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力飙不禁眉飞色舞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大熊将他的心花怒放当作是赞同。傍晚时分,大熊和两名伙伴轮流背着力飙于夜间赶路。
就这样晓宿夜行,十天之后,他们终于通过了险峻的山区,来到力族驻扎的地方。
连日赶路的结果,使得力飙背部的伤口始终无法完全愈合。仗着自己受伤,他赖着舞阳照顾他,不让她离开视线之外。
即使回到力族营地,因伤口发炎而高烧昏迷,他仍捉紧她的手,嘴里呓语着:"舞阳,舞阳……"
☆ ☆ ☆
舞阳被留在力族的营帐,昏睡中的力飙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只要摸不到她,他就会不安地欠动,惊天动地喊着要她。
力族族长力牧在巡防营区回来的当天前来探访儿子,舞阳那时正好去小解。握不到她手的力飙顿时吵闹得厉害,大喊哭叫着舞阳。
力牧顿时呆在当场,向来英勇过人的儿子,几曾有过这么虚弱的时候?就算当年被他打得半死,也不曾听他呼个一声,怎么现在像个孩子般哭闹?
等他听清楚他喊的是什么时,更无法置信。
既不是哭爹,也不是喊娘,而是个他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怎么回事?"力牧威严、冷峻的眼光倏地射向大熊。
大熊耸耸肩,似乎对眼前的一幕习以为常。
"舞阳……不要离开我,不要……"
力飙另一声哭喊传来,昏迷的神智陷在无边的噩梦中。舞阳被一个脸孔模糊的家伙从他身边抢走,无论他怎么叫她,都不见她回头。
"不要撇下我,舞阳……"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双手凌空虚抓,像在找什么。
力牧蹙紧眉,正想大骂儿子不像话,一道娉婷的身影冲了进来,握住力飙寻找的手,迭声安慰。
"没事的,我来了,我来了……"
温婉细柔的声音,立刻抚慰了他梦中焦燥、不安的情绪。噩梦远离,舞阳被他抢了回来。但他仍不放心,着急地睁开眼,好确定一切。等到眼光遇上那对盈满了解、怜惜的乌亮眼眸,才满意地笑开。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理我。"力飙嘟着嘴,逞强地撑起身,身子不稳地仆进舞阳怀里,埋进她的幽香中寻求安慰。
"傻瓜,我怎会不理你呢?我不是在这里吗?"习惯了他的依赖,舞阳以手梳理他披在裸肩上的乱发,轻声哄慰。
"可是梦里你不理我。"他模糊不清地埋怨。"无论我怎么喊你,你就是不理我。"
"那是梦嘛。"
"是梦也不可以!"他霸道地说,抬起眼光热烈地凝望她。"不准离开我,一步都不可以!"
"可是我是去……"舞阳尴尬地垂下头,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是去小解吧!"我是去吩咐人准备热水。天气这么热,你又一脸大胡子,我怕你会热昏了头,如果把胡子刮掉,就会清爽些。"
"你要刮我胡子?"力飙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哎呀,你都不晓得你那脸胡子有多麻烦。帮你擦个脸都不知道有没有擦干净,天气这么热很容易长虱子。你自个儿都抓得满脸包,更别提还跳到我身上咬我。"她迭声抱怨,将手上的一处红肿给他看。"喏,就是你身上的虱子咬的!"
力飙心疼地俯下后吻住那个部位。在他眼里,营帐里的其他人都不存在,舞阳掳获了他全副的注意力。
舞阳不好意思地推着他,尽管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为了照顾力飙,她还帮他擦过好几次澡,但终究是年轻女孩,当然会害羞。
受冷落的力牧见儿子眼中只有爱人,他来了半天却连眼皮抬向他都没有,不禁有些吃味。
"飙儿!"威严十足的男中音有力地扬起,划破了情人间的亲密气氛。力飙诧异地看向声音来处,似乎直到这一刻才注意到父亲的到来。
"阿爹……"他懒懒地喊了声,随即不感兴趣地将眼光挪回舞阳娇媚的芙蓉脸蛋。
"你这是什么态度!"力牧气得发抖。
"族长……"大熊连忙插进来当和事佬。"飙还发着高烧呢,您别跟他计较了。"
"他那个态度……"力牧的意思是儿子厚此薄彼,对那个叫舞阳的就显得精神百倍,对他便懒得理会。
"您是力族长吗?"舞阳礼貌地向为牧行和。"力飙的伤口发炎,有点语无伦次。您别介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舞阳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力牧不由得动起怜香惜玉之心,怒气悄消去。
他还待说儿些什么,被大熊拉了出去。
原来大熊见到力飙满脸不高兴,眼光还戒备地紧盯住自己的老爹,仿佛生怕老爹会过来抢他的舞阳似的。为免这对父子当场吵起来,他只好干冒大不讳,把族长拉出营帐。 "大熊,你越来越大胆了!"走出力飙的营帐,力牧一张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族长。您又不是不知道飙的脾气,他现在身体虚,受不了刺激,我是担心您训个没完,影响到他的伤势。"大熊避重就轻,滑溜地道。
还能抱女人,那家伙的伤势有多要紧?
倒是他,遭儿子冷眼相待就算了,又被属下无礼地拉出营外,来不及多看儿眼美女的姣好容貌,他的心情又有谁来体会?
力牧在心里响咕,狠狠瞪了大熊一眼。
"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历?"气归气,向来精明的力牧可不容许自己的营地多了个身分不明的女人。
"她叫舞阳,是凤族的侍卫队长。"
力牧对凤族的事略知一、二。前不久,风后遣人来告诉他,力飙为了执行有关凤族的任务下落不明,他心里一直担心着。直到今晨属下来报,力飙受伤返回力族营地,他立即撇下一切军务,赶回来看儿子。
力飙和凤族的侍卫队长居然在一起,两人的样子看起来很亲密,莫非是患难中生出的感情?
"大熊,舞阳好歹是凤族的侍卫队长,飙儿这样霸住她,叫她做这做那的,会不会不太妥当?"他试探地问。
"不会啊。"大熊耸耸肩:"没听过舞阳姑娘抱怨什么。"
"那就好。"既然人家姑娘都愿意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力牧交代大熊好好照顾力飙后,带着随身侍卫返回自己的营帐内。
第八章
"大熊,族长的消息麻烦你打听了。"趁着力飙睡着,舞阳走到营帐外唤住大熊低声拜托。
"舞阳姑娘放心吧。敝族族长已经派人往风族长那里传消息,相信风云知道姑娘在此后,定然会转告贵族族长,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那就有劳你了。"舞阳眼神复杂。和族长重逢,意味着离开力飙。这些日子的患难与共在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互相扶持,原有的憎恨情绪在力飙舍命救她时,都云烟消散了。如今她对他不再有恨,只剩下她畏惧面对的情感纠缠。
舞阳的眼光黯然下来,朝大熊露出一抹自责意味浓厚的虚弱笑容。
"一日没见到族长,我就放心不下来,那天我以为你们要对我族不利,才会找机会逃走。早知道这是场误会,我当初就应该留下来,追随在族长身边保护。我这么做,等于是背弃了自己的职责,同时还让族长为我担心……"
"舞阳姑娘别自责了。我相信贵族族长不会为这事责怪你。再说,你也是为了想救大家嘛。"
"不,是我太任性、自以为是,害得力飙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这是大熊第一次听舞阳提起力飙受伤的事,但此事既已过去,再来追问便没有意义。倒是舞阳晶灿美眸里的晶莹泪光,让她有说不出来的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他连忙安慰她:"力飙的烧已经退了,伤口也逐渐愈合。他一向身强力壮,经过几天调养,准又会生龙活虎,姑娘不要太过担心。"
"你这么安慰我真好。"舞阳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大熊。跟你说过话后,我心情好多了。"
"舞阳姑娘别客气。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大熊说。"他擂着雄壮的胸膛,很义气地道。
舞阳被他逗笑,低笑了起来。
自睡梦中被吵醒的力飙,听见他们的谈话,生着闷气。
他一方面气舞阳背着他跟大熊说话,还要他帮忙联络凤族族长,而大熊那家伙居然答应了,另一方面更气舞阳和大熊有说有笑,好像比跟他在一起还要开心。
回想起两人相遇以来的情景,舞阳好像从未对他笑得这么开心过。尤其是在他使强得到她后,她多半臭着一张脸对他。若不是他为她受了伤,她也不会这般温柔地照顾他。她始终不将他对她的好放在心上,对后来才遇上的大熊却轻声细语,还说跟他说过话后,心情好多了。难道她有什么心事不能跟他说?他也可以让她心情变好啊,舞阳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