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彦尖著嗓门装女声的样子,把方茵逗得笑出来,“我才不要当恶棍。”
她不敢把手中的东西往别人脸上丢,更不敢说那种话。
“难道你要放过那些欺负你、欺负弱小的人?如果没有人制得了那些人,那这世界的正义公理,就会被这些目无王法、胡作非为的人夺走了。”
“好吧,就算以暴制暴是好方法,但要是我当了恶棍仍被欺负,怎么办?”
“那我就变成世界一流的流氓来保护你。”方彦笑著说,好看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恶棍配流氓,天造地设。”
“骗人,你根本不可能成为流氓。”方茵大力吐槽,方彦看起来比艺术家还要像艺术家,怎么可能变成流氓?
“为了你,我会做到。”
那年,方茵十四岁,方彦十九岁,方茵开始学习成为恶棍的技巧,方彦致力服兵役报效国家,谁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把这些话放进心里。
女大十八变,方茵渐渐有了自信,变得耀眼,在打抱不平的时候,把方彦教的招数用了十成十,并在心里暗暗算著他退伍的日子。
距离方彦退伍的日子愈近,她的心愈加雀跃。
退伍的那日来了,又过去了,一日、两日、三日、一星期、一个月……在方茵的等待中,方彦没有回来,也没有只字片语,直到现在,岁月悠悠溜走了十年。
“方彦回来最好,我马上带一票人去把他活活打死!”方颖对无故就失踪的方彦简直恨之入骨。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方茵,退伍后却闹失踪,结果还不是她们几个姊妹自力救济?真是太不像话了!
“加我一份。”
“也加我一份。”
方欣和方敏连忙报名,脑海中已经开始拟定行动计画。
“你们别急……”
方茵正想解释清楚,就被她们三人异口同声打断:“你也应该去棒打薄情郎。”
“我只是说他像而已,并没有说那个人就是方彦,打什么薄情郎?你们未免反应过度了。”说得方茵脸都红起来了。
“被你说像,还跑得掉吗?我们几个有可能错认他,你怎么可能?”开玩笑,他们两个从小感情就好到让人眼红,“还是他不认帐,不承认他就是方彦?”
“他说他叫雷焰。”方茵轻叹一口气。
唉,怎么会出现这么令人头痛的人物?她快被烦死了。
不过,令她头痛的不只这些,还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好像带有什么魔力,会令她有一天情不自禁地跟他走似的!
“雷焰!?”方颖跳起来,连连退至三步后,“叱吒全世界的雷门统领?”
三个人满脸疑惑地看著反应太过夸张的方颖,黑道的事只有她清楚。
“雷门你们不知道吗?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世界第一大帮啊!那个雷焰,更是黑道人人敬畏七分的焰神,大家都说他是世上最强的男人……”方颖说得口沫横飞,活似亲眼目睹。
她还知道雷门暗中经营跨国企业,早就变成所向无敌的组织。
“难不成他真的变成天下第一的流氓回来保护你了?”不理会仍在说故事的方颖,方敏怀抱希望问。
“哪可能?方彦怎么可能跑去姓雷?”方茵口中连斥不可能,心里却希望答案相反,好结束这漫长的等待。
“说不定这十年中发生什么事,让他改名换姓也不一定。”
“说不定真是他回来了,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阿茵的相思也可以划下休止符了。”
“什么休止符?我才没有在想念他!”方茵不敢承认,深怕一旦释放满腹的相思,就再也无法收回。
“喂,难道你们两个怂恿阿茵原谅方彦?照我看,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方彦,都该绑起来毒打一顿。”方颖有独到的见解,“如果是方彦,当然该打,如果不是,让阿茵这么烦恼,更该打。”
“对方可是你刚刚说的焰神。”把人家绑起来毒打?别反倒被绑去就好。
“那就……”方颖一时词穷,“如果对方有意思,阿茵干脆跟他走好了,也别再为方彦守活寡了。”
“那倒是,方彦一去十年,不知是死是活,就算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样子,如果早就儿女成双,阿茵就太可怜了。”
“这样想想也对,对方如果对阿茵不错,阿茵干脆……”
那三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替方茵计画起归宿来,然而一心只想等方彦的方茵,却是愈听心中愈火。
“你们别再说了!方彦不是那种人,你们再说一句,我就跟你们绝交!”说完,气呼呼的跑进房去。
方彦不会那样的!
他一定知道她在等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伸手握握脖子上的“太阳”——这些年来,只要她不安、烦忧,就会握著它,好像这么做,就可以获得来自于他的力量。
雷焰只是一个和方彦长得很像的人,真正的方彦会回来的!
他一定会的!
方茵坚定的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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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熟悉的海洋,连续三晚来到他的梦中。
深绿色的海洋与碧蓝色的天空连成一片,沙滩上赤足奔跑著一位天真无邪的少女,两根辫子和裙摆在风中飞扬。
辫子丫头啊辫子丫头,他的全副心思全在她身上。
“方彦、方彦,快来,我找到一只螃蟹。”
他朝那张美丽眩人的笑颜飞奔而去,只是当他抵达时,笑颜上已挂著两行清泪。
“方彦,螃蟹咬我。”
仔细一看,才见她葱白的手指上挂著一只螃蟹。
“可恶的螃蟹,劝你快点放开阿茵,不然我就叫阿茵嚎啕大哭吵死你。”他装模作样的恫吓,没吓著螃蟹,倒是把方茵哄笑了。
“螃蟹听不懂。”方茵笑他傻。
“喔,是喔?”他假意搔搔头,“那我只好诉诸武力。”
他用手掰开蟹蝥,把方茵从螃蟹的魔爪中救出来,自己却反而被夹住。
方茵一看,竞大哭了起来,“方彦被夹住了,方彦被可恶的螃蟹夹住了,好痛喔。”
“不痛,不会痛。”看方茵哭成那样,他连忙哄她,“这只是我的计谋,不是真的被它夹住,阿茵别哭。”
“真的?”方茵这才止住嚎啕大哭之势,一双水雾雾的眼眸眨呀眨。
“当然是真的。”方彦用力一扯,把螃蟹丢进海里,“这样我们在相同的地方,就有相同的记号了。”
“可是很痛啊。”方茵看著他手指上的血珠,眼泪忍不住又滑下来。
“不会痛,因为我很勇敢。”方彦拍拍胸脯。
“真的呵?”方茵又看了他良久,才展开笑颜,“方彦,我找到一个月亮,送给你。”
她把手心打开,从手掌心露出一颗白色小石子,那颗石子圆润光洁,弯弯的形状就像温柔带笑的弦月。
“真漂亮,那我找太阳送你。”
于是方彦在沙滩上翻天覆地的找起来,直到太阳下山,才从远远的沙滩上跑回来。
“阿茵,我找到太阳了!”那颗石子红澄澄的,就像耀眼的夕阳。
他们找了绳子,分别把月亮和太阳串起,挂在各自的脖子上。
“阿茵是方彦的月亮。”
“方彦是阿茵的太阳。”
那是他第一次亲了阿茵柔柔软软的嘴,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
后来他不耐时间的缓慢,申请提早入伍,只为了早点成为一个能保护她的男人。
在部队那两年,他真切的体悟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也明白凭自己当时的实力,根本无法当个一流的强者。
于是退伍后,他默默的离开,边打工边学习格斗技,学成后,到处参加比赛、向欧美地下格斗会挑战,只为了成为世上最强的男人。
地下格斗会对参赛者来说,是玩命的游戏,而其赌注包罗万象,他赢得的不只是奖金,还赢到几家跨国企业,甚至几个专业秘书的合约,变成主宰几个跨国大企业的大总裁。
但是他觉得这样并不够,他必须更强、更强。于是他去找当时人人公认为黑道经营翘楚的雷老爹。
雷老爹在年轻时所统领的黑道叱吒国际、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后来因帮派里意见繁杂,他渐渐淡出,将一手创立的帮派让给当时一起打拼的兄弟。
“我想变成世上一流的流氓。”他劈头就告诉雷老爹,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浪费。
“为什么?”雷老爹问,眼中隐约流露出欣赏。
“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变成世上一流的强人去保护她。”
“你现在几乎已经是了。”
“我想拥有更壮大、更牢固的力量和能力,唯有如此,才能‘永远’保护她。”
“因为这样,你赤手空拳打遍天下?”
“是的。”
雷老爹仔细端详方彦。好一个守信重诺的汉子。
“要成为世上一流的强人,必须没有弱点,你知道一个人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
方彦摇摇头,不解。
“是‘过去’。‘过去’代表太多情感和包袱,一个人要变得所向无敌,必须完全斩断过去,从平凡之中脱离出来,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