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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再胡闹,先把解药拿来。」他明白了,她做贼的动机原来是偷药。

  「人家辛苦了老半天也不稍微奖励一下,我是为谁奔波为谁忙哟!」曲喵喵心不甘情不愿的由紫绢中取出一粒青绿色药丸往上一抛。

  伸手一抓,玄漠看了看药丸。「你确定是这颗,没偷错?」

  「漠哥哥当我是扬州那个贼女什麽都偷?人家可是相准了才动手。」她可不是空有长相的美女。

  扬州的贼女?为什麽他有不好的预感。「你还晓得什麽一并说出。」

  「人家口好渴……」刚喝完一杯茶,她正等人伺候。

  「天威,倒茶。」这丫头天生是来磨人的。

  哭笑不得的冷天威有万般无奈,这两人像打了结的麻花纠缠不清,为何要他这个「病人」倒茶,天道未免不公。

  暗自叹息,他撑起身子倒了一杯茶。那颗青绿色药丸近在咫尺却拿不到,大哥不会被她带坏了,要起坏心眼吧!故意等到最後一刻才肯给药。

  「嗯,好乖,和小怜儿一样听话,一碗五毒汤什麽事都招了。」嗯!她真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怜儿?」

  「五毒汤?!」

  蜈蚣、蚂蝗、蜘蛛、赤蝎子和蛇而已,五味熬成汤滋补又强身,可惜某人福薄死也不肯尝一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招供」。

  曲喵喵的娓娓道来听在两兄弟耳中心惊肉跳、口齿生寒,张口结舌地不知所云,她的作法真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说著说著,她勾起绝美的笑靥像松了一口气。

  「终於烧了。」只剩一劫了。

  「什麽东西烧……」一股焦味飘来,玄漠放下她走到窗口一看,「烧了。」

  他和她住的楼阁。

  第九章

  床上面容乾瘪的白发老者真是他记忆中永不倒下的强者吗?

  淡淡的酸涩模糊了他的眼,难以置信的玄漠俯望著瘦骨嶙峋的病榻中人,凹陷的双颊不见一丝血色,高耸的颧骨像具路边骷髅,沉静地像在等待死亡到来。

  或许,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为二弟解了毒,迅速恢复的体力证明药丸无误;而喵喵由怜儿口中探知的秘密是多麽叫人心酸,一宫之主竟然被枕畔人所害,沦落成神智不清的垂危老人。

  想必三弟一定不知三娘为帮他铺路而谋害亲夫吧!若是他得知定不肯接受她为他安排的未来。

  一夜夫妻百日恩是笑话,席慕秋那女人下起手毫不心软,一天一点地噬心散整整七年,慢慢腐蚀掉人脑变成痴憨,最後四肢僵硬直到脑被掏空为止。

  原来,当年他拒绝三娘的求欢导致她恼羞成怒,趁著五娘欲与初恋情人私奔之际迷昏她,然後将人搬至他房内脱得一丝不著。

  那天他喝了一杯桂花酿之後头昏沉沉的,心想他真醉了吗?怎麽全身像著火似需要找个人抱,跌跌撞撞回到房里立即锁上门,怕自己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可是实在热得受不了,他索性光著身子上床睡一觉,心里暗忖著也许是酒的後劲太强了。

  只是他碰触到的不是平时惯用的凉被,而是柔软细嫩的女人身体,一时血气方刚的控制不住自己—双手自有意识地爬上白玉胴体。

  他几乎是像头野兽般急於宣泄,美丽而白皙的女体就在眼前,那股火热直往下腹烧,恨不得立刻冲入美妙的湿地。

  这时,身下的女子嘤嘤醒来,当她发现覆在身上的人是他时,倏地尖叫唤醒他仅存的理智,勉强要离开她的身体,然而那股强烈的需求让他几乎想一刀了结自己。

  正当他打算自点穴道以维护五娘贞节的那一刻,闻声而到的父亲看到两人肌肤相亲的一幕,顿时失了理智地骂了一句「孽子」,狂性大发的朝他胸前击上一记足以致命的旋风掌。

  「爹,你那一掌差点要了孩儿的命,你真那麽喜爱五娘吗?为了她不惜手刃亲儿。」

  那一刻他真寒了心,为何向来信任他的父亲不肯听他辩解、查明真相,反而狠心的痛下杀手要他一命归阴。

  拥有五名妻妾的男子有可能为了女子而弑子吗?爹这麽一个明理、正直的强者,一向以他为此生最大的骄傲,岂会自毁一手栽培的亲生儿?!

  这一掌的结果是自误误人,众叛亲离,不知谁比较痛心。

  唉!天命难违。

  「别再在我耳边咳声叹气好不好?他没救了可不是我无能,命数到了就该走。」救活了也是半个废人,何必费心思。

  「逆天向来是你的拿手把戏,难道你不能努力一次?」至少让他得回应有的清白。

  曲喵喵生气地往他硬胸一捶,「你知不知道逆天会折寿,我已经折了二十年的寿,你打算让我活不过半百吗?」

  「你从来没说过……」他愕然地看著她,惊讶她此刻的愤怒言语。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像根木头地只等著别人对你好而不付出,你甚至连我的生辰都没问,难不成你只想记我的忌日?」

  她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今日是七月十五,她出生的时辰,可是她却得为一位垂死之人折寿,想想都觉得不值。

  姑娘家的脾气就是来得古怪,老是由她顺著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偶尔也该顺她一次心意,可他什麽也不说,木头似地以为冰雪聪明的她自会了解他的真心。

  哼!心在哪里,她怎麽感受不到,一头热的火遇著冰也会冷却,要她猛吃暗亏只有三个字——

  办、不、到。

  「喵喵……」他不豫地板起脸,神情紧绷地不准她诅咒自己。

  「别叫我,是我自已笨、自己蠢,爱上根木头有什麽办法,除了自认倒楣还能画符避邪吗?你……你真是我的报应。」她是阴阳师不是道士,不画符。

  瞧她气到手指发颤,玄漠轻轻的拥住她,「我是爱你的,聪慧如你岂有不知之理。」

  「要不是我晓得你心里有我,早八百年前我就烧了你这块烂木头。」瞧她多没志气,人家一句甜言蜜语就消了她的气。

  嗟!她就是爱听嘛!他早说不就没事了,害她气得又老了一分。

  「委屈你了,猫儿。」他是不善词令,无法时时刻刻地说出心底的话。

  她拿乔的噘著香菱小口,「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要老是使唤我。」

  「抱歉,我是根愣木头,不懂得逗你开心。」不管何时何地见她总发现她美得惊人。

  「你?!」她发出不齿的嗤音。「免了、免了,靠你我还不如早点投胎,木头的责任是当好木头,别害我变丑就好。」

  他很想笑。「相信我,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没人及得上你的一半。」

  「真的?!」她巧颜媚笑地抚抚光滑如脂的睑蛋,神采因他这番话而显得亮丽动人。

  「真的。」

  「即使我活到五十岁,在棺材边爬呀爬的也一样美?」反正她活不过六十是事实。

  「我保证你的棺材边一定有我。」他会与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曲喵喵乐了,撒娇的玩著他衣襟。「漠哥哥,你爱我有多深?」

  「很深。」深不见底,无法量。

  「你以前爱过多少个女人?」女人的傻气就爱问,其实心里有数。

  「一个。」

  「一个?!」猫儿眼眯成一条线,她狠狠地揪起他的前襟。

  「你。」同样的话老要他重复,真是爱玩的小娘子。

  她笑嘻嘻的松开手,一副不小心弄脏衣服似地轻拍。「漠哥哥好坏哦!你调戏我。」

  「我调戏……」她说了算。「我不只要调戏你,我还要吻你。」

  一俯身,他吻住她娇媚朱唇,无视一旁手指微动的老父流下动容的泪,直滴入竹枕不见湿痕。

  须臾,密合的唇瓣才缓缓分开。

  「其实要救你父亲并不难,顶多我折二十五年寿,活三十来岁算是够本了……」一根指头点住她的唇。

  「我不要你牺牲一命,若我知道逆天会折寿绝不会任你妄为。」人的命运不该由旁人左右。

  一方面希望她能倾全力救助父亲,不惜一切地想让父亲多活几年,即使痴傻一生亦无妨,这是为人子女的私心。

  但是,身为男人岂能让心爱女子为父折寿,一想到红颜无法与他白头到老便心痛如绞,他怎舍得下她独活男人的自私。

  命运无法逆转他只能从中择一,而每一个决定都令他椎心刺股、疼痛万分。

  爱她也算是个劫吧?可他甘愿承受。

  「人活在这世上不求长久只求认真的活过,你真不要我救他?」死并不可怕,生才是一门学问。

  「猫儿娘子,你甘心只当我二十年不到的妻子?」他爱怜地反问她。

  这根木头太讨厌了。「时候到了我拖你一起下地狱,咱们阎王面前做对快活夫妻。」

  「嗯,我陪你……」同行。

  「折我的寿吧,让我替他承受一切。」无怨无尤的声音蓦然响起。

  两人回头一瞧,玄漠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一暖地低唤。

  「娘!」

  ☆☆☆

  曲喵喵难得贴心一次,悄然的退出门外为他们母子俩守门,分离了十二年自有说不完的话,她何必杵著当另一根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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