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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以折磨罪犯为乐的差官,更是将他的这种举止,当成是炫耀、是傲慢、是不知死活的恶劣挑衅。于是,有人时而把男人的食物弄脏,有人时而把男人睡觉的位置安排在离火堆最远的地方。来自差官和少部分同伙的种种刁难行为,早是众人见怪不怪的了。

  久而久之,男人成了大家好奇与观望的对象。

  一小撮人以男人的姿态来鼓励自己求生;一小撮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知道男人何时会不支倒堆——最好沦落到爬不起来的地步。

  阴暗的,光明的,人性的一面总是在磨难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爆发出来。

  这一天,差官们明知太阳早已下山,却依然要他们继续赶路。

  “快走!快点走!”

  最靠近差官们的胖汉子,忍不住抱怨说:“天都暗了,我们要休息!’’

  “闭嘴!你们这种罪人敢讨什么休息啊?今天早上让你们睡过了头,现在不赶路的话,我们就无法在预定的日期抵达伊库底木。你们谁要再敢哕唆,我就要揍人了!”差官骑在马背上,面口狰狞地吼着。

  一时间,埋怨被镇压了下来。

  再过了几刻后,一名瘦小的金发男子突然双膝跪地的倒下。见状,不留情的差官跳下马,挥舞着鞭子就往男子背上打去。

  以前这是常见的画面,大部分的人也都冷眼旁观,可是今天或许是疲惫累积到了最高峰,突然间,壮汉吼叫’了一声,由后头扑上差官的背

  混战展开。

  部分人趁乱抢走差官腰上的钥匙,解开了手铐。其中有一人不只解开自己的手铐,还顺便解开了男人的手铐,并说:“快逃吧!”

  男人一怔。

  “快走,伊凡·爱·奥古史埋!你不想死的话,就走!”

  在这最且一句话的催促下,男人缓慢地移动脚步,一步又一步,最后,奋力地奔向自由——

  第一章

  人在遭受重大的打击之后,没有不变的。

  有些人的形貌会改变,丑或美。

  有些人的形貌虽然不变,然而内在俨然不同,再也——不、一、样、了。

  小牛皮靴的鞋跟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敲击出清脆的响声,由远而近,缓而疾。当它消失的瞬间,取代的是“砰”地重响,应声开启一道厚重的雕花木扉。

  “啊……阴嗯……”

  原本被禁闭在门内的呻吟高喘,全泄了底。

  放荡交缠的肢体,并没有因为门被打开而有所停顿。

  靠坐在铺满枕头海的华丽大床上的男人,一头璀璨的金色卷发蓬乱未整。他的脸庞俊美,下颚却布满未经修整的胡髭。他的全身弥漫着浪荡以及自我放逐般的堕落气息,特别是那双混沌的绿眸,仿佛飘荡在哪个虚空中,锁不住点。

  男人裸裎的宽阔胸膛横竖着几道红指痕,下半身覆盖着一条薄薄的丝质床单,掩饰住底下的活春光,可激烈起伏的动作却让它的效果大打折扣。

  这时跨坐在男人胯间的棕发人儿,以五指扣住了男人肩脖交界的硬肉,一边大力地晃动自己的细腰,一边仰头高喊着。“不……不行了……啊嗯……不要啊……”

  站在门边的牛皮靴跟主人,极不耐烦地以手上的信笺拍打门板:“既然不行了,就快点从那该死的家伙腿上滚下来!屁股夹得死紧,还喊什么不要?我告诉你,小于,那根玩意儿多得是替代晶,去找根黄瓜就能解决你的困扰。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的困扰是有关那家伙脖子上挂的那颗脑袋,问题比你大多了!”

  再迟钝也不可能没发现到,门外有了“不速之客”的光顾。

  棕发的年轻人停下起落摇动的身躯,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问:“那……那个人是谁啊?”

  此刻床上的男人以苏醒的慵懒眼神,瞟瞟门边,接着往年轻人的颊上一亲,说:“早上的运动时间结束了,甜心。咱们下次再续。”

  “嗳?为什么?多一个人我也无妨啊!”

  这回轮到门口方向那有魄力的紫瞳之主开口了。他先在发年轻人身上览遍一圈,继而以清朗的声音说:“你很亲切嘛,‘甜心’。遗憾的是,我和床上那头野兽的格调不一样,挑食得很。一是长相不够俊俏,或不够粗犷的;二是身材不够可口,或那玩意儿太短小的;三是个性太婆婆妈妈,或是太花痴的,都会让我食不下咽。”

  “你这人太没礼貌了吧!”年轻人恼怒地瞪着闯入者。

  把双手交叉盘在胸前,好整以暇地,一身贵族装扮、银发、紫瞳的青年翩然笑道:“这世上值得我以大礼相待的,恐怕得先拥有显赫如国王陛下的头衔,你是吗?”

  “我——”

  挥挥手,根本不等年轻人搬出能抗衡的武器,贵族青年说:“劝你别再自讨没趣了,‘甜心’不会是我的敌手。渥夫,你打哪儿找来这样的蠢小子?鸟不生蛋的乡下吗?居然连‘见好就收’、‘好聚好散’、‘叫你走就别罗嗦’这些语都不懂。”

  被诘问的男人撂高眉头,不置可否地一耸肩。

  已被人羞辱到这种程度,男人却不帮自己说句话,年轻人也晓得这意味着什么——一—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年转入忿忿地由床上跃下,捡起地上的衣物,往门口移去,临走前回过头瞪拧床上的男人说:“我们没有下次了,爵爷!你找别人去做你的‘甜心’吧!混帐!”

  让开一条路给他,银发男子拍拍手说:“恭喜,我保证这是你此生最聪明的抉择。”

  “哼!”气呼呼的年轻人头电不回地走了。

  场子清理完中,那接下来……

  把寝室门——关,踏进屋内的银发男子,将手中捏成一团的笺纸对着那张大床抛过去。“告诉我,是我眼花了还是你疯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划出个完美半弧,“咚”地落在床单上的纸团,没受到半点理睬。

  搔了搔那头金灿灿的发,被挥之不去的颓废所束缚的男人,取过床

  畔银盘里摆放的细烟丝,以熟练的手法俐落地卷进纸中,正要点燃它之

  际,却唰地被银发男子抢走。

  揪着烟,一把捏扁,银发男子咬牙道:“渥夫·拉沃尔·布里司基!你

  不要用那张媲美死人的臭脸敷衍我!今天不问出个水落石出,我绝不会

  放过你的!”

  绿眸一掀,与银发男子的紫瞳在空中迸出火花。

  “你变了,渥夫。”

  先在对峙中释放出叹息的银发男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这一年多来,你并不好受。被……他刺杀,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躺了好几个月,变成上流社会活生生的笑柄……但这么做又能化解什么?我不明白你娶奥古史坦家的女废物,能为你换来什么?我想这是你的复仇吧?你非要用这种手段报复伊凡不可吗?”

  “不要再次提及那个名字,我并不想听!”僵硬着脸庞的男人,眯起威胁的绿眼,放射出骇人的杀气。

  这点倒是丝毫都没变。

  只要——提起“伊凡”,就像点燃火药上的引信,总能带出男人噼哩啪啦的连串反应,简直就像狗见着了骨头,没有不流口水的,两者可说是一模一样!

  谢维克嘲讽地扬起唇。“所以你是非这么做不可了?连我大老远地由家乡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丢下——堆我该处理的公事跑来劝你也没用?”

  “你不是来喝喜酒的吗?”男人点起另一根烟,,

  “哈!我当然会喝,我会喝下你这杯该死的喜酒,然且看着你一步步地毁灭自己!老天爷,你是怎么搞的?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渥夫,那个把全卫罗斯都踩在脚下的天之骄子!傲慢且不可一世的渥夫跑哪儿去了?麻烦你把他叫回来!和——个颓废、自甘堕落到极点、脾气古怪的怪物相较,我宁可会一会以前的渥夫,谢谢!”

  说完长串的冷嘲热讽且,谢维克·查尔斯敦子爵解下手上的长手套,暗自地叹了口气。

  事情怎么会摘成这副德行?

  来到暖炉边,烘着手,企图冷静自己。谢维克沿途都在消化那张喜帖所带来的震撼,偏偏到现在还是消化不完。

  都怪自己,若不是最关键的那几个月,他正好热中游历新大陆的风光,也不会错失化解这场纠纷的重要时机。

  等他回国后,听到一切发生的事,已来不及挽回了。该被流放的,早,被流放到西伯纳;至于受了伤的狮子在疗伤的过程中,竟变成一头自我封闭、顽固且全然不听他人劝告的……

  谢维克最不想做的就是对他人说教的工作,最厌恶的就是管家婆。对他来说,别人的死活根本就是别人的事,凭什么要去管一个人想找死或求生呢?那是每个人在出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该由自己决定的。

  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整桩事打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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