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竟然又是条死巷子。
恨恨的退了出来,杵了几秒,他重新研究起另一条巷子,阴黝黝的黑眸闪著挫怒与强抑的不耐。
中央车站呢?它该死的究竟搬到哪襄去了?
不该追著过来的,忿忿的踢开一颗碍眼的石块,钱立岩的薄唇抿成一线。天杀的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仇家要追地,仇家要杀地,仇家要置地於死地……他真他奶奶的白痴到了极点。不管这个仇家预备要对她做出多下流、污秽、不堪入目的狗屁倒灶,那也是仇家跟她的事情啊!关他什么鸟事?!
偏他就像是被条看不见的绳广牵系著,连魂都来不及拉回一缕,下意识的就循著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去,结果呢,人家你追我赶的脚步硬就像是踩在云端裏,三两下就不见踪影,只剩下追索无门的自己可怜兮兮的落了单,迳白眼巴巴的揣测着哪条是往中央车站的「光明大道」。
现在可好啦,下一步呢?
捺著烦躁的直觉,钱立岩先是朝著可能是车站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儿,四下张望的眼神愈瞧愈晦暗,没几秒就挫败的停住了脚。
没有,一条长长的巷子裏,竟然没有半个鬼影子可以拉来问路。
「他妈的!」很狠的诅咒直冲上云际,钱立岩疾伸出手,一拳击向泥墙。
真是活见鬼,他真的迷了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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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萨街!
一见到这块标示著街名的街睥,钱立岩差点没当场洒下激荡的男儿泪?
好不容易,他已经在这附近兜了这么一大段宽枉路,真的是好不容易,终於看到它了。凯萨街,见到凯萨街,就知道距离车站不远了,呼!
觑了眼左右,没车,他长腿-跨,几步就过了街;正预备横进小巷,择近路直奔中央车站,几条纠缠成一团的身形又跃进了他的眼眸注意范围。
奇怪,法兰克福的治安何时坏成这样?
怎么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就让他瞧见了两起攻击事件!
难以令人想像的是,这裏的男人似乎都仗恃著身形的魁梧,大剌剌的当街攻击弱小女子,去,真不要睑,也不想想,他们的对手还是个身形小-半的东方小女人呢,这种胜之不武的事也做得出……咦?
睁大了眼,钱立岩瞥到了那条明显踉枪後退的纤弱身影,也将她的正面瞧个确定。
那个刚被利刀划过手臂的小女人不就是小毛贼?!
害他刚刚追得半死,原来是打到这裏来了,这会儿误打误撞的义逮到了你追我赶的那一夥人的踪影,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起来,小毛贼暂时屈居下风;
拢皱著黑眉,钱立岩慢慢的踱向巷口,左眼瞧著前往目的地的小径,右眼恰巧瞅到一记狠刀锐敏的自她背部滑过,瘦削的身子僵了僵。
她又中刀了?!
倏地将双眼迅移至战区,钱立岩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弯成拳,提著气的望著一道刀光猝不及防的疾射向忙碌的小毛贼胸腹间。
「喂……」他根本不想再插手管闲事的,叮自动自发的嗓门偏痒兮兮的冒出了示警。
也幸好小毛贼的身手挺要得,一个闪回动作,堪堪的避开了那柬刀光,还恶狠狠的赏了对方一记侧踢。
「好哇!」蓦地,一记赞呼自钱立岩口中冒了出来,然后是一股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气愤,熟辣辣的涌进了他充满复杂心态的胸口。
这么几个大男人联手对付个手无寸铁的小女人已经够孬、够丢尽男人的睑了,而他们竟然还秀出武器?真没绅士风度!
可是,气归气……「哼!」不齿的向鼻头喷出气,钱立岩稍嫌混沌的脑子终於变得清朗了起来。
他要到中央车站,他要坐车离开法兰克福,他不喜欢插手管闲事……尤其是别忘了,素行不良的小毛贼八成是咎由自取,活该她詖人追杀;千千万万记得,没报仇之前,地仍是他的死对头!
将睑摆正,钱立岩继续走他的阳关大道。
在这种太阳赤炎炎,随人顾性命的现实世界裏,每一秒钟都会翘一箩筐的人,多一条人命到阎罗殴报到又怎么样?
反正早晚都会躺进棺材裏,早死晚死也只差那么几十年罢了。况且,小毛贼的死活关他啥事呀!这年头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明哲保身,只有笨蛋才喜欢玩那种拔刀相助、路见不乎的蠢游戏。
而他机灵了快三十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变蠢。
小毛贼是素行不良,这会儿报应缠身,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喽!
明明就已经在心底下了定论,撤人要紧,连鞋底都沾到了巷口所属的那一块土地,偏好死不死的又让他瞧见了不知道打哪儿又冒出两个彪形大汉加入战局,一出场,气势锐不可当的连踢了小毛贼好几衔;
坦白说,钱立岩还真的很、很、很、很看不下去了。
尽管他也对小毛暇恨得牙痒痒的,前几个小时还巴不得有机会将她扁得不成人形以泄心头大恨。可是,眼睁睁看著一票男子汉联手出击,尤其是皆属大块头的壮汉,摆明了就是要大欺小、多欺少、男欺女,誓不拿到胜利的桂冠绝不休战,这么不公平的场面,让他胸口嗤嗤的燃起了火苗。
唉,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到底是惹到了哪一国的牛头马面?还真是带种呀!才几天的工夫,就见狠角色一批一批的上场,而且人多势众,凭她那花拳绣褪,怎么拚得过对方嘛!
她的下场绝对是凄惨无比,这是迟早的事。
可怜哪可怜,看这情形,不出十分钟,又是芳魂一缕飘向无边无际的大同世界。
心中最隐秘的角落暗暗的溢出了些许的同情心,钱立岩努力的摒弃想拔刀相助的侠义街动,一心只愿自己快快的离开这处几分钟後的命案现场。
快呀、快呀,中央车站就在前方,依他的脚程,只要再几分钟,这-团不平等的战争就离他有一大段的距离了。
凡事都依律著眼不见为净的不争条例最稳当了,只要没瞧进眼裏,就什么感觉也没了。尤其最骇人听闻的是,自从遇见了小毛贼後,他的同情心兼理智全都反了,所以,他得快快的让自己抽离现场,愈快愈好。
动是动了,可钱立岩却在下一秒裏惊骇的发现,怪事重演,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度发生在他身上。
继他的手产生异象後,他的、一双长腿竟然也跟进。像跟天使借了对翅膀似的,他的脚驱动著硕长的身躯疾速移动著。
要死了,他在干什么?!
飞身跃前,自刀下险险的扯出小毛暇,钱立岩迈开长腿直踢向-个壮汉的重要部位,来不及窃笑,一旋身又踢翻另一个不知死活扑上来的大家伙,紧颦著眉峯,不到一分钟,又解决掉第N位敢死队员。
救援动作之迅猛敏捷,简直直逼萤幕英雄「超人」,只差了那绦暴露在外的性感小内裤。
他到底在逞什么英雄?
忙碌的帮小毛贼格开一刀,一个回旋踢,顺便撂倒那个自身後偷袭的大家伙,钱立岩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但,仍是无解。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信誓旦旦,逮到她时,要让地处身在地狱,要让地後悔曾占他便宜,要让地生不如死吗?可是,自己竟然又出手帮了她一回?
谁能告诉他,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来不信那种鬼鬼怪怪的妖言惑众,
从小到大,老妈向庙襄求的什么签呀符的一大堆,不管她如何软硬兼拖,使尽了所有的法宝,它们皆休想沾近他的身躯。可是,只要瑞士的公事一处理好,回到台湾的第一件事,他一定要求、哀求、恳求老妈到庙裏帮他去楣解运。
明明就是很火小毛贼、明明就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明明就是打定主意要陷她於水深火热之中的呀,可是,他却无法坐视她被人家「痛宰」,老天,这是什么心态?
或许,因为同是东方脸孔吧!也或许,实在是看不惯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围攻一个娇弱的小女人吧,更或许,他是--犯贱。
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钱立岩硬是插了手,而且,真他妈的,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他更是愈打愈起劲了。
察觉稳赢的局面起了变化,敌阵响起了带著诧异的叽哩呱啦,一阵混乱的你来我往之下,几个眼色跃过朗朗乾坤,闪烁在几张面添菜色的洋人睑上,不到一分钟,败兵散得像扑上来时一样快。
胜利的旗帜转瞬间便易了主。
志得意满的拉了拉因打斗而微绉的裤管,瞪著被利刀划破的衣袖半秒,钱立岩转向身後。亲眼见她中了几刀,经过了又跳又跃又拉扯的阵势,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血流成河?
「你还好……咦?」妈的,他还真他奶奶的大白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