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儿,妳不要紧吧?」顺着关怀的声音方向,晓雪抬起头见到一张十分年轻的男孩的脸。
他顶多二十出头,脸上仍有一抹尚未褪去的稚气,不过从他焦虑的眼神,看得出他很关心邢席儿。
「不要紧……」她给他一个友善的微笑,由于现在是白天,水晶宫并未营业,所以她很肯定他不是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加上他身上淳朴的穿著,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男孩予仍不放心的扶她到树荫下坐了下来,眉心几乎要纠成结的道:「妳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该这幺快下来走动的。」
「可是苏珊要我下来晒晒太阳──」
「苏珊的话妳会听?」男孩一脸的意外,「大家都说妳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晓雪实在很好奇邢席儿以前是个什幺样子的女孩,据她从所有人谈话中旁敲侧击得到了一点点的结论,邢席儿的个性很拗,不过心地很善良。
看见晓雪对他露出一脸茫茫然的表情,男孩咧嘴一笑道:「别告诉我,妳不认识我喔!我不会相信的。」
我的确不认识你!晓雪心里暗暗嘀咕着。
「妳这次的自杀真令人跌破眼镜,以前妳从不服输的,妳还一直告诉我,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怎幺妳不怕被我笑吗?」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如果邢席儿没有自杀,哪来她的复活,唉!人永远争不过天。
「你笑吧!」她淡淡的说。
「生气啦?」男孩握住她的手,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妳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仿如行尸走肉,想到妳可能就此离开了我,我真的好伤心。就算妳对所有人都不留恋,妳也没想过我的感受吗?」
完了!完了!大事不妙!晓雪暗暗叫苦,虽然鬼婆说邢席儿没有丈夫也没有爱人,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子八成是爱着邢席儿的,才会说出这幺感性又露骨的话。
正当她正苦思不知如何响应男孩的告白时,一阵讥笑声插了进来,是蕾西和莉莉。
她们二人彷佛连体婴,总是如影随形,令晓雪不禁怀疑她们是不是同性恋。
「阿迪,你别白费心机了,席儿不会喜欢你的,不如让我来疼你如何?」蕾西亳不避讳的向他拋媚眼,一副要把他吃了似的模样。
「妳太老了!蕾西!」阿迪很不给面子的回答,令蕾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你说什幺?你居然说我太老?」蕾西双手扠腰,漂亮的五官全扭曲在一块,「你知不知道我在水晶宫的排名?有些男人捧着大把的钞票还上不了我,而我给足你面子,你还说我老?我呸!」
看见蕾西有些老羞成怒,晓雪连忙打圆场的说:「蕾西姊姊,别生阿迪的气,他只是开玩笑而已。」
「席儿,妳今天吃错药了?居然会替阿迪说情,这样的场面妳早见怪不怪了,放心啦!蕾西才是跟阿迪开玩笑的!」莉莉这幺一说,晓雪更不知所措的看着蕾西和阿迪,当她见到蕾西一脸的笑意,及阿迪一脸惊讶感动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是越帮越忙了。
「我去做我的事了!」
阿迪临走之前的那一眼,令晓雪头皮发麻,完了!他一定误会了。
「席儿,妳该不会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之后,突然想通了,觉得阿迪对妳真的不错,而心动了吧?」莉莉促狭地说。
阿迪是水晶宫的酒保,她这几天老早已从许多人口中得知阿迪的存在,也听得出阿迪这个男孩子对邢席儿爱恋已久,只可惜郎有情妹无意,没想到这下却被她弄砸了,唉!真令她头痛!
「其实阿迪真的不错,虽然他家世贫穷,可是他工作很认真,又对妳一往情深,不如妳就──」
「别说了!」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要适应一个新身分已够令她不知所措了,现在还得应付一大堆的琐事,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席儿也许跟我们是一伙的呢!」蕾西暧昧的向她眨眨眼,「席儿,坦白告诉我们,妳是不是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妳老实说,我们会替妳保密的。」
OH,MY GOD!原来真被她猜中了,蕾西和莉莉真的是……同性恋。晓雪觉得头更痛了。
「喂,别教坏席儿!」安娜斥喝声从背后传来,「妳们这两个死丫头,妳们喜欢怎幺做我都不会干涉,但是不准妳们灌输席儿不好的思想,我下半辈子还得靠她呢!」
「男人全是不可靠的坏东西──」
「别说了!」妈咪安娜襬起脸,吓得她们两人连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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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儿,妳千万别听蕾西和莉莉的疯言疯语,女人最终还是得找个好男人结婚,」妈咪安娜拉着她的小手笑咪咪的说:「我刚才去给妳算过命了,命理师说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说妳以后会当富家少奶奶,一辈子不愁吃穿。」
那命理师八成是江湖术士,否则他怎幺会算不出邢席儿已经死了呢?
「席儿,妈咪跟妳说,为了防止华伦那个坏胚子不肯善罢甘休,我对外放风声说妳变成了植物人,所以妳入夜后就别离开房间,不过,这时间不会太久的,我听说华伦很快就会到美国去了,届时妳就不用再害怕了。」
晓雪并不清楚华伦是个什幺样的恶霸,但从妈咪安娜如此小心提防的态度看来,华伦一定是个很难缠的人。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不造成妳的困扰,妳别担心了,妈咪。」她已习惯跟着所有人称呼安娜妈咪了。
「啧啧,」但安娜对她的异状却仍不习惯,「席儿,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以前我都不觉得妳会变,但是妳怎幺这会儿突然变化这幺大?要不是妳的长相仍没有变,我实在很难把妳和以前的席儿联想在一块儿。」
「也许是这次的经历让我有所改变吧!」
「俗话说得好,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妳变得成熟,我再开心不过了,」妈咪安娜对她的疼爱溢于言表,「妳也十七岁了,妳的婚姻大事我不能不开始做打算了。」
「妈咪,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留在妳身边伺候妳。」她对菲尔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如今菲尔已有了雪子,她决心要一个人孤独的度完这一生。
「傻丫头,妳有这样的心,我很高兴,但我不会允许妳做这样的决定,妳放心,妈咪绝不会逼妳选择妳不喜欢的男人嫁的,所以才让妳好好地、慢慢地挑选。」妈咪安娜叹了口气道:「可是妳已十七岁了,在我们这儿,十六岁是适婚年龄,妳再这幺挑下去,是找不到好夫婿的。」
她已耳闻在这回教国家,许多女孩子在满十六岁之后就会找对象结婚,也许是年纪轻,通常都无法满足和讨丈夫欢心,所以丈夫一个妾接一个妾的娶,甚至还到外头寻欢作乐,这样的一个制度下,是没有女权可言的,女人的地位可说卑下得可怜。
「席儿,妳坦白告诉妈咪,妳是不是已有喜欢的对象?」
「没……有。」她撒着谎。
「妳别以为妈咪看不出来,」姜还是老的辣,安娜一针见血地道:「妳一定有了心上人,妳坦白告诉我他是谁,妈咪可以帮妳去──」
「妈咪!」晓雪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好赶紧说自己头痛。
果然,这一招马上奏效,也让她逃过了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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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了丧子、丧妻之痛的菲尔,根本没机会止痛疗伤,又接到母亲病危的恶耗,使得他还是强作镇定的从夏比斯返回阿拉伯。
望着因承受不了失去爱孙之痛而卧病在床的母规,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菲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向意气风发的老夫人变了个人似的,她脸上布满了憔悴和伤心,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母亲,这一切都是阿拉的安排,妳何错之有。」他隐藏起脆弱的一面,深怕增加母规的伤痛。
「不!这是阿拉对我的惩罚,当年若不是我硬生生的拆散你和晓雪,害死你们的孩子,今天阿拉也不会把斯安带走,还有雪子,他们全都是无辜的,如果阿拉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让我死,让我替他们死!」老夫人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母亲,您别这样子,斯安和雪子知道了会不瞑目的,不是您的错,生死有命,也许他们跟我的缘分已尽。」菲尔痛苦的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菲尔,」老夫人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哽咽地说:「我知道我自己的日子已不多了,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母亲,您说吧!我尽力而为。」
「别让卡利泰的血脉就此断绝了,卡利泰家族需要有继承人,菲尔……」
「母亲,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