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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师父,怎么怪了?」恪瑶紧张起来。

  「不敢瞒福晋,我方才在府外已详细勘查过贵府地形风貌,进府后先问过贵府家人,亲王府上有几位阿哥?几位格格?我须据此与堪舆对照引为印证。然家人回答,福晋生二位贵子,两位侧福晋也为王爷各生了二位阿哥,除此之外,王府再无其它贵人。」他梢停,喝了口茶。

  恪瑶专注地聆听,并不打岔。

  「只是刚才在下细细推敲过福晋的八字,府上若无其它年少女眷,断不会有此冲克,但--」

  「余师父的意思是,王府里如有格格,便与我冲克?」恪瑶瞇起眼睛。

  「正是。」余一得点头。

  「倘若冲克,那便怎么的?」

  「倘若冲克,福晋生这场大病便祸出有因了!」

  好半晌恪瑶紧抿着嘴,不说半句话。

  「福晋,此时正逢七运,贵宅坐辰山下卦,我方才进屋前既然已至王府前后踅过一遍,早已推算出贵宅巽位属易数七九,对照至宅后有山,山后有秀水,这远山秀水便是安亲王府之所以先天大旺之派源,是风水堪舆上的绝佳格局!然也正因为如此,按理推安亲王爷应当生有一名格格贵人,这位是大格格也是小格格,必定通晓四书五经,才学容貌兼备。」余一得道。

  他明明看见恪瑶的脸色难看,知道必定有内情,但越是如此,他越要说得似是而非、玄玄秘秘。

  余一得极为通晓人性,往往吃这行饭的人多少总有这点本事,何况他周旋贵冑名流之间,这一份功夫更是了得!何况余一得还有个独门功夫--他知道要区隔自己与街头相师的不同,就得往信徒的心窝肉里扎--这样才能令那原本就六神无主的苦主更加坐立不安,为弭平心慌便会越信越真切!千万不能太过便宜,就顺应信

  众的心意。

  恪瑶虽是福晋,然心思毕竟不能与一名长年周旋于三教九流间的相师相比,她果然盲目陷了进去。

  「依余师父的看法,这冲克不能解吗?」她急问。

  「亲王府上这位格格是否已年届十八,尚未婚配?」

  恪瑶愣住了。「是……」她揪着心口,满脸惊愕地回答。

  那个贱婢的孩子,今年虚岁该满十八了!

  「既是,这便是冲克的主因了。」余一得见状,幽幽说道:「格格年纪不小却不婚配,长日占据贵宅显要风水之机,原应煞及安亲王爷,然因王爷早已辞世多年,不受克煞,是故必主冲克主母!」他一语断定。

  恪瑶脸色铁青。

  此时她心跳得无比剧烈!自颜宁死后,安亲王岳乐便自请领兵驻防苏尼特,千里迢迢离家上任,隔年便死于任上--

  恪瑶认定这是颜宁死都不放手,硬把自己丈夫给带走!

  颜宁虽死,然而恪瑶明白,丈夫的那颗心根本还悬在那贱婢身上!他连家都不愿再待上一刻,颜宁七七过后岳乐便离家,不到半年便死在边汛,这叫恪瑶如何能不恨?!

  也因为恨,丈夫死时她都不肯派人到江南报丧,原意要弃那贱婢的女儿于不顾,因为她实在恨透那个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连她所生的女儿也一并憎恨!尽管她是王爷的亲生骨肉。

  今日又听余一得说出这番话,让恪瑶在旧恨之外又添新仇……

  「福晋若愿听在下所言,需得速速将这位大格格嫁出府,移做别姓,如此才不致再行冲克,这样我开坛施法令病符远离,也才能奏效。倘若福晋下依法办理,待格格实岁届满十八,惟恐--惟恐福晋将有不测!」

  恪瑶耳朵里听着余一得的话,她表面镇定,五根手指却把心窝上的衣襟绞得死紧……

  她盘算着,确实已是时候,该把这安亲王府里的孽种,彻底「清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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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郊的东明寺,位于东明山东、西两锋之壑。

  东明寺是一座古寺,寺后有一株金、银双色桂花古树,佛寺左右植有玉兰、桂花、黄檀等古树。此间东明古寺历时已三百余年,相传明朝建文帝当年逃难至东明古寺后,便在此落发为僧以避祸。

  时光荏苒,遥想当年……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英雄豪杰!

  世事百经苍凉,山河丽色骈鲜,古往今来万般皆如过往云烟。

  在古寺的老和尚看来,世人孜孜矻矻,忙头转向不知所以,大限临头两腿一伸,蒙头蒙脑浑噩就去。

  「施主,观世音菩萨为过去古佛,发愿再来普渡众生,娑婆世间的人们与观世音菩萨实有无量的善因缘。」老和尚慈声为说法道。

  禧珍似懂非懂,只知道对老和尚合掌行礼,恭敬感恩。

  老和尚微笑颔首。

  老和尚身边的小沙弥对禧珍合掌嘻笑,那纯真灵透的模样,像神仙送来的孩子。

  自到杭州之后,禧珍便时常上山前来古寺,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上山参拜,余日只要田地里不忙,她就会带小碗、小碟他们,一道上山来看老和尚。然而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只因她感到内心一丝淡淡的忧伤,需要佛法清凉的洗涤,于是一清早起床便独自一人上山参拜。

  昨日小碗他们说的话,对禧珍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她从小失去额娘,阿玛将她送离京城后不久,也随额娘辞世,她心底对自己亡故的双亲没有任何怨怼,却有浓浓的思念。

  禧珍前半生丧母,既而丧父,一名亲王府里的大格格周旋颠沛于村野之间,亲自操持家务、甚至下田从事农务。这许多年过去,「富贵」两字于她如云烟,她根本从来不去想它,对于远在京城的安亲王府,她并没有半分悬念。

  然而她总会想起一个人……

  因为他,莫名地,她心口对那早已不再在乎的王府,总存着那么千丝万缕的悬念。

  老和尚离开后,禧珍一个人留在观音古佛殿上,仰望着菩萨慈悲的圣容,内心渐渐感到平静。她走出佛殿,步入左侧一片茂林,深吸着林间清新的气息,心情渐觉得轻松起来。

  走了好一阵子,禧珍远远地听见佛寺内传来打板叫斋的声音,她的肚子不饿,只觉得累了,这时刚好发现前方一株老树旁,有一块表面平坦如镜的大石头,她毫不犹豫便走向大石,在它光滑的表面盘腿坐下,闭目歇息……

  起先禧珍心底仍然千头万绪,她忽然想起老和尚的话,于是便试着念起观音菩萨的名号,不久后纷纷扰扰的念头渐渐平息,忽然之间她竟然感到「身体」似乎正在轻盈地「飘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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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授命为皇帝身边一等侍卫,十年来永琰跟随康熙帝左右,三次远征漠北沙场,讨伐极尽狡猾顽劣、屡次借口执意南犯边陲的噶尔丹。

  漠北十年战事,终在康熙皇帝亲至宁夏指挥调度,于皇帝第三次亲征后,将狂妄自大的噶尔丹逼至穷途末路,自尽而亡。此时原效忠于噶尔丹的厄尔特部族人丹济拉,于噶尔丹死后立即率余众前往宁夏,归降康熙。

  丹济拉到哈密见康熙之时,皇帝为表现对丹济拉的信任,以安抚降众,于是在自己的王帐内,亲自接见了这位昔日叛军首领,最为信任的部属。

  丹济拉一进王帐,见皇帝身边罗列一排排侍卫与兵官,禁卫森严,于是露出惶恐的神色……

  「你们全都退下。」皇帝突然下令。

  丹济拉既然是降众的首领,康熙为了安抚他,于是刻意屏退左右护卫。

  然而阿南达听见皇帝的命令,却面有难色。「皇上,万万不可--」

  「立刻退下!」康熙十分果断。「朕有许多话,要单独跟丹济拉促膝长谈。」他凛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丹济拉道。

  丹济拉默默垂下眼。

  永琰此刻也身处王帐内,就站在阿南达身边。

  他明白皇上屏退左右的心意,永琰面无表情,沉着地观察着丹济拉的一举一动,包括他闪烁的眼神相微末不起眼的动作。.

  此时阿南达已身居副都统一职,他心系皇帝的安危,一千个不愿意从旨,然而皇帝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他只能垂头丧气地随着一列官兵走出王帐……

  「阿南达,」永琰忽然拉住阿南达。「圣上召见丹济拉足以仁德法天,我们应当效法圣上,悉心款待随同丹济拉前来归降的亲人部众。」他这话说得不算大声也不小声。

  丹济拉一字一句听进耳底,脸色一变。

  康熙明白,永琰这话其实在暗示丹济拉,将挟其亲人与部众的性命,以此警告丹济拉不得轻举妄动。

  永琰离开王帐前,再对阿南达道:「你在帐外留守,圣上有命你即刻入帐,张罗水酒以庆贺丹济拉归降明主,大漠南北在圣上的恩泽普照下,得以同归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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