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他不是妳的责任!」陆承义凶恶的说:「我也感到遗憾、难过,因为一辈子都得坐轮椅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没有人希望发生的事,不幸发生在他身上。」
「你不用再说了。」她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心里已知道该怎么做。
「希男──」陆承义怕的就是这一点。
「你回洛杉矶吧!」
「不!妳不需要担上任何的责任。」他愤怒道:「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命,如果我在飞回洛杉矶的途中发生了空难,妳也要良心不安一辈子吗?」
「我会!」
「但坠机和妳一点关连都没有!」
「你若死了,我会一辈子都──」
「都怎样?!悼念我一辈子?一辈子都独身?一辈子都不再谈感情?」他愈骂愈大声。「妳的脑子可不可以清楚一些?妳以为他会高兴妳是因为同情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那不是同情,」她坚持。「那是责任!」
「妳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我必须这么做。」
「妳也会毁了别人的一生!」
丁希男不再看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说了也都没用。
陆承义扯着她的手臂,硬是把她的身体转向了他,他必须和她再讲明白。「这不是在演连续剧,这是真实的人生,妳难道要陪他一辈子?而妳以为他会接受吗?」
「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但我是一定会那么做。」她笃定的说。
「所以我就鼻子摸一摸回洛杉矶?」
「起码你还有一双可以行走的双腿。」
「那么我安排他到美国治疗。」他很爽快的表示。「我来负责他的医药费。」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
「如果他接受呢?」
「只要他一天不能走路,我就──」
「陪在他的身边?!」
丁希男点点头,这是有关良心、有关道义方面的问题,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怎么能放着霍惟民而自己跑去洛杉矶,怎么样都行不通啊!
陆承义不知道这到底是天意还是巧合,不知道是上天有意要试炼他和丁希男,还是他和她本来就没有缘份,不然那家伙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陆承义,回洛杉矶吧!」她再说一次。
「妳没有加上一句结束了。」他嘲讽道。
「结束了。」
「我不必再来台湾了?」
「来了也没有用,除非、除非霍惟民可以再走路!」她沉痛的说。
陆承义的拳头击在墙壁上。他能不认吗?
第十章
霍惟民看着陪他复健、陪他练习走路而走出一身汗的丁希男,他既不忍也有些生气,因为不良于行的是他,所以他可以大声。
「女王,我受够了!」
「再走一次,再练习一次,你可以的。」她一直为他加油、为他打气,事发到现在已半年,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
「别再折磨我了。」他求饶。
「你明明做得到,难道你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当废人吗?」她充满耐心的说:「你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这已是一大奇迹,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站起来走出去。」
「我……」他也是满身的汗。
「有辛苦的栽种,才有丰收的果实。」
「妳也会说教啊?」
「为了你自己而努力吧!」
但是霍惟民真的累坏了,他只往地上一瘫、一坐的,再也不想动一下,他已筋疲力竭,没有力气了。
「霍惟民……」
「妳去洛杉矶好不好?」他恳求她。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听得很烦了。」她亦坐了下来,但是她不看他。
「女王,妳没有错!」他已经不知道跟她讲了几十遍、几百逦、几千遍。「车祸是意外,连我都不知道那车是由哪冲出来的,意外的发生是一瞬间。」
「我不要听!」她摀着耳朵。
「我没有自杀倾向。」
「很好。」
「我也不是要故意制造出这意外来折磨妳、令妳遗憾。」他一再重申。
「我相信。」
「那妳自责什么?」他现在可凶了。
「我没有。」她口是心非。
「那妳为什么不去洛杉矶?不去找那个家伙?」霍惟民忍不住动怒。「我说了我不会娶妳,即使妳打死我、拿刀逼我、拿枪胁迫我,我都宁死不从,女王,我不会和妳结婚。」
「我还是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一辈子!」丁希男很顽强的表示,眼神异常坚决。
「但我已经看妳看得很烦了!」他睁眼说着瞎话。「我真的希望妳能少烦我。」
「随便你说!」她打死不退的。
「就算妳不为自己着想,妳也替丁芷伶想一想,明明她可以去洛杉矶,她可以和她爱、也爱她的男人守在一起,现在呢?她只能守着一家简餐店。」他为丁芷伶叫屈。
「没有人逼她这样。」
「是我害的!」霍惟民内疚的用手捶着水泥地面。「如果我不出这场要命的车祸──」
「你自己说车祸是意外!」
「好!那是妳害的。」
「霍惟民……」
「妳那莫名其妙的使命感、罪恶感、正义感和神经兮兮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怪过妳一天,因为真的不是妳的错、妳的问题,是我的命,是命运的安排!」他大大的叹了口气。「妳真的不必同情我、可怜我。」
「休息够了没?」她平静的问道。
「女王,求妳去洛杉矶。」他哀嚎。
「那你快点走路啊!」
「我可能……不,医生说我不太可能再走路了。」
「那我就不可能去洛杉矶。」
「妳以为那家伙会等妳一辈子吗?」他真的是关心她。「妳以为他四周的女人都是死人吗?她们不会傻得错过可以安慰他一颗寂寞的心的机会,妳会失去他的。」
「那就失去吧!」她认命的笑。
「然后我再自责、内疚一辈子?」霍惟民一点也不愿意如此,他的双眼冒火。「妳何苦陷我于不义。」
「是你先陷我于不义,所以如果我们要互救彼此,那你就快点走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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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
当陆毅宗退休之后,尤杰就成了陆承义的特助,他们一天一起工作差不多十六个小时,比机器更像机器,他们的生活已非常非常的乏味、无趣。
圣诞夜他们在公司工作到十一点,元旦当天到公司继续加班,连中国人的旧历年,他们还安排了到欧洲出差,反正日子只剩工作而已。
尤杰的发呆来得突然,陆承义在连叫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反应之后,他起身走到了他的身侧,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尤杰,醒醒。」他嘲弄的唤道。
尤杰回过神,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总裁,我刚刚想事情想出了神。」
「看得出来。」
「台湾……这时候应该很冷。」尤杰忽然的说。
「会有洛杉矶冷吗?」陆承义漫应。
「现在……该有年味了。」
「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他说,眼神显得迷蒙。「很多店应该会放年假,好好的休息一下,而且过年假期,台北会像空城,很多人都回南部或是乡下过年,台北反而没人。」
「是这样。」尤杰附和。
「你有和丁芷伶连络吗?」
「从上次回来,我就没和她连络。」因为气丁芷伶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怎么都不愿丢下丁希男来洛杉矶,所以他和她冷战到现在。
「你不怕她移情别恋?」
「她为什么不担心我会不要她而另找其它女人?」
「你会吗?」陆承义正色问。
「不会!」尤杰苦哈哈的笑。
「你试过吗?」
「试过了,但是──」他承认。「就是没有办法把感情放进去,我一直在气丁芷伶,气到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愈想愈气、愈气就愈想,好像是恶性循环一般。」
陆承义笑笑的没有接腔。
「总裁,你呢?」
「我?」他现在改抽雪茄,整个人内敛、沉稳、世故得叫人很难把以前刚烈、火爆的他连在一起。「我怎么了?」
「你身边有那么多想要掳获你的心的厉害女子,她们耍尽心机、使出浑身解数,只差没有迷奸你,难道你一点都不会心动吗?」不相信女王的魅力那么大,可以叫陆承义过着跟和尚一般的生活,清心寡欲又好像不像真的男人般。
「是真的心动不起来。」
「难怪Rose早早的放弃嫁了人,现在宝宝都快要生出来了。」尤杰揶揄道:「原来她早就看透了你!」
「Rose有好归宿我替她高兴。」陆承义真心的道,「我要当她女儿的教父。」
「过过干瘾也好?」
「有什么不好?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女,如果有个干女儿,也不枉白白走这一遭。」陆承义抹了抹下巴。「不知道女王和那家伙会不会有孩子?如果他们有女儿……」
「总裁,别折磨自己了。」尤杰同情的说。
「如果我对女王的感情没有这么深……」
「你们明明连床都没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