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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夫皱起眉头想:真是个厉害女人,这麽快就把责任反推回他身上,要应付她,委实不容易。“你知道你对我的影响力有多大吗?”他轻声的问:“每次一看到你,我的思绪便会四处乱飞,如果我因而说了什麽引你不快的事,那也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怜儿僵住了,她可以相信他吗?他到底是在玩弄她,或者真的有心逗她欢喜?不管动机是好是坏,他都已经成功了,因为她的怒气已完全被紧张所取代。

  怜儿垂下眼睑,觉得既无助又迷惑。“你……你在找我,大人,有事吗?”

  他的笑声暧昧,令她连续後退好几步。“大人。”

  “叫我雷夫。”

  “我--”

  “叫我雷夫,”他很坚持。“你是我的妻子,何必连在独处时也称呼大人?”

  他在套她!如果自己不叫,岂不显得生疏?但若叫了之後,自己不又等於承认她是他的“财产”了?

  “怜儿?”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你仍觉得害羞吗?”

  她不是不可以把握住机会利用这个藉口下台,但凭什麽她就得掩饰自己的感受,只为了让他好受呢?“不只是害羞而已,大人,或许再过一段时间……”

  雷夫的叹气声给了她些许的满足感。“我偏偏没有时间,明天就得离开这里,也不晓得什麽时候才会回来,但在走之前,我希望和你的关系能够好一些,我们毕竟已结婚一个多月了。”

  “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那麽久。”她冷冷的应道。

  “可是你仍有时间适应啊。”

  “适应什麽?”她僵著声音问:“当你把我送走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不会和你见面了,那就是我所适应的,大人。”

  “原来如此!”他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但接下来却没有任何下文,让怜儿顿觉不安。

  “大人,你还没说找我有什麽事哩。”

  “我原本有个荒谬的念头,便是想与你共度快乐的一天,结果却找不到你,请问你到那里去了?”

  她的心情沮丧到几乎想尖叫出声,为什麽事情总是越搞越糟呢?“我……我到村子里去走了一圈。”

  “谁陪你去的?”

  老天!他就是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对不对?

  “你一定已经知道我是自己去的。”

  “我如果知道,夫人,我就不会问了。一个人?这里可不是宝狮庄,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我知道,大人。”她加重语气反饥道。

  他眯细眼睛说:“或许你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问题,但现在你既然是我的人,我就有义务保障你的安全,难道你非逼得我派个守卫二十四小时盯住你不可?”

  “不要!”她倒抽一口冷气後惊呼:“我……我知道错了,往後一定改,这种事绝不会重演。”这麽快就驯服了,连她都为自己感到不值。

  她想别开脸去,但雷夫却执起她的下巴说:“怜儿,请不要误解我的关怀,我并没有做过分的要求。”

  她讨厌自己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会紧张,也讨厌他讲理的口气,更讨厌他握有主宰她情绪的大权,让她一下子生气,一下子欢喜,还有他碰她时,她五内翻搅的奇妙感受。

  他的手指轻轻滑上她的脸,怜儿屏息静气,等著他吻她,但他却只是一迳盯住她看。

  “偶尔发发脾气是必须的,”雷夫说:“那可以令我们的心情得到抒解,所以在我面前,你不必压抑怒火;我或许不怎麽喜欢你发脾气的样子,但更心疼你压抑自己,不要和我闹别扭,夫人,也不要,永远不要将怒气带上床。”在匆匆印下一吻之後,他马上转身离去。

  怜儿虽动也没动,但在手抚红唇之时,一颗心却奔腾得好似要夺胸而出。

  ☆  ☆  ☆

  大厅一坐满了人,佣人们便把大盘大盘的食物送上,其中一名小女佣不慎泼出一些汤汁,马上有五只大狗过来舔净。

  这些画面坎普墩的管家不是没有看到,但他只顾著装餐点到自己盘里去,既没有叫人收拾,也没有叫那名女佣下次小心一些。

  这种情况对黑狼的手下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尹维爵士则因为过多了比这更惨的日子,所以也不以为意,恶性循环之後,佣人们自然变得懒散,甚至不想工作,只想休息。

  比较看不过去的是索勃,但因为他常与主子征战在外,每次待的时间都不够长,所以成效自然不彰;至於瑷媚夫人,她一向似乎只管自己房里乾不乾净而已。

  雷夫本以为妻子回来之後,情况会有所改善,但结果似乎不如他所想像的那麽乐观,瑷媚刚才跟他说她曾找怜儿谈过,但怜儿说她不想管坎普墩的事。雷夫一听不禁大为生气,她可以把宝狮庄整理得有条不紊,为什麽就不肯拨一点心思给坎普墩?

  不过瑷媚也说像怜儿她们那种自小养尊处优的女人,向来只会做做手工,聊聊闲话,其实白己的母亲不就是那样吗?看来宝狮庄的整洁应该归功於幕後的能干管家,而不是怜儿。算了,这些事就不必计较了吧。

  不幸的是他尚未平息怒火,就再看见挂著一张苦瓜脸走进来的怜儿,若不是因为众目睽睽,雷夫恐怕早已赶她出去了。

  两人坐下之後都没说话,雷夫多希望能再见到如昨夜般温存的她啊,本以为两人真的可以从头来过的。

  德恩下午的时候回来了,并且已把他的盔甲擦得雪亮,那似乎是他唯一做得好的工作。以前雷夫从不用年纪太轻的小厮,偏偏现在又没有时间好好训练他,本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小厮,照说连肉都该懂得如何帮主子切好,但德恩不但不会主动的做,有时吩咐他注意的事,他还会做不好。

  凑巧今天雷夫的耐性几乎全被妻子磨蚀乾净,所以在面对德恩时,自然所剩无几,於是当小厮第二次将酒斟得过满时,雷夫便再也忍不住的大喝他退下,所有的人虽然都觉得诧异,但也没有人敢说什麽,大家继续用餐,反正主子动不动就发脾气已是常事。

  其实一旁的怜儿看见瑷媚指挥仆人上菜的架势,以及雷夫显然并不反对由她担任这项理应由女主人做的事时,早已濒临崩溃边缘,现在再看他怒斥小厮,终於忍不住说:“你对那孩子一向这麽凶吗?”

  雷夫瞪著她说:“原来你会说话啊?”

  怜儿闻言低下头去应道:“我不知道你希望我说话,因为我实在不晓得说什麽好。”

  “你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不,大人,”她轻声应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而已。”

  这个该死的女人!非得提醒他也一句话都没对她说。“所以才一开口,你就批评我,我看你还是闭嘴算了。”

  “我知道你并不在乎我的建议,但我仍不得不说,如果你能对那小厮多花点耐心,相信你会得到比较周到的服务,他太紧张了。”

  “你训练过小厮吗?”

  “没有。”

  “不然你怎麽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

  怜儿拚命忍住气说:“这是常识,大人。”

  “耐心能够治好迟钝的毛病?”

  “如果你少骂他一些,他就不会显得那麽迟钝了。”

  “我明白了,换句话说,有朝一日德恩上战场的话,也会得到敌人的谅解与耐心对待,你知不知道刀剑是不长眼睛的?每个人在生死存亡的当口,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机会,你所谓的常识极可能将他害死。”

  怜儿虽然气得满脸通红,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全是实话,农民和妇女可以迟钝一些,但战士却绝对不可以。

  “我接受这一点,”她说:“但你还是可以对他好一些,我相信那麽做对你们两人而言,都有帮助。”

  “你替那孩子争取耐心,那你替自己争取什麽?”

  怜儿抬起头来望著他问:“我也惹你不开心了吗?大人。”

  雷夫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把他的怒火故意看轻看淡的态度。“你想要什麽?”

  “告退,大人,我想先回房去了。”

  “不可能的事,要求遭驳回。”

  “那请你也对我用用耐心吧。”

  “耐心若得不到回报,那又何必费心?”

  “想怎麽收获,就得先怎麽栽。”

  “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付出?”

  “那要问你的良心。”

  “我的天啊,这和良心有什麽牵连?”他问道:“而且我自问十分清白。”

  “我相信。”她讥刺道。

  再说下去只会使情况更糟而已,雷夫一口乾尽杯中物,频频叫人再倒。怜儿则重重叹了口气,暗斥自己说那麽多干什麽,反正这个男人又不肯讲道理。

  男人总有一套双重标准,责己过宽,待人从严,看来她丈夫也不例外,自己绝不能说他做错了什麽,而他却可以公然把情妇养在家中,还让她主持家务。伪君子!她可以忍受必要性的谎言,但却无法忍受公然的虚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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