的预言故事为基础,图中手拿能够照亮黑暗油灯的老贤者,另一手握著一把攀附著象征智慧之蛇的“海尔梅斯权杖”。

  隐者的姿态透露著,希望藉著油灯的光芒照亮自己的内心世界,以及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意思,正如Hermit淡冷的性情,看似冷眼旁观世情又正义感十足,黑暗中依然存在著正面力量。

  她最大的不称心来自老爱闹她的James,每每气得她捉狂又无能为力,总不能真拿桶冰块往他头上一浇吧!

  瞧!他又要兴风作浪了,没一刻安静的露出骗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收买人心。

  “我们Hermit不会对你动手啦!她对小白脸的兴致不高,你大可放心地喝你的酒,我保证没下毒。”纯真,似乎不该出现在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孩脸上。

  初行雁摇了一下杯子算是打招呼。“老板今天准备了什么好料?”

  “柠檬熏鲑鱼片,肉酱肯尼罗尼,配汤是香浓南瓜汤和翡翠什锦汤。”绝对美味可口,口齿留香。

  “翡翠什锦汤是中式料理吧,和义大利料理扯不上关系。”感觉不太搭调、不中不西。

  James笑著指指一位大腹商说道:“昨天张先生吃的是泰式酸辣汤配寿司,你意下如何?”

  相信这样的组合更匪夷所思,可是好的客人照样吞个精光,丝毫没露出嫌弃的神色,直赞老板巧思独特,害他差点破功大笑出声。

  “泰式酸辣汤和寿司?”初行雁狐疑的瞅瞅眼,很庆幸昨天没来光顾,不然肠胃不适挂急诊可就难看了。

  “大闸蟹配葱油饼吃过没?那味道简直是……呃!老板,你手上的泡芙要给我吃呀!”真是太感动了,老板的良心回来了。

  带有外国口音的男声笑著给他打击,“知音难求,你是我的知音人吗?”

  “当然喽!老板,小的是你肚里的蛔虫、脚上的霉菌、被窝里的跳蚤,怎么不是知音人呢?”James垂涎地盯著刚烤好的金黄色酥皮直淌口水。

  好好吃的感觉,老板难得烤盘西点慰劳员工,他一定一口一个大力捧场,以示他永远追随的决心。

  “先烤个戚风蛋糕来尝尝,我再决定你是不是知音人。”盘子一挪,Kin呵呵地弯起双眉微笑。

  可恨呐!手太短,没捞著半个。“老板,你戏弄可爱又善良的小工读生,人家不依嘛!”

  他学小女生捏起鼻子说话兼跺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驱走一室的寂寥。

  “去,端去给角落那位小姐。”没他的份。

  “唉!老板偏心。”James故意发出大大的抱怨声,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静静饮著酒看两人谑闹著的初行雁视线跟著一转,心想是哪位知音人有那么大本事能改变随兴的老板,特意精心烘烤一盘西点厚此薄彼。

  但是就那一眼他的神情凝住了,对方像是一朵百合在眼前绽放。

  不妖不艳,甚至说不上令人眼睛一亮的容貌,但那股自然天成的清灵感宛如林中仙子走入人间,纯净地让人想去呵护她,不让无情风雨吹拂她细致肌肤。

  心动没有轨迹可循,只在天雷勾动的一刹那之间,他的眼移不开,将她的侧影纳入心版中。

  她不该出现在酒馆,那典雅温柔的气质显然不属于这层次,可是却又令人瞧了舒服,好像她正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品尝夜色带来的孤寂。

  蓦地,她回头一笑。

  虽然她致意的对象是满脸笑意的老板,但是两人的目光意外的对上了,无声的电波乍然交会,激荡出似有若无的火花。

  他不知道她是否有相同的感觉,从容不迫的将眼光移开,不曾有过的悸动由心口浮现,冷静的思考和有条不紊的逻辑已然打乱。

  看得出来她有些醉了,不胜酒力的酡霞双腮,让轻冷的容颜染上妩媚。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肩膀,了悟的给予提醒。

  “不是老板我不通人情,所谓知音人难寻,你可别打我客人主意,她玩不起游戏。”Kin不介意撮合一件美事,但前提是不能有人受到伤害。

  断了姻缘七世衰呀!可是牵成一对怨偶于心不安,拿捏之间可凭著一颗良心,轻忽不得。

  即使他乐见天下男女都成为有情人。

  “她是谁?”他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她没说,我没问,我称她:西点小姐。”因为她带来的蜂蜜蛋糕比市售的绵细不腻口,满口蜜香。

  而这是她第二次光临维也纳森林,在醉过一回之后。

  “老板,你不觉她有救赎罪人的光彩吗?”在初行雁眼底,他看见的是完美无瑕的坠尘仙子。

  “不,我看到她需要一双稳健的臂膀,她快醉了。”还是半杯的酒量,有待磨练。

  “你相信我?”他无法给予相等的信任,他不相信自己。

  Kin露出颇具深意的笑脸。“相不相信很重要吗?人总是跟著自己的心走,十头长毛象也拉不回来。”

  心,是自由的。

  可以远飏,可以低飞,可以掠水而过。

  可是却永远也逃不过一张无形的网,以情为线,以爱为丝编织而成,甘于折翼。

  不是他相信他无欲无求,人如外表谦恭温儒,而是有些事不可言喻,必须亲身体会才会尝到个中奥秘,局外人不遑多论。

  信仰爱情的人总会有段试验期,全靠个人摸索,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只有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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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起一根烟,Kin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坐在空无一人的吧台旁思考,没人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是黑白或七彩绚烂,思绪似飘移至缈缈远方。

  墙上钉满他由世界各国拍回来的照片,而他的身份却始终是个谜,扑朔迷离令人费解。

  他像是无忧患意识的世外高人,天塌下来也不著急的笑著说今天天气真晴朗,白云飘飘似近在眼前,神色不变的气度非常人所有。

  但他从不说自己的事,只是在自己随手的绘画或签收货单上签上英文草写Kin,而酒馆的老客人也随著员工唤他。

  打烊了,门外的灯火已熄,只剩一盏小灯陪伴著,严肃的神情透著对某物的追寻和执著,除了钢琴师和酒保外,连侍者都没瞧过他这种表情,仿佛是另一个陌生人寄生在他身上,疏远而缥缈。

  Narcissus望著他问:“老板,你又在制造美丽的故事吗?”

  没有回头,他轻弹烟灰的加以纠正。“不,你说错了,是收集美丽的故事。”

  “好证明人世间是美好的,尚值得留恋?”如同他心目中那朵永不凋谢的海芋,温柔的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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