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约我来此,就是为了演这出戏给锻金看,让她误会我对不对?」
「我没有,我是有重要的事--」
「带她来误会我,就是你所谓重要的事?」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丁烜毅几乎无招架之力。「不是这样的,我是有关于当年暗算令尊与吕前辈的线索,想找你一块去查。」
谢锋鎏眼一眯,摆明不相信。「你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会相信?」
「这本来就是实话,我真的不晓得……」他困扰的蹙起眉,眼中充满怀疑。「你说瑀君对你做……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废话!」他没好气的道。
「可是瑀君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不就是你指使的!」
「谢兄,你真的误会我了。」他一脸的委屈加懊恼。「我再卑鄙,也不可能拿妹妹的清白开玩笑,她这样对你将来还嫁得了人吗?」
血色自谢锋鎏脸上急速往下退。天呀,那疯丫头该不会想赖上他吧?
「这两天来她的神色很不对劲,该不会是受刺激太深了吧?」丁烜毅喃喃自语道。
谢锋鎏连忙附和,「一定是,我看她是发疯了!」
「她向李岩表白心意被拒绝,是因为这样才--」
「绝对是这样!她刚才把我当成李岩又哭又闹。」
「天呀,瑀君……」他悲痛的掩着脸。
「我才天哪呢!锻金对我误解这么深,我跳到滇池也洗不清令妹带给我的一身腥了!」
「吕师妹是个讲理的人,应该可以……」他犹豫的说。
「不行,你跟我一块去向她解释。」谢锋鎏捉住他的手,就要朝吕锻金消失的方向追去。
「谢兄,我们还有要事待办,这件事请缓一缓。」
「有什么事会比向锻金解释更重要?」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我约你出来,是有当年暗算令尊与吕前辈的线索想找你一块去调查。本来我想先弄清楚再跟吕师妹讲,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我,我急着赶来见你,不得已下就把事情先跟她讲了,她固执的一定要跟来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我看她正在气头上,等我们查到线索后,你再去向她解释,到时候她会肯听的。」
「既然是为这件事,为何不肯在庄里讲清楚要跑到这个鬼地方?」他质疑道。
「因为能告诉我们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就住在西山附近,我是想约在这里见面可以直接去找他。」
谢锋鎏半信半疑,丁烜恒毅紧接着道:「要是谢兄有所怀疑,可先去找吕师妹,我一个人去见此人即可。」
他是笨蛋才会让他一个人去!锻金对他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眼前唯有先找到她的杀父仇人,平复她的怒气后再来解释。如果让丁烜毅一个人去,功劳都被他抢光光,锻金有可能在对他失望的情况下,进而对丁烜毅印象改观,到时候他可惨了!
想到这里,他毫不迟疑的道:「我跟你去!」
*****
迎面来的风带着一种呼啸的声音刺进她耳膜,呼应着她心底的绝望。
吕锻金没命的往前跑,不管气有多喘,脉搏跳得多快,阵阵夜风吹得她体肤生寒,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为什么?疑问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信誓旦旦的情话言犹在耳,他却跑去搂另一个女人!还说没有为丁瑀君神魂颠倒,还说只是觉得她神情不对劲、好像遭到了重大的打击,原来都是谎言!
「我恨你!」脚跟像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朝前仆去,吕锻金本能的伸手在地面轻击了一掌,藉势腾起翻跃,靠在一株老松树干上喘息。
「都是你害的!」她愤恨不平的把怒气发泄在捶打上,一声声的咒着谢锋鎏的不是。「你这个风流鬼、撒谎鬼,我再也不理你了……呜呜……」
她嘤嘤啜泣着,哭得好不伤心。
为什么要骗她?说喜欢她,还对丁瑀君那样,太可恶了!
眼前又出现两人抱在一块亲吻,他的手放在丁瑀君胸前,丁瑀君推开他,用力甩了他一个巴掌,还有他被打偏的脸上错愕的神情。
「该死的!该死的!」
就是那一幕令她碎心断肠,激起了她的怒气,也使她无法再听他虚情假意的解释。
「风流鬼!到处骗人的风流鬼!乘人之危的风流鬼!」
原来他会注意到丁瑀君不对劲是风流性发作,想趁她最脆弱时占她便宜,就像他乘机攻掠她无助、仿徨的心一样!
冰冷的寒意无情的贯穿吕锻金的身心,她感到头晕目眩无法接受。他是这种人吗?如果他是,就不会在她昏迷不醒时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保持君子风范了。如果不是,为何要抱丁瑀君?
脑中电闪而过的思绪快得让她捉不住,却足够令她领悟到其中大有文章,因怨恨而浮躁的心情逐渐平静,混乱的思绪也慢慢的澄清,将整件事重新思考一遍。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如果她没有到西山,就不会看到令她碎心的那幕,可她为何要到西山?
是丁烜毅跑到她住的薜荔合前晃来晃去,她才会好奇的跑下去问他有什么事,他却吞吞吐吐,在她不断逼问下,终于说他有关于五年前她父亲遭人暗算的线索,打算找谢锋鎏一块去查,犹豫着是不是该跟她说一声。
事关她父亲,她当然有必要知道,而且要一块去!
丁烜毅在她的要求下,带她到与谢锋鎏约定在西山等待的地点,一到凉亭,就看到谢锋鎏与丁瑀君抱在一块,他的手还……
紧握起拳头,她刻意忽略那丑陋的一幕,只想着谢锋鎏明明和丁烜毅约好在西山小凉亭,知道他随时都会到,为什么还对丁瑀君做出那种事?
就好像故意要让她跟丁烜毅看见……
一抹恍然大悟飞上她眼瞳。她会去西山是丁烜毅的关系,而丁瑀君是丁烜毅的妹妹,会不会是……
想想又不可能,丁瑀君是那么骄傲的一位姑娘,岂会答应兄长做出这种荒唐事。可谢锋鎏更不可能愚蠢到明知道丁烜毅随时会到,还欺负他妹妹呀。
虽然对谢锋鎏的了解不算很深,但这五年来,每次到擎天庄做客及与姚静闲聊时,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事。大家都说他勤练武艺,对庄务认真,从来没人说他是个好色的大笨蛋,她也不觉得他是呀。
能以短短五年时间练就不凡艺业--两人比试过轻功,很难想象他曾是她的手下败将,即使她全速施展轻功,他还是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一路与她并肩同行,这样的他会是笨蛋吗?
就算他喜欢丁瑀君,大可以另找机会下手,不可能急色到分不清楚时间地点的伸出狼爪。
她越想越是狐疑,忽然间,脑中又涌来他惊愕莫名、急着解释的满脸懊恼,其中并没有一丝的羞愧,而是像所有遭冤枉的人一样,极力的想为自己辩解。
「会不会是我误会了?可能是丁烜毅设下的圈套吗?」她自言自语着,闭起眼睛推敲着答案。
「妳想得没错,的确是这样。」幽柔的声音忽然传来,吕锻金错愕的转回身。
绚丽的黄昏景致已经完全被夜色取代,星光迷离下的树林显得阴森,然而手提着灯笼的丁瑀君看起来不但不阴森,还有着飘忽若仙的气质。
灯笼里透射出来的光线将她的脸染上一层柔和的晕黄,使得她清丽的五官不若往常般冰寒若霜,黑幽的眼瞳薄雾氤氲,被扯破的白衣被一件同色的披风遮住,握着灯笼的手玉葱似的晶莹剔透,整齐的贝齿咬着粉嫩的薄唇,显得楚楚动人。
吕锻金的心里不禁泛起微微的嫉妒,丁瑀君美得出尘,就连身为女性的她都有些被她迷住,谢锋鎏会不会也一样?
「这件事是大哥的主意,谢少庄主是被陷害的。」她的声音轻柔的拭去吕锻金最后的一丝疑惑。
「什么?」
喜悦与怒气同时在心底升起,她着急的走向她,丁瑀君深幽眼瞳忽然涌出大片的泪水,更教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朝她跪下。
「妳……别这样……」她手忙脚乱的上前搀扶,丁瑀君哭倒在她怀中。
「对不起……都是哥哥逼我的……」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字还在舌尖打转,吕锻金感到腰部一麻,竟无法吐出声音。
丁瑀君搀她在树下坐好,仍挂着泪珠的脸庞我见犹怜,只是吕锻金想不透这张清丽天真的娇靥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一颗心,与她相识五年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诸多疑惑在她脑中来来去去,反映在她瞪大的眼瞳中。丁瑀君深深的注视她,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害你哭得这么伤心,我真的好抱歉。」她的声音清清淡淡,柔美的樱唇上轻拢着一抹笑,眼神与表情全看不出来有一丝的歉意。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要问,你放心,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只是我不喜欢说话时被人打断,才点了你穴道。」她顿了一下,与她肩并肩的坐在一块,柔丽的脸庞转向她笑。「诚如我刚才说的,都是哥哥的主意,谢锋鎏是被我们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