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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再前进了,姑娘,前方没有妳该走的路。」

  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林雾中若隐若现,恍若鬼魅般飘忽不定,时而在前时而在后,音厚声冷地回荡在冷清的四方空地。

  一般人见了此似幻似缈的情景肯定吓得魂飞魄散,战栗不已以为大白天见鬼了,不赶紧逃命也会腿软,求菩萨,哭爹娘地直打颤。

  但是家里有个宛如刚从坟墓堆里爬起来的活死人罗兰衣,见怪不怪的她早就不以为奇,反而兴致勃勃地冲上前找「人」问路。

  「太好了,大叔,我走来走去就是走不出这座林子,小茶棚的老汉说直直走就能过林,可是那路像会长脚似的老耍着人,你说可不可恶,我跟它一无远仇、二无近怨,何必变化莫测的兜着人玩……」

  她一点也不怕生地说个没完,不理会人家东闪西避的身影直跟着,前面的中年男子往左一步她也向左移,偏右一分照常挪挪轻如落霜的莲步,逼得有心给她一条活路的对方不得不现身。

  「闭嘴。」

  闭嘴?听起来像是不怎么和善。「我也想把嘴巴闭上,可是我不开口怎知该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我……」

  「回头路。」不像人的冷音一起。

  「回头路?」她憨憨的傻笑,不敢回头一视。「大叔,你说哪一边是回头路?在我看来每一条路都一样,雾来雾去……」

  「左边。」

  怔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罗竹衣软音软语的问道:「大叔,请问左边是哪一边?」

  不耻下问是待人处事的态度,绝不是她又迷路了,虚心请教是因为雾太多了,她需要熟门熟路的人指点迷津。

  「拿碗的那一手。」

  「喔!拿碗呀!但……」她欲言又止的举起右手,做出拿碗的动作。

  面色如冰的男子抽了抽嘴角说了一句,「妳是左撇子?」

  「咦!大叔好厉害喔!你从哪里看出我用右手端碗左手拿箸,是面相还是五行八卦?你会不会观天象、知地理、帮人算命?我觉得我应该去改个运比较好,大叔你帮我算算看……」

  「别叫我大叔,我才三十出头。」男子的表情看不出好意,但眼角微微一冽。

  「大叔,我才十五岁哪!你都三十好几高龄了,我不叫你大叔难道要改口大哥呀?我娘也是三十好几,而且……而且……」真是难以启齿。

  「而且什么?」

  「而且大叔明明都快五十还好意思自称三十出头,你不要看我年纪小就乱诳人,我外公人生得丑还能娶到如花美眷,你一定也能……啊!这是什么?好像暗器……」

  不知死活的罗竹衣还傻呼呼的说着,一见有数道银光直朝门面射来,她当下一个下腰再一闪,拍拍胸口像是大吃一惊。

  「不值得救。」一说完,身形魁梧的男子打算任由她自生自灭。

  阴风堡的人没有心,只有与雪一般寒冽的冷血,他不该多管闲事地想救她一命,只因她眉宇之间神似他早逝的妹子。

  「喂!别走呀!大叔,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出林,抛下我一个弱质女子你会良心不安……哇!又是暗器,你比我大姊还狠!」

  我闪,闪,闪。

  幸好外公教她轻功时她有用心的学着,教一招学一招踏踏实实不敢偷懒,不然这会儿还真闪不过,身子一倒就枉死离魂了。

  这人的心好生凶险,她不过是好声好气的问个路,有必要恶脸相向吗?长得讨喜的她一向人见人爱,谁不摸摸她的头直道她生得俏。

  大恶莫为,小善偶尔为之,他们罗家还算是积善之家,个个都不是短命鬼,大叔的暗器想射中她还挺难的,除非阴风怪盗侠小小亲自传授的轻功不再独步武林。

  「快走,别再跟着我。」居然甩不开她,她习得的到底是什么武艺?

  「不跟着你我就走不出去,走不出去就会饿死,然后我大姊会很生气,二姊肯定放火烧林子,三姊会哭得天地变色、暗无天日,你这罪魁祸首一定死得比我还惨,生不生,死不死地饱受折磨,被阎王点召还比较快活惬意……」

  「住口!」

  他后悔了,后悔一时的妇人之仁,给自己带来甩不掉的麻烦。

  「大叔,你好像很喜欢打断人家的话,这样很失礼耶!大宋子民向来守礼知礼,不可以如同西夏蛮子一样蛮横无礼……」

  「我是西夏人。」踩在西夏国上上还敢口出妄言,她真是死不足惜。

  啊了一声的罗竹衣干笑地停下脚步,耳根微红地低头道歉,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感到万分歉疚,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他们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

  虽然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中截去,可是做人的礼节不可轻忽,就算她是个贼也懂孔孟学说,话非利剑同样伤人,容易惹得人家不快。

  可她头一抬又啊一声,方头大脸的高壮男子居然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薄雾,以及不知落下还是升起的太阳。

  正当她感慨时运不济,微微发出懊恼的叹息时,一阵凄厉的女子叫声从远处传来,无关侠义的瞧热闹心态由心而起,丧气的神态一转兴致深浓。

  三蹦两跳的朝声音扬起的方向轻足而点,不怕死地凑一凑热闹,反正有人的地方就有路,还怕走不出林子吗?

  她单纯地这么想着,殊不知她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她发誓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一遍,她绝对会规规矩矩的守在红叶小筑,和美得不象话的管家阿牛大眼瞪小眼,与她的丧魂竹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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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说爱我爱得愿意将生命交给我,为什么我如妳愿取妳性命时要如此惧怕?艳丽无双的容颜如同白蜡般不再有任何艳色。」

  一头白发如雪般地随风飘扬,银丝胜雪更冷冽几分,彷佛来自阴间的无常将军,用着最绝情的声音轻拂即将丧失的生命。

  那冰冷的脸孔找不出一丝人的血色,映着同样苍白泛紫的细嫩脸庞,一是冷漠、一是惊恐,交织着比寒冬还低温的冷意。

  那是一双失去人性的冷眸,皆红着宛如兽目,像是雪地里的狼群寻求食物,一见到温热的猎物便集体扑杀,撕咬着口中的鲜美。

  但他是个人,一个昂藏七尺的白发男子,却拥有野兽一般惊猛狂性,睥视匍匐在脚下求饶的娇媚女子。

  「不……你别杀我……我、我知道错了,爷你饶我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

  花容失色的女子发已乱,云钗斜插,半敞的霓裳微露酥软香肩,脱落的绣鞋一只在远处,一只已不知去向,半掀的裙襬遮不住令男人为之血脉偾张的雪嫩大腿。

  裙子底下不着一物,衣衫还来不及拢齐就遭到情郎的嫌弃,空留余恨。

  但她不是这个男人的姬妾,更非他心之所系的伊人,而是某位想讨好他的王公大臣所进献的美人,专做狎玩发泄的伶妓。

  而这样的女人他有上百个,一天一个还不断有新的「货品」呈上,直到他不需要吸食人血为止。

  而这一日似乎遥遥无期,白骨堆积的白骨山已有城墙高,哀嚎的女人声音没有停止的一刻,是痛苦,也是绝望的悲鸣。

  「想要我的爱就要有必死的决心,不是妳说不要就能不要,让我瞧瞧妳的心意有多坚决,足够换回我一时的怜悯。」

  可是他没有怜悯心。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柔细的胸脯、一道鲜红的血泉由胸口喷出,如数地落入寒冰似的口,舔吮着。

  「……放过我……放过我吧!爷……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你饶过我、饶过我……」

  看着身上的血一点一滴的消失,自视容貌过人的美人儿不再骄矜自傲,艳压群芳的容貌不能让她获得一丝怜宠,只有与无数的美人冢有着一样的下场--沦为兽爪下的祭品。

  「死?」他阴阴的嘲笑起她的愚蠢。「死反而是对妳的一种仁慈,苦难才正要开始。」

  她是他的「食物」怎么能死,她得活着满足他的身体以及他的胃。

  「什……什么意思?!」女子的气息十分虚弱,惊惧得瞠大双目。

  「妳难道不知道关在后山的女子做何用途吗?」音很沉,彷佛由地底传出。

  「关在后山的……女子?!」蓦地,她的脸色呈现死灰,难以置信地软了双腿。「不,不该是这样,我是赤喇族的公主,你不能待我如她们般,我是尊贵的公主,我父亲不会允许你把我当作……当作……」

  不,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

  「食物。」男子代替她说出她口中艰涩的未竟之语。

  「拓拔刚,你不可以将我当畜牲豢养,我宁可一死也不受此屈辱……」呃,她的咽喉。

  眼神极冷的拓拔刚一手掐住细不足盈握的纤颈。「我的名字是妳这等低贱女子能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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