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快的喝了几口,然后很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好好喝。」
这样的喝法叫牛饮。但是,她喜欢就好了,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也知道,唐恬其实比较喜欢喝咖啡,因为咖啡配甜点刚刚好。
彼此不干涉、彼此不牵连,就只是……两个有秘密的人,在繁华嘈杂的台北,共同隐居在都市丛林里。
这样的关系,刚刚好。
至少有个人在身边,冬天不再那么酷寒。
而他很高兴,那个人是唐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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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睡到一半,唐恬莫名奇妙的惊醒,她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似乎……有人在踹她的房门?
她猛然坐了起来,看见向来斯文的萧潇凶神恶煞的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她呆掉了,「萧潇?你……」
不会吧?!虽然她看过不少雇主强暴女佣的社会新闻,但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发生在萧潇身上啊!
难道男人精虫冲脑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冷静一点……求求你冷静一点,这只是一时的冲动……我我我……我还没有经验……」
萧潇铁青着脸,一把扛起她,转身冲出屋外,奔向逃生门。
「放我下来!救命啊!」她吓哭了,又咬又踢的想挣脱魔掌。
她的呼叫是这样的绝望,可经过的人却没人要救她!这城市真的太冷漠、太无情了……
等等。经过的人?为什么半夜三更大家不睡觉,都在楼梯间狂奔?
「我正在救妳的命!妳没听到火警铃声吗?我在门外叫了又叫,妳理都不理!妳怎么能够睡得这么沉啊?」萧潇气急败坏的奔下楼梯。
火警?失火了吗?她这才有心思往四周看去,果然瞧见楼梯间开始烟雾弥漫。
「摀住鼻子。」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帕递给她,「我要冲了……」
虽然不知道起火点在哪儿,但是楼梯间已能感受到热气,浓烟也不断地逼近。
她害怕地紧抓住萧潇的衣服,神色惊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的男人,竟可以连大气也不喘的冲下二十四层楼。
冲到大楼外,抬头一看,约莫足十楼左右,正吐出可怕的火舌,烈火熊熊照亮了半个夜空。
消防车已经赶到了,云梯升起,水柱不断的喷洒下来,她和萧潇被淋得浑身湿透,寒风一吹,忍不住剧烈的颤抖。
淋点水算什么?性命安全最重要。
来到安全的室外,萧潇放心地想将她放下来,却发现她一踏到地面,双脚就瘫软了,不禁啼笑皆非。
他扶住她,「怎么?刚刚打我的时候还那么英勇,怎么下了楼就变成一摊泥?」
唐恬幽怨的抬起头,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好可怕……好可怕唷~~」她哭着扑进他怀里。
这是那个安静又守礼的唐恬吗?
真伤脑筋啊……
「好了好了,不怕,火已经熄灭了呀,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火警很快就解除了。
但是,由于全身被淋湿,加上又吹风,唐恬居然生起病来,一连发烧了好几天。
萧潇在她床头守了几天,还特地请来医生出诊,又叮嘱饭店熬些容易消化的粥送过来。
「其实我可以下厨的……」她挣扎着要起床。
「妳别一直惦记着工作,几天没打扫不会怎样的。」萧潇将她按在床上,「不要硬装出一副大人样,妳还只是个孩子呀。」
「我是有工作的大人。」她不悦的反驳,又咳了几声。「我下想丢掉工作……」
「妳不会丢掉工作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赶紧好起来,我想吃妳做的焦糖布丁。」
「可……你说那只是砂糖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唐恬红了脸。
她颊上的那两抹红晕,让萧潇看呆了,好一会儿,才不大自然的轻咳一声。
「我不会把妳赶出去的,不要瞎操心,我对妳的工作表现很满意,除非妳打算另谋高就--」
「我才不想去别的地方。」她小小声的说,「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说完,心里感到一阵凄凉,她拉起被子蒙住头。
「……妳可以在这里待到不想待为止。」迟疑了许久,他才轻轻说出口,隔着被子温柔地拍拍她。
这是最大的极限了。他的心里,有着一点点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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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发现萧潇如此温柔,唐恬也迷惘了。
这几天,她病得连起床都没办法,萧潇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帮她擦脸、换毛巾、喂她吃稀饭,连工作都搁下了。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只有她照顾人的份,不会有人想照顾她,只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
重男轻女的父亲,认为做家事是女人的天职,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杂事都是她和母亲在做的。
她没有怨恨,一点点都没有。直到那一天,知道父亲要把她嫁给大自己二十几岁的伯伯时,她脸色惨白。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连大学都还没上呢,就要这样……嫁给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
「我不要。」生平第一次,她违抗了严厉的父亲。
然后,父亲打了她一顿,把她关进房间。
其它的家人噤若寒蝉,连母亲都不敢帮忙说话。
她哭了一整天,鼓起勇气带着身分证和存折,悄悄地逃了。
她没有任何地方可去,连个可以依靠的朋友都没有。父亲管她管得太严格,她甚至没有任何交友的自由。
能够来萧家工作,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她闭上眼睛。
至少,她能待到萧潇结婚吧?只是,不能再做布丁给他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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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这一病,病了整整一个礼拜才能起床。她瘦了一大圈,萧潇不肯让她整理家务,坚持亲自动手。
「不要抢我的工作……」她抗议,伴随着咳嗽声。
「我没有虐待员工的习惯。」他总是这么说。
这几天,三餐都由饭店按时送过来,而他会将她按在餐桌前--
「吃点东西,补充营养。」
「……我煮得比较好吃。」她吃了几口,又兴趣缺缺的放下筷子,「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萧潇很干脆的回绝,「在妳感冒好之前,不准工作。」
「我会戴口罩做菜--」她提高声音。
「我不是怕妳传染给我。」他也扬高音调,「妳给我好好养病,等妳吃完饭,我带妳去看医生。不要跟我吵,等妳病好了,有一堆工作让妳做。放心好了,工作不会跑掉的。」
她这才皱着眉,乖乖继续吃饭。
等她吃完饭后,萧潇带她去看医生,可说也奇怪,明明路是平的,她就是有办法跌跤。
看她摔倒,痛得红了眼眶,萧潇想笑又不敢笑。
大概是感冒导致精神恍惚吧。他帮唐恬找借口。
不过,到了医院,她竟然跟错人,还一路跟到泌尿科去,害他找了半天,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
一定是因为感冒的关系,不可能有人迷糊到这种程度的。萧潇这么告诉自己。
结果,看完医生去拿药,他不过是低头掏钱,一抬头,唐恬又不见了。
这次他怎么也找不到人,只好请柜台广播。
「走失了?穿什么衣服?」柜台小姐和蔼的问。
「穿红色外套,咖啡色裙子。」他有些无奈。
「穿红色外套、咖啡色裙子的唐恬小妹妹,妳的家人在柜台等妳……」悦耳的声音广播了三遍,才看到唐恬那张焦急又可怜兮兮的小脸出现。
柜台小姐不禁傻眼,她还以为失踪的是个小妹妹,没想到……年纪这么大的少女也会走失?
更尴尬的是,唐恬是让一个十岁大的小朋友给牵回来的。
「……别乱跑。」萧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没有乱跑。」她委屈的低下头,「你们男生穿的衣服都好象,我才会认错的……」
「我爸爸穿西装欸,姊姊。」小朋友插嘴,「这个哥哥穿夹克,差很多耶。」
唐恬脸孔绯红,无法反驳。
萧潇轻咳了几次,才勉强把狂笑压下来。嗯,忍笑对身体真的很不好。
「我不知道能干的唐恬原来是路痴。」他必须死盯着地板,才能强自忍耐。
「能干就不能是路痴喔?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她忿忿的走出医院大门。
「……唐恬。」
「干嘛?」
「要往右走。」萧潇无奈的拉住她。
「这边不是右边吗?」她停下来努力思索。
萧潇望着她好半天,「妳连左右都不分?我的天,妳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去买菜的?不对,我应该问,妳是怎么在台北市行走而不会迷路的?」
「有出租车啊……」她心虚的回答,「而且,你家楼下就有超市,我根本不用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