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为什么要说谎?」
「妳不知道吗?」
她分析:「爷不可能娶她为妻,最多捞个妾的名分,一个妾,在裴家并没有多崇高的地位,她何苦这么做?」
「妾是没什么崇高的地位,可好过一个丫鬟。我知道了,妳看不起妾?」
她心一悸。「不是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月下酒坛旁,这笑声特别寂寥。
「做恒弟的冥婚新娘和做我的妾之间,妳会选哪一个?」
她呆了片刻。「我……」
「傻了?妳不好意思回答对不对?」他打断她的话。
「今生我已无法选择了,爷又何必问呢?」她巧妙的回避他的诘问。
「妳不会选择做妾的,这点我知道。」
「没错,我宁死也不做妾。」她不否认这点。
当他又要喝酒时,她奋力将酒坛推落,坛破,水酒流了一地,月下酒气冲天。
「妳干什么?」他大声咆哮。
「喝酒不能解决问题。」
突地,他抓住她的手,将手反剪在她的身后,一个踉呛,她不雅地跌坐在他怀里「谁要妳多管闲事!」
他使劲抓住她,暍醉了的他力气还是很大。
「我就是爱管闲事,让我遇上了,要我不管是不可能的。」她不退缩地道。
他的黑眸射出某种异样的光芒。
「妳懂什么?」
她呼吸一窒。「我是不懂。」
他的嘴覆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把她吻得天旋地转,徐徐吮吻,邪气的舌不放过她的柔软。
她轻喘着,「裴爷……」
霍地,他推开她,不顾她狼狈的跌坐在地,美丽的容颜惊慌的看着他。
「妳不怕吗?我才玷污了一个丫鬟。」
「爷不需自贬。」她缓缓地站起身。
裴原唐突的举动令她迷惘,他为何如此待她?是因为她正好在他眼前?
「妳是恒弟的新娘,也是我的弟媳妇,更是我碰不得的人。」他却情难自禁。
「也许紫茉今夜不该来月下散步的。」
她丢下话,转身走出他的视线。
「这么早?还是根本一夜未睡?」公孙梨伸了伸懒腰,看向手里拿着象牙箸的顾紫茉。
「一夜末睡。」而且胃口也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不打算说出昨夜月下的惶惑。
「妳是不是后悔了?想回头?不想做二少爷的冥婚新娘?我可以帮妳。」
后悔?回头?来得及吗?二娘把她卖了,她还有机会回头吗?
「没有的事!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伺候丈夫,再没有比现在的处境更好的了,我很满足。」
公孙梨没再往下追问。「能这么想也是好的,姜明泉来信了。」
「想挽回妳的心?」顾紫茉并不意外。
「是啊!他说那女人有了别的男人,而且一直背着他和那男人来往,他很后悔。」
公孙梨眼里有着胜利的笑意。
「妳准备原谅他吗?」
「如果是妳,妳会原谅他吗?」她想听听朋友的意见,虽然她心里早有了底。
「不知道。」因为她不是公孙梨。
「妳不会,而我也不会。」公孙梨满意的笑着。
她当然开心,本来她是个失败者,现在成了让人哀求的美娇娘,再也没必要哀声叹气了。
「感觉很舒服对不对?」
公孙梨点头如捣蒜。「一口气终于通畅了,否则会短寿十年。」
「我能体会。」
公孙梨被姜明泉背叛时,她并无长篇大论的安慰她,不是她冷血,而是不知该说什么。
如今,姜明泉饮下后悔水,可找不着解药,正好应证了她曾说过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咱们中午到凤凰茶肆吃饭,我请客。」
顾紫茉没拒绝,她自己也想出去走走,太苦闷了,有些事想不透。
第六章
女人的眼泪对裴原一向起不了作用。
「为什么扯谎?」他怒斥跪在面前的丫鬟,只见那小小的身影不断地抽搐着。
哪有什么玷污的事,裴老夫人找来有经验的稳婆替她验了身,根本还是个完壁。
「给我掌嘴!」裴老夫人严肃地下令。
裴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左右开弓,将扯谎的丫鬟打得眼冒金星,晕死了过去。
顾紫茉站在一旁,想过去扶起那名丫鬟,公孙梨阻拦她,还给她使了个眼色。
「给我抬出去,用冷水把她弄醒!」裴老夫人又下了命令。
见那名丫鬟被抬出大厅,孟卿卿假好心地道:「干娘别气坏了身广,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那丫头片子胆子真大,谁不诬赖,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工!」裴老夫人大骂。
裴原看了孟卿卿一眼,「卿卿,这事下用妳插手。」
「爷,我是好意。」
「我知道妳是好意,可用不着。」
裴老夫人疼爱孟卿卿,替她说话:「原儿,这事女人家处理比较妥当,不如就交给卿卿处理。」
「娘,我伯卿卿弄出人命来,所以不能交给她处理。」他意有所指。
「干娘,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吗?怎么说我会弄出人命来?」盂卿卿娇嗔道。
「是啊!原儿,卿卿温柔又善良,你这样说她有失公允。」裴老夫人爱听好话,孟卿卿老灌她迷汤,自然颇得她老人家的心。
顾紫茉担心被打晕了的丫鬟,悄悄退出大厅。
丫鬟让井水给淋醒,见了她直哭喊着:「少夫人,救我,求求您。」
她还不是少夫人,可她不想与她争论,此时身分不是重点,还是先救人要紧。
「闭嘴!」二芳的陈嬷嬷踢了丫鬟一脚。
「陈嬷嬷,别这样,让她把话说全了。」她蹲在丫鬟身旁。「妳有什么委屈快说出来,我好替妳申冤。」
「顾紫茉,要妳管闲事!」孟卿卿得理不饶人的斥暍。
满身狼狈的丫鬟突然站起身,往身后的水井一跃而下,激起的水声像是无情的控诉。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顾紫荣叫唤着,她被吓了一大跳,身子直打着寒颤。「快来救人啊--」
「顾紫茉,是妳害死了她。」孟卿卿以食指残酷的指着她,目露凶光。「妳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何要寻死?」
「不!我没说什么,陈嬷嬷可以作证。」
陈嬷嬷却装聋作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千我的事。」
陈嬷嬷把目睹的一切推得一乾二净,顾紫茉不禁摇头,不再说什么。
「顾紫茉,妳这个双面人,故意在裴爷面前装可怜,其实最恶毒的人是妳!」
孟卿卿持续护骂着,直到裴原出现。
「够了!这里没妳们的事,全退下。」
「是她害死荷花的,顾紫茉不知对荷花说了什么,她就投井自尽了,陈嬷嬷可以作证。」
裴原冷冷地看向孟卿卿,「下去!我会处理,这个家还轮不到妳说话。」
丫鬟荷花被简单的下葬了,裴府遗了家丁往荷花家送了安家费,以杜荷花家人之口。
风雨寒夜,狂肆的雨飘洒着。
「雨下得好大,怪吓人的。」马柔柔颤着身子走进顾紫茉屋里。
「每年这个时候就会下这么大的雨。」
「妳在画什么?」马柔柔凑近看。
「没什么,随笔画画,雨夜无事可做,不能月下散步,只得画月自娱。」
「紫茉。」马柔柔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事?』「我觉得阿昱太偏激了,有机会妳劝劝他吧!我说的话他听不进去。」老早想说这件事了,一直忍到今天才开口。
顾紫茉停下画笔,「阿昱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认为与妳有关。」
马柔柔不知为什么,一颗心就是惴惴不安。
「与我有关?」顾紫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爱上了妳。」
闻言,顾紫茉呆愣住。
「妳不知道是吧?」
她摇摇头。怎么可能?阿昱哥从来没对她说过喜欢她的话啊!
「他没说过,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马柔柔在欢场打滚了十年,可不是玩假的,什么情情爱爱全逃不过她的眼,猜得准准的。
「我确实很惊讶。」她分析不出心底复杂的情绪。
「妳不该进裴家门的。」马柔柔有感而发。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有个厉害的二娘,有些事难以自主也是无奈,阿昱哥不是不清楚。
「妳和我不同,我没有牵挂,进裴园是为了学做生意,不是把自己卖掉?」
「我也不是把自己卖掉啊!」她是吗?
「妳是把自己卖掉。」马柔柔无情的说,她知道这很伤人,可实话总是伤人的。
「我把自己卖掉了?」顾紫茉心一凛。
「不是吗?嫁给死去的二少爷,对妳有什么意义?妳不认识生前的他,也不欠死去的他什么,妳何苦背这个包袱?紫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只要没嫁就来得及,阿昱好喜欢妳,妳应该和他在一起。」
「马姐,妳不懂我现在的处境。」
她能怎么说?
她能说她对裴家的大少爷动了心,开始关心起裴原的喜怒哀乐吗?
「妳二娘拿了裴家多少银子?」
「不是银子的问题。」她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