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以为过了十一个年头,她还会乖乖地留在原处,等他回头来找她吗?
怒气汹汹冲卷下,晶晶丝毫无法忍受他烫熟的掌握,用力甩开他,声音像冰块一样的掷出,"谁跟你的感觉一样!"
"你还在气我……"手上的掌握一空,明哲觉得好空虚,难以承受她冷漠的拒绝。
"你显然没搞清楚状况。"整天下来的情绪冲击,令晶晶失去耐心。"如果你要的是原谅,我可以原谅你。但如果你以为死掉的感情可以复活,就太天真了!"
"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活在这里,没有死!"明哲激动地表示。
然而紧闭的心扉,已不愿倾听迟了十一年的告白,晶晶狠下心道:"我对你的感觉在十一年前就死了……"
"我不相信。今天早上你认出我时,是那么惊喜,甚至哭了,分明还爱着我……"
"我是受到惊吓,不是惊喜!"精致的甜点再也吸引不了她,但晶晶仍低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嗓音微微颤动。"至于哭……不过是承受不住再次见到你的冲击,一时的反应。我对你只有怨恨,没有爱了!"
"你说谎!没有爱,岂会有恨?你分明……"
"我对你也没有恨了……"她喊道。
"没有怨恨,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
"那是两回事,逝去的,是不可能再追回的……"
"晶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询问的语气充满疲惫,也充满悲伤。
明哲肯定晶晶心里仍有他,否则不会躲着他的眼光。
早上他醒来,两人四目交接,他清楚瞧见强烈的悲痛在她眼里醒来。是那些悲痛不让地接受他吗?
"怎么做都没用了,就像外婆不可能复活一样,人生也不可能重来一遍。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最后一句话,像一巴掌打来,痛击着明哲。
他陡然失去耐心,吼出内心深处的悲痛:"难道我们的感情是建立在需要上吗?你不需要我了,便把我一脚踢开?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多无辜呀!我又不知道你那时候需要我!如果我知道……"
晶晶猛然抬起眼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黑眸里两簇火焰笔直烧进明哲眼底、心上,烧得他登时无语。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在一段窒人的沉寂后,明哲沮丧地道出歉意。"我是……太生气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正视存在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死掉呢?在寂寞了那么久后,我爱你如昔,你心里也同样有我,但你却执意要让过去的不如意阻碍我们现在的幸福,我不明白……"
"我没想要你明白……"晶晶眼里的怒火黯淡了下来,替代的是梦醒般的疲惫和失望,语气淡凉如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蓦地推开椅子,拿起自己的皮包,在明哲能阻止前,转身奔出餐厅。
目光下意识地追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明哲的思绪宛如水草般浮起,找不到着力点。再也挽回不了吗?
只能任生命里最想挽回的缺憾……成为缺憾吗?
垂下湿熟的眼睑,明哲彷佛看到黑暗的脑际深处闪烁出晶晶动人的娇颜,曾经有过的缠绵依然在回想时,有挑动他的能力,对她的情感──那纯真、唯一的情意初动,跨越时空在胸怀里鼓噪,无法漠视。
即使她冷漠的拒绝……即使他有心放弃……都无法阻止……
爱情──它自有缺口,自有方向……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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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打着呵欠,走进办公室。
昨夜被维贞一通电话召去医院,把个泪美人接回家哄了一晚,旁敲侧击出好友的委屈,听得她差点吐血。
德雷不晓得给自己招了什么祸端,在别人的婚宴上遭到枪击,简直跟电影情节一样血腥刺激,却苦了维贞。
不管她怎么劝,维贞硬要把德雷受伤的事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她的断掌克到他,伤心欲绝地决定再也不见德雷了,今天一早,搭火车回新竹。
送走好友后,晶晶呵欠连连地进办公室,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回应同事的招呼,视茫茫下,只觉得同事的表情有些怪异,她没留心,一路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惺忪睡眼猛然瞪大,瞌睡虫登时逃逸无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大捧玫瑰花束,占据泰半个桌面。鲜艳欲滴的粉红,扑鼻的醉人香息,足以比下盛妆的美人。所谓的"数大便是美",在这里可以得到验证。
晶晶狐疑地后退一步,左顾右盼着,似乎想确定这张办公桌真是她的。
"别怀疑,那是你的座位没错。"揶揄的笑声出自法务室的老大姊尤淑婷,一双丹凤眼眯成新月。
"我不记得上星期五离开办公室时,桌上有这个。"晶晶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畏惧地轻轻碰触了一下花束。
"这就要问你罗!"跟她同期进公司的晏青也凑过来说话,精心绘妆的瘦长脸庞上有着明显的妒意。"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旧爱、新欢,这么大手笔的送一百朵玫瑰?"
"什么旧爱、新欢呀?"法务室之草曾志一正好走进来,似笑非笑的睨向晏青,"你上回不是还怀疑晶晶搞同性恋吗?放着一堆追求她的青年才俊不理,例假日都跟新竹家乡的手帕交和在一块。除非送花的,是她那位娇滴滴的手帕交,不然只能是新任追求者,哪来的旧爱!"
"志一,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淑婷不以为然地摇着头,看向晶晶的目光含带着一抹好奇。"都上周五晚上发生的事,还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新上任的证券投资部门副理B?J?何,是晶晶的初恋情人。这花是他送的。"
"真的吗?尤大姊。"志一追问。
"从证券投资部传来的,还有假吗?"晏青抢着回答。"星期五晚上,一行人为何副理办迎新,在一家PUB门口遇到喝醉酒的晶晶,还是何副理送她回去的。投资部的慧慧前天就打电话向我哭诉,她不知道有多沮丧呢!好不容易盼来帅哥副理,没想到还未出手,帅哥就成了别人的,真是没天良!"
"这也不能代表花是……"
"我亲眼看到何副理把花放到晶晶桌上,还能有假吗?不相信的话,花束里附了一张卡片,打开就知道了。"淑婷回答志一的话同时,夹紧一双秀眉的晶晶已经拆开信封,拿出里头的卡片。
三个人有志一同的凑过去,随即感叹声连连哼出。
"那笔字──龙飞凤舞呀!"志一是书法痴,看到好字便忍不住赞美。
"那情意──刻骨铭心呀!"晏青满脑子浪漫,对露骨的情话完全没有免疫力。
"那些话……瞧得我肉麻呀!"
"尤大姊太不解风情了!"晏青闻言大发娇嗔。"人家情意缠绵的一封情书,被你说成那样!"
"你们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了。"淑婷为自己辩解,"都快被生活里的琐事磨死了,哪有心情像你们年轻人一样风花雪月!"
"尤大姊还不到四十岁耶!"志一嗫嚅道。
"你没听过女人生个孩子老十岁吗?我家里有三个萝卜头,加加起来我就老了三十岁。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女人,看到这些话,还不起鸡皮疙瘩吗?"
"呵呵……尤大姊太幽默了!"志一笑出声。
"不是幽默,是实际。瞧瞧这些玫瑰,虽然不是我花钱买的,但我一看就肉痛。每一枝都是进口货耶,少说也要四、五十元一朵,一百朵就要四、五千元,何副理还真出得了手!"
"那才能表示出他对晶晶的心意呀!"晏青眼里都是羡慕。
"我宁愿他折换现金……"
"尤大姊,你太不浪漫了!"
"浪漫又不能当饭……"
"别说了!"晶晶烦躁的想把耳朵堵起来,眼前的文字好像都在卡片上跳起舞蹈,绕着她旋转,看得她头昏脑胀。
你说,逝去的,不可能追回;那么就重新创造吧!一颗痴心只为你醉,让我重新追求你,完成当年的承诺。依然恋你如昔的明哲。
这个混蛋!
他就不能离她远远的,非得一再地撩拨她吗?
有一瞬间,晶晶考虑要把卡片揉掉,把那束玫瑰花丢到垃圾桶里,虽然垃圾桶有可能装不下。
"晶晶,你不开心吗?"晏青的询问充满困惑。
"我……"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算找到词汇,但有些痛不是能逢人诉说的,只能放在心里自己尝。
"晶晶……"
不晓得该怎么回应同事的关心,晶晶困扰地捧着头,桌上的内线恰好响了起来,她瞪着电话。
"你的电话在响了。"淑婷提醒她。
深吸口气,她颤抖地伸手接过。
"喂?"
"早安,晶晶。花收到了吗?"话筒里传来男性优雅迷人的愉悦嗓音,但对晶晶而言,根本是避之不及的穿脑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