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吟出声,身上的裴原正以狂佞的力量吞噬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退却的机会。
「很疼是吗?我很抱歉。」他安慰着,然后吻住她的唇。
铁石心肠的他,也有温柔的一面。
两个互不欣赏的男女,竟然纠缠在一张床上,是不是造孽?
裴原半撑起长臂,怕压痛了她。
「只要妳一句话,婚礼可以取消。」他要她的一句话。
顾紫茉含泪摇头。「我不能。」
裴原一脸沉重。「既然不能,又为何把自己给了我?」
「因为爷想要,所以我给。」她看着他透着情欲的黑眸。
「今夜之后呢?我要妳还会给吗?」他问。
她的心像是被人绞紧了般。
「成了二少爷的妻,自然就是二少爷的人了,紫茉再不能像今夜一股无耻。」
「无耻?」他咬牙切齿地轻吼着。
「啊--」她倒抽了一口气。
他贪婪地拉长了荒淫的戏曲……
第七章
「你是想要我早点死是吗?」裴老夫人大发雷霆。
昨夜太甜蜜,也太缱绻,加深了裴原的决心。
「原谅孩儿的执着。」
「把执着用在别人身上,不准你夺亲弟弟的妻子,我在世的一天,就是不许!」她气急败坏地道。
「恒弟能够理解的,请娘成全。」
裴原无法忍受自己在意的人嫁给别人,这是他的机会,若能说服娘亲,紫茉那里就不是问题了。
「因为恒儿死了,不在这世上了,所以没法子和你争了是不是?」
「紫茉和我的感情是真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谁不去谈感情,竟然谈到自己弟弟未过门的妻子身上,原儿,你真胡涂啊!」
「请娘谅解。」
「原儿,你太令我伤心了,十年前,有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说恒儿是你害死的,我不相信,宁可接受你的说法;你说恒儿落水而亡,我就当他是落水而亡,这十年来什么都没再过问,如今我要替恒儿讨房媳妇,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呢?」她哀伤的说。
十年了,本以为已结痂的伤口,却仍隐隐作痛。
「娘亲对十年前的意外,心里仍有疙瘩?」他恍然大悟。
「你要怎么形容都成,是疙瘩也好,是情绪也罢,总之,十年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可我替恒儿挑的新娘,你就是不准夺去。」
「紫茉可以先嫁恒弟再嫁我。」他决定退让一步。
为了得到她,什么形式都无所谓。
「这成何体统!」裴老夫人暴怒。「我要给恒儿讨的媳妇是能替他守一生一世的贞节烈女,不是一女事二天的淫娃。」
「恒弟不是我害死的,若娘因此想惩罚我,请娘高抬贵手。」
其实他可以用强硬的方武夺人,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不要伤了母子问的和气。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娘,就尊重我的安排,裴家的家产已经全归你所有了,你不能连恒儿的妻子也抢!」
这是严厉的指控,裴原越听心越凉。
他们母子一向不亲,除了日常问安,没什么话好聊的,追究起来要归咎于十年前的那场意外,本就不热络的母子,更形淡漠。
「紫茉有情于我,这不是抢。」
「是吗?我倒要听听顾紫茉的说法,是真的有情于你,还是有情于裴家的家产。」
「娘,您这是何苦呢?」
「人人都说我因为你而失去一个儿子,现在我慢慢相信这个说法了。」她残忍的指控。
她有两个儿子,却怎样也无法把这个大儿子疼人心坎,因为这个先出世的儿子性格同他爹太像。
「娘这样说对孩儿好残忍。」
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难道得这么淡漠下去?因为其中一个孩子的早逝,就迁怒活在世上的另一个……
「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想听任何理由。」
裴老夫人摆了摆手,不再看裴原一眼,转身回屋里暍她的养生茶,她可不想太早死啊!
斜风细雨打在院里,落花成了一堆堆的泥泞。
「成天下雨,还挺烦人的呢!」马柔柔跟着叹气。
以前她在万花楼时是不太叹气的,现在却成了看风叹气,见雨也叹气的「叹气大王」。
「马姐没上工啊!」公孙梨问。
「昨天跟着裴爷才从杭州回来,累得直想休息。」马柔柔打了个大呵欠。
「妳说邪不邪门?那荷花的鬼魂好像回来过。」公孙梨煞有介事地道。
顾紫茉僵住。
「有此奇事?妳打哪儿听来的?」
「与荷花同住的丫鬟说的,荷花在世时种的花全不见了,像是被荷花搬走了。 」
「怎么可能,荷花搬花做什么?难不成阴曹地府也能种花?」
「是真的被搬得一乾二净了嘛,不信马姐去问问说这事的丫鬟。」
「真是见鬼了!紫茉,依妳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荷花丫头真有冤情未解,所以才用这种方武向大家示意?」马柔柔瑟缩了下。「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
「荷花的确有冤情,可实在不知从何下手调查。」
她自己的烦恼事已够多了,无暇他顾。
「紫茉,妳非嫁不可吗?」马柔柔见她心情低落,又老话重提。
顾紫茉点点头。
「老夫人对我有期许。」
「我不该批评老夫人的,可她把好好一个闺女留在身边守寡有什么好处?」
顾紫茉笑了,「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
和裴原的一夜情,在她来说已足够。
「有什么好的?天天看着日升月落、四季更替,却没有活生生的丈夫可拥抱,过几年妳就会后悔了。」马柔柔说。
顾紫茉只能回以苦笑。「事已至此烦恼也没用,我现在是过河卒子,只能往前了。」
「这么悲观!」公孙梨无力地摇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人来世上一遭,匆匆数十载,剎那芳华,弹指白头,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不这样,不知还能怎样。」
顾紫茉不敢做白日梦,妄想打个盹醒来,所有问题全解决了。
「离开这里,天下这么大,不用隐姓埋名也能过活;紫茉,我身边有些碎银子,可以全给妳,妳走吧!」公孙梨大方地道。
「若妳能下定决心,我支助妳盘缠。」马柔柔更是讲义气,风尘女子凡事看得透彻。
顾紫茉摇摇头,对马柔柔和公孙梨道:「我不走。」
这里有她舍不下的眷恋。
「妳真是死心眼。」马柔柔低喃了句。
「不只死心眼,还死脑筋。」公孙梨补上一句。
「死心眼、死脑筋的女人配一个死去的丈夫正好。」她自我解嘲。
「妳还笑得出来?外头那些高挂的大红灯笼怪刺眼的,听说还准备席开百桌呢!天晓得何喜之有?」马柔柔实在很看不过去。
「马姐说的话真是掷地有声。」公孙梨拍手叫好。
顾紫茉不语。
「我曾问过裴爷对这事的看法。」马柔柔突然道。
顾紫茉竖耳倾听。
「裴爷怎么说?」公孙梨问出顾紫茉想问的话。
「什么也没说,只是抿嘴一笑。」
笑?
他为什么笑?
顾紫茉希望他说几句话,发表他的意见,可他竟然只是笑了笑。
「诡异!」公孙梨难掩失望,本以为可以听见长篇大论的,什么内容都好,就是不要沉默一笑。
婚礼提前,孟卿卿是唯一窃喜在心的人。
「干娘,您实在太会看人了,卿卿要多多向您学习。」她又开始灌迷汤。
「婚礼提前对大家都好。」裴老夫人精明地道。
「裴爷来说服您是吗?」
孟卿卿太清楚自己最有力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顽固传统的老夫人。
「我不会让他再抢走属于恒儿的东西。」
家产在老爷在世时全数给了原儿,她无权置喙,如今为了恒儿的冥婚大事,说什么她都会坚持下去。
「干娘,若是顾紫茉心有不甘呢?」
「她为什么心有不甘?」
「这我就不好说了。」孟卿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最擅长的伎俩之一就是在疼爱她的长辈面前扮弱者,这对她来说太容易了。
「说!妳不说不是帮这个家。」
裴老夫人的怒火被激起,孟卿卿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彻底达到目的。
「顾紫茉想做的是裴园的当家主母,不是清心寡欲的二少夫人。」
「她敢!」
「为达目的,她没什么不敢的。」
「三天后就要举行婚礼了,她能怎样?」
懂得察言观色的孟卿卿旋即一笑。
「怕她乘机跑了。」
「她想丢裴家的脸?」
百张帖子已发出,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仕绅,甚至朝廷高官都在宾客之列,顾紫茉是新娘,她若跑了,这个婚礼能看吗?
「干娘,这事不得不防。」
她怕裴原把顾紫茉藏起来。
「怎么防?她要跑我也没辙啊,除非把她关起来。」
「干娘,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就先关在园里的某处,锁匙只有干娘有,等到婚礼当日再放她出来。」
「妥当吗?」裴老夫人有些犹豫。
「有何不妥?照样给她吃暍,又不是虐待她。」
「会不会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