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就给你。”她板起脸说,拍了一记他环在她肩上的手。
她不知道正平会这么死皮赖脸,他今天像是卯足了劲存心要吃她豆腐似地,紧缠着她不放。
映竹选择忽略他,拿出礼物。
她送给楼母的是第凡内的祖母绿别针,菱形的造形.四周镶了一圈碎钻。送给楼父的则是祖母绿领夹,正好和别针配成一对。
“太贵重了,映竹。”楼母赞叹地鉴赏这枚出自名家设计的华丽珠宝,祖母绿在透明的钻石辉映下,更衬托出其翠绿晶透。
“这一点点心意,哪及得上楼妈妈这些年对我的疼爱。对了,这是我带给晓宝的钻石耳环,不知道她会不会中意?”映竹打开红丝绒珠宝盒,请楼母鉴赏。
宛如泪滴般晶莹的碎钻,以珠泪的形式用银丝串连。
“真美,晓宝一定会喜欢。等一下她回来,你可以亲手交给她。”楼母开心地说。
“我的礼物呢?”正平在映竹肩上的大手灼热得像一块烙铁,热热的呼息不断吹拂她柔嫩的粉颊,一抹红晕自映竹脸部直蔓延向颈部,消失在衣领处。
“你很热吗?”正平无辜地眨着眼,还用那块烙铁——不,是他的手,玩笑地拍着她的粉颊。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正平早死在映竹羞愤交加的眼刀下。她瞪着他,气愤他的调戏。
她拼命瞪大眼睛的模样,险些让正平失笑。他真怕她那对水眸会抽筋哩。
不过,也真奇怪。以前只要映竹不悦地横他一眼,他便会噤若寒蝉,不敢造次。可是在商场打滚久了,什么样的眼光他没看过?不管是哪一种冰冷的眼神都对他产生不了作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做出比冰刀更寒酷的表情。
但映竹并不知道这一点。
尽管她那对澄亮的眼瞳闪射出如炬的愤怒,冰冷地警告道:如果你滚远一点,我就会清凉些。可是看在正平眼里,却成了一种吸引。把愤怒看成柔情,让他更加洋洋得意,肆无忌惮地靠过来。
算了,第一回合她认输。
映竹实在受不了他无礼的挑逗,只好识时务地飞快取出给他的礼物,免得他找着理由得寸进尺。
深蓝色的珠宝盒一出现,正平立刻笑咧了嘴,“爸、妈,我的礼物比你们的都大。”
“儿子,大可不表示会比较贵重。”楼父泼儿子冷水,换来众人的一阵大笑。
映竹有些紧张地打开盒子,不明白不过是个礼物,为何会让她患得患失?难道是因为这个礼物她花了半年的薪水,又在珠宝店里犹豫半天,才痛下决心买下来的吗?
正平会不会喜欢?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个疑问,直到瞧见他眼中闪烁的喜悦时,她整个人才放松下来.红润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好美。”他伸手抚摸水晶制成的镜面。
这是瑞士出厂的名牌手表,深蓝色的表面镶着十二颗钻石,表环以纯金打造而成。
“我听妈说,你手上还戴着我十年前送你的电子表,都当总经理的人了,还戴那种烂表,能看吗?”映竹强忍下心中的激动,以调侃的语气说。“现在送你这个,算是补偿这七年来没送你生日礼物。”
“谢谢你,映竹。”正平缓缓伸出他戴着电子表的左手,低哑的声音抖动着某种教映竹悸动的情感再度扬起:“替我戴上,映竹。”
声音虽然温柔,却饱含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恳求。
映竹抬起眼看他,他眼中深切的情感所震慑住。美丽柔荑移向他的手,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似乎凝重了起来。
众人眼睛里闪动的兴奋光芒,诡异得令她想哭。
好像是结婚典礼时,新郎与新娘互戴戒指的那刻气氛。
她立刻斥责自己的胡思乱想,心跳却止不住地狂跃起来,但又不能中途打住,只好硬着头皮替他解下电子表的表带,系上纯金的钻石名表。
她好像听见礼成的声音。
但传来的,却是正平柔情款款的好听声音。
“谢谢你,映竹。”
他反握住她柔嫩的手,合上拾起旧手表的另一只手,深情地呢喃:“我还是会好好收藏这只陪伴了我十年的旧表。每当我想念你的时候,总会将它贴在胸口,好像你在我身边。你送我的新表,我也会好好珍惜,但我更希望送我表的人能永远陪在我身边,让我不必再饱受相思之苦。”
正平真挚缠绵的情话,重重落在映竹蒙尘已久的心版;所激起的灰尘,像砂粒般飞进映竹眼中,刺激她的眼眶泛上薄雾。
心底汩汩流淌着温郁的情潮,似乎淹没了这几年来的分别,昔日教两人分手的理由好像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正当两人痴痴相视,众人识趣地保持沉默时,从远方疾驶而来的BMW跑车在楼家的车道前缓缓停下。
晓宝打开车门,先一步走进客厅喊道:“我回来了。”
娇脆的嗓音打破了这份缠绵的情爱,映竹双颊酡红地抽回被正平握在掌心中的柔荑,低垂着头,不敢看人。
“晓宝回来了,可以开饭了。”楼母及时开口,打破这份好事被人打扰的尴尬。她起身走向厨房,吩咐管家将菜端上桌。
紧跟在晓宝身后的扬鹏,在看到心上人和正平亲密地坐在一块时,不由得双眉紧蹙,满腔的喜悦净化作妒恨,他恼怒地瞪向正平。
“扬鹏,你也来了。”正平隐忍住见到情敌时的不快,懒洋洋地打着招呼。
没想到扬鹏倒消息灵通得很,映竹一回来,他马上就知道,一定是晓宝说溜了嘴。
扬鹏尚不及回答正平,晓宝已乖巧地向家中的贵客问安。
“蓝爸爸、蓝妈妈好。蓝映竹姐,好久不见,你比以前还要漂亮呢。”晓宝走向映竹,笑吟吟地打招呼。
“晓宝。”映竹亲切地起身,迎向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仔细打量,她发现晓宝昔年稚嫩的娇容,已被成年女子的美艳所取代。“几年不见,你不但长得越来越美,嘴也越来越甜。”
“谢谢映竹姐夸奖。”晓宝开心地笑道,“妈老说我没个淑女样,总是说映竹姐才像真正的名门闺秀。怪不得我老哥对你念念不忘.七年来,一个女朋友都没交。有好多女孩对他有意思.但哥就像个木头人似地,每天埋首在工作中,理都不理人。”
映竹红着脸,不敢看向正平,否则她一定会瞧见他一脸的得意。
原本心里埋怨妹妹将他的头号情敌带回来的正平,听到晓宝在映竹面前对他的歌功颂德.决定让她后功抵前愆,原谅她了。
“对了,桑大哥说他很久没见到你了,所以我邀他一起回来。”
晓宝的话提醒了映竹,她忙将眼光转向门口,一袭深色西服的扬鹏正微笑地看着好。
记忆中出色的脸孔,依然职往昔般俊秀温文,闪着异样光彩的眼眸里,仍有那样充满信心。
她忍不住想对他微笑,然而唇上的嫣然还尚未完全展开,便感到肩上一紧。是正平的手,他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的?
静默的大厅内,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正平修长挺拔的身躯散发出兽类被侵入地盘时特有的敌意;环在映竹肩上的手,代表的是所有权的宣示。而扬鹏内敛的眸光里,闪烁的是一抹杀气透浸的挑衅。
眼看着一声战斗一触即发,厅内的气氛肃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映竹困扰地轻蹙黛眉,不明白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最要好的知交吗?怎么每次在她面前,都像两只好战的斗鸡?
她轻叹口气,还是让唇上的笑容绽放。
“扬鹏,好久不见。”
有若雪地里的寒梅开放,映竹的笑容令扬鹏屏息。暂时将正平所引起的怒意撇在一边,灼热的眼光专注地凝视他的女神。
岁月之神显然特别眷顾映竹,那张秀若出水之花的娇容不但依然年轻亮丽,更增添了成熟妩媚;身上那套白色长袖洋装,显示出她高雅出尘的气质。
“映竹,你更美了。”他衷心赞叹。
“谢谢你。”映竹甜甜一笑,以往冷若冰霜的外表似乎解冻不少,看起来像个沐浴在爱河的女人。
爱河?
扬鹏的眉深蹙起来,无法相信正平能在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内,消弭了过去的嫌隙,和映竹旧情复燃。他锐利的眸光人映竹身上移开,投向她身边的正平。
他的手仍碍眼地放在映竹肩上,可掬的笑容看不出来有任何不悦,然而那对精光闪烁的眼眸却充满戒备。
正平蛰伏在慵懒眼光下的悍勇,和扬鹏在空中交会,刹那间金戈交击,可惜演的是默剧,观众只觉得气氛诡异,欣赏不到特殊音效的震撼。
第一回合交击,双方不分胜负,两人都无法用眼光杀死情敌。
正平的眼神转为内敛,深沉得令人猜不透。尽管他心里对扬鹏有一千个不高兴,但仍不愿在映竹面前像个暴跳如雷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