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烟,神情缥缈。
黄文凯更不解了,「你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很反常,小扬,你表现得好像她是你的什么人似的,可是你们才见过两次面啊。」
「三次。」段小扬突然开口。
「什么?」黄文凯不解地问。
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段小扬的眼光仍看向医院的方向,「仔细算起来,应该是四次。」
「四次?」
朝医院的方向再望一眼,段小扬转过身来将头趴在车顶上,想了想,他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难怪她会不喜欢我。」
黄文凯被他搞得满头雾水,「你总共和她见过四次面?」
「嗯。」
「餐厅一次,今天晚上一次,你还在哪儿见过她?」
「这里。」
看了看周遭,黄文凯不信地问:「也是在医院?」
段小扬将手中的烟熄掉,丢到脚底大力地踩著,仿佛那支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脑海裏努力回想著那天和蓓蓓的对话,段小扬更肯定地自语著:「难怪她会讨厌我。」
段小扬的言行实在太奇怪了,黄文凯微皱著眉问他:「你今晚之前曾在这里见过她?」
「你还记得上次她住院时,我请文铃送了一束花吗?」
黄文凯点点头。他记起来了,段小扬要送那束花时,他还不太赞成呢。
「花送出去之後,我想了两天,第三天我就亲自来道歉了。」
段小扬亲自来道歉?想到蓓蓓的反应,黄文凯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你是不是被她赶了出来?」
想到那天的情景,段小扬的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文凯,你知道吗?每次见到她,我的衣服就会遭殃。」
「没那么惨吧?」见段小扬还在笑,黄文凯好奇地问:「那天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又买了一大束花送她。」
眼睛一翻,黄文凯不信地问:「不会又是剑兰加白菊花吧?」
段小扬捶了他一拳,「我又不是想找死,这回我送的可是一大束漂亮的紫玫瑰。」
「然後呢?」
黄文凯一脸期待地看著段小扬,他笑著描述那天的情形。
「那天我才走进医院大厅就撞见蓓蓓了,她蹲下去捡东西,刚好站起身来,手中的甜筒就往後飞到我身上。」
黄文凯不信地瞪大了眼,「她又将食物往你身上丢?」
段小扬点点头,在自己胸前比了比,「就在这儿。一团巧克力冰淇淋,是巧克力,不是香草哦,棕色的冰淇淋渍印在身上,我的那件衬衫到现在还留有痕迹。」
黄文凯想像著那个画面,又想到今天晚上的那杯饮料,他不觉也笑了起来,「那还有一次呢?」
「也是在这儿。」
黄文凯惊讶地问道:「同一天?」
「我在病房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
「人不是在楼下给你碰见了吗?」
段小扬的笑意加深了许多,「我那时还不知道她就是周蓓蓓。」
黄文凯失声低喊一声:「你见了人家几次面都还不知道她就是周蓓蓓?」
段小扬为自己辩解著,「我根本没机会问她啊。」
「没机会?」见段小扬又开始扯头发,黄文凯不禁笑了起来,他伸手将他的手扳拉下来,数落著他,「别再扯头发了,你每次都习惯扯自己的头发,再过几年,你就会有个地中海发型了。」
段小扬将手放下,苦笑著回答黄文凯的问题,「你知道吗?她一见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逃得比什么都快,我哪有机会多问几句。」
「真的?」黄文凯一脸不信。
段小扬挫败地点点头,「是真的。文凯,我是不是真的很凶?」
「怎么说?」
「蓓蓓她好像很怕我。」
「不会吧?」
段小扬长长地叹了口气。
见他一脸颓丧的表情,黄文凯推了他一把,「你只不过第一次见面时对她凶了点,我看她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啦。」
黄文凯的话让段小扬想起上次和蓓蓓见面时所说的话,不自觉地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止第一次。」
听见段小扬忧虑的口气,黄文凯也担心了。
「小扬,你不会是又骂了她吧?」
段小扬马上摇摇头,「更惨!我在她面前取笑周蓓蓓。」
「你……什么?」见段小扬一脸认命的表情,黄文凯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你在周蓓蓓面前取笑周蓓蓓?」
段小扬烦躁地再点支烟。
黄文凯笑著问:「你说人家什么?」
「我说她一定是长得很抱歉,所以家人才会那么急著将她推销出去。」
黄文凯目瞪口呆地瞪著他,隔了几秒钟才爆出一阵大笑,指著段小扬的鼻头说:「你没这样说吧?」
悲惨地点点头,段小扬承认了。
「更惨的是,我还说什么要把和她见面当成是日行一善。」
「你……」
看黄文凯笑得乐不可支,段小扬也跟著笑了起来。
「她没骂你?」
「怎么没有?可是她又不承认自己就是周蓓蓓。」
黄文凯笑著问段小扬:「她骂你什么?」
「她又叫我火爆大灰熊,说我没水准、没风度,怎么可以这样子批评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这回她可没骂错你。」
段小扬苦笑著接受黄文凯的指责。
黄文凯想想又问:「那你去她家时,她是不是又缺席了?」
想到她的恶作剧,段小扬笑著摇摇头,「这回她在外头运用调虎离山计,叫人打电话到她家去说我的店里起火了,等我一离开她家後,她马上就回家了。」
黄文凯忍不住称赞著蓓蓓,「聪明的女孩,这样错就不在她了。」
段小扬赞同地点头附议。
黄文凯接著提出疑点,「你怎么知道电话是她打的?」
「回到店里,我左思右想的,不知道是谁跟我开这种玩笑。最後,我觉得她的嫌疑最大,就拨了通电话给她,她承认了。」
笑得眼睛都闪著亮光了,黄文凯拍拍段小扬的背,「这回你们有好好沟通吧?」
「她请我不要彼此残害对方。」
黄文凯怪叫一声,「残害对方?这话太严重了吧?」
「我想她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去烦她。」
「小扬,我看你跟她九成九犯冲。」
黄文凯的这句话让段小扬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他透过迷蒙的烟幕看著黄文凯的笑脸,「问题是,这回她真的引起我的兴趣了。」
这下连黄文凯的笑脸也消失了,他正色地说:「小扬,她对你的印象非常不好,你……似乎机会不大。」
再深深地吸了口烟,段小扬将烟蒂扔在脚边踩熄,坚定地说:「没试怎么知道?说不定这次会如我妈的愿。」黄文凯疑问地看著他,还没问出口,段小扬已经接下去说:「帮她找个媳妇。」
黄文凯不赞同的说:「小扬,你可别因为人家不喜欢你就觉得是个挑战,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几时看过我拿感情开玩笑?」
这倒也是,可是黄文凯还是觉得段小扬这回前途无「亮」。
「小扬,我看你这回要吃苦头了。」
黄文凯的话令段小扬的心沉重起来,连语气也沉了下来,「文凯,你这话怎么说?」
黄文凯慢慢地说:「以蓓蓓今天晚上的态度看来,她似乎是真的很希望你们不要『残害对方』 ,小扬,你的决心要非常、非常的坚定。」
「是吗?」
黄文凯肯定地对他点点头。
静了一会儿,段小扬信心十足地说:「那蓓蓓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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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蓓的意识还是有些浑沌不清。
她很努力地想将眼睛睁开,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感到辛i信万分,更不用提现在已经留意到脑子裏的抽痛。
蓓蓓根本不知道自己不自禁地轻声惨呼。
地感觉到就有道人影晃到她的床前,俯身探视著,还有只大手轻抚她的额头,语气轻柔地说:「蓓蓓,你没事了,再睡一下吧。」
好轻、好柔的低沉嗓音和大手温暖的碰触,让睡得迷迷糊糊的蓓蓓再次进入纯白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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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敲她的脑袋?
蓓蓓还没睁开眼就皱著眉,举起手来压住自己的太阳穴,口里低喟一声,「好痛。」她想翻个身,却觉得全身乏力得厉害,直觉地唤了声:「妈。」
一双手先将她的右手紧紧握住,然後有人开口了,「蓓蓓,你终於醒了。」
果然是妈妈的声音,不过妈妈的声音怎么有点沙哑低沉呢?
「蓓蓓,还疼吗?」
她本能的想点头,结果又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晕眩,而且蓓蓓压在头上的手也摸到了纱布,怎么会有纱布缠在自己的头上?
试了几次,她终於慢慢地睁开眼睛,头顶上妈妈的影像也由模糊渐渐清晰,眨眨眼,她发现妈妈的眼眶红红肿肿的,反握住她的手,蓓蓓不解地轻声问:「妈,你怎么了?」
眼裏闪著水光,林琼之却笑著摇了摇头,「没事,你醒过来我就安心了。肚子饿不饿?我去弄……」不待蓓蓓回答,她马上又接口说:「我忘了,我没有熬鸡汤。你想吃什么?妈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