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知道玄音当时为何那么的悲怒了,他以为她把他送她的戒指当成订情物送给了威利。
她没有办法怪罪威利,因为威利并没有说错,那枚戒指本来就是他过世的情人送他的订情物,怪只怪她当初如果直接把戒指送给玄音就没事了,为何偏要在戒指内刻上什么字,又为何硬要强迫他找出自己的兴趣?
如果她真的就此失去了玄音……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不是因为夜风的冷冽,而是这样的念头让她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凉意掠过身体深处。
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因为一直以来玄音都在她身边。
即使他们曾经三年不见,她仍能从枫风他们那里得知玄音的一切事情,包括他对她的爱意。
不像此刻,她连他人在何处都不知道。
第九章
人来人往的街头,没有什么人会特别去注意蹲在骑楼下、一脸胡碴的流浪汉,除了仍拥有赤子之心的小孩。
「妈咪,」一名可爱的小女孩扯了扯身旁的母亲。「那个叔叔从我们进去吃饭饭,一直到吃饱出来后,动都没有动过耶,妈咪,叔叔肚子不饿吗?还是他饿得走不动了?」
年轻的妇人望向女儿所指的男人,弯下腰柔声对女儿说:「小婉,那不然我们去买一些东西给那位叔叔吃好不好?」
「好呀。」她拉着母亲蹦蹦跳跳的走往一旁的便利商店,买了一个便当出来,走回蹲在骑楼下的男人,圆圆润润的小脸笑得灿烂,白胖的手捧着便当递到男人面前。「叔叔,你肚肚饿了吧,这个便当请你吃。」
男人抬起毫无焦点的视线,怔怔的看了她片刻,失焦的眼神宛如忆起了什么,逐渐的凝聚。
他瘖哑的脱口低唤,「球球。」低沉的音色夹着一股沉痛和浓得化不去的感情。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他。「球球?你想玩球呀叔叔?」
男人再凝视着小女孩片刻,漠然的摇了摇头。
年轻妇人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即使男人看来邋遢落魄,却不损他异常俊美的脸孔,尤其他有一双十分美丽的眼睛。
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却黯然无神,令人看了不禁心生一抹不舍之情。
「先生,请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年轻妇人好意的探询。
男人面无表情的仰首看了看出声的妇人,他那双美丽的眼瞳忽然微瞇,瞅住其胸前一枚紫色的坠饰。
看出男人心中虽有悒郁之事,却无意吐露,年轻妇人也没再追问,取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他。
「我在这家慈善基金会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欢迎来这里找我聊聊。」
男人接过名片,下意识的垂眸瞥了一眼。
年轻妇人温柔的牵起女儿。「走吧,小婉,妳要去上画画课喽。」
「好,我最喜欢上画画课了。」将便当硬塞进男人的大手后,小女孩对男人挥了挥手,叮咛着,「叔叔要记得吃便当哦。」
目送着这对母女离去,男人没有表情的神色微微一动,哑声低喃,「画画。」
美丽的双眸不禁痛苦的闭了闭,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继续有如一抹游魂般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游荡。
一面贴满了孩童涂鸦的看板吸引了他茫然无神的视线,他踩着虚浮的脚步移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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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朋友们,今天就以家人作为画画的题材,看你们要画爸爸、妈妈或是哥哥、姊姊、弟弟、妹妹都可以,小朋友明白了吗?」
「明白。」
教室内八、九名小孩拿起画笔,开开心心的在画纸上画下家人的样子。
「叔叔,你看,我画好了。」很快完成一幅画作的小婉,兴奋的转过头去,将自己完成的画作拿给画室新来的老师看。
那名老师收回发呆的眼神,看向桌上的画。
「嗯,这只乌龟画得不错。」
小婉眼儿困惑一瞇,以为他在说别的东西,她嘟起嘴,将自己的作品再推到他前面一点,好让他看清楚。
「叔叔,人家在跟你说话你都没有在听。」
「有呀,我不是跟妳说妳这只乌龟画得不错吗?」
小婉眸儿瞬间泛起水光。「可是,我画的又不是乌龟,我画的是拔拔呀。」
「拔拔?」定睛看着画上一团绿色的东西,上头还有短短的四肢,愕了下,他改口,「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小婉,妳画拔拔画得很可爱。」
「是吗?」小婉已经不太相信他的话了,「叔叔,那你也画一幅画让我看看好不好?」几天前遇到蹲在街上的这个叔叔,没想到第二天居然又在画画的教室里看到他。
教画画的陈老师说,叔叔是新来的老师。可是她实在很怀疑,这个叔叔真的会画画吗?居然把她画的拔拔看成是乌龟。
「好呀,妳想我画什么?」
小婉歪着头想了下说:「画公主。」
「好。」拿起画笔,他在画纸上简单几笔勾勒出一个轮廓,没多久就完成一幅画。
「哇,叔叔,你画得好漂亮哦,」小婉惊叹的看着画,「可是我要的是公主呀,叔叔你画的是王子耶。」
垂眸看着纸上一头短发、脸庞略微中性的女子,他淡淡的说:「不,她是女的,不是王子。」
小婉疑惑的问:「可是她没有长长的头发呀,公主不是都有长长的头发吗?」
「公主不一定要有长长的头发,短头发的公主也有。」
「是吗?」小婉望住忽然神色幽幽的他,「妈咪说叔叔的眼神看起来很忧伤,好象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叔叔愿意告诉小婉吗?小婉愿意帮叔叔一起想办法解决哦。」
盯着圆圆润润的小女孩,他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的痛楚。「可惜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
小婉圆圆的小脸皱了起来,侧着头她想了下又说:「妈咪说,如果我们的心里有伤心的事,最好把它哭出来,那样子就会比较舒服一点,要不然难过的事积在心里太久,是会生病的,叔叔,你要不要哭一哭呀,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他无语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哭?他的心痛得麻痹到不知该怎么掉眼泪了。
下了课,来接女儿的年轻妇人对他微笑的颔首,虽然在画室再见到这名男人她是有点惊讶,但看他似乎振作了些,也为他感到开心。
他亦对她颔首示意,视线停驻在她胸前那一枚坠饰上须臾,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仍是什么也没说。
「叔叔,再见。」
送走了来学画画的学生,画室的老板兼老师的中年女子看向她新聘才五天的助理老师。
「经过这几天,你应该差不多知道该怎么带学生了吧?」
由于她要出国,绘画教室的人手不足,所以临时急需一位老师,五天前他突然来到她的绘画教室要应征,在看了他所画出来的画后,她当场便决定聘用他暂时帮她代课两个月。
「嗯。」他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明天我出国后,画室的事就拜托你了。」会录取他除了他绘画的天分和技巧外,他俊美的脸孔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因为教室里有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在,应该能为画室招来更多的学生吧。
他无语的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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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夕照斜射进了采梦斋。
时值下班、下课的时间,不少匆匆的脚步经过两扇敞开的朱红色大门前,托着下巴,坐在柜台内的飙风,就这么注视着外头来往的行人,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一个多月了,玄音这次恐怕真的是铁了心,对球球彻底断念了吧。」
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玄音的,但霓幻受伤,玄音又出走,她只好歹命的接替玄音的工作,坐镇柜台招呼上门的客人。
玄音不在,没人可以让她逗弄戏谑,还真是有点无聊。
几名刚进门的女学生频频的瞥着柜台的方向,她们三推四挤之下,最后推派出了一个代表上前询问
「呃,请问一下,最近好象有一阵子都没看到玄音,他怎么了?」
飙风明艳的脸上绽起一笑。「他……外出散心了。」
她们不是第一批问的客人,在这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关切的探问玄音和久未露面的霓幻的情形。
女学生看傻了枫风绝丽的笑颜,须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请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摇了摇头。「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等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吧。」
探问不出玄音的下落,女学生们失望的离开。
飙风望向一旁的沉睡笑道:「看来店里的客人有不少都是冲着玄音来的,真正想看古董的倒没几个。」
沉睡淡道:「那家伙不就只有那张脸能看。」
「说得也是,霓幻也真聪明,懂得将他安排在柜台吸引客人上门。」笑说着她忽然转动杏眸,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