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我不是藐视神明的力量,只是,既然小小的症状挺严重的,为什么不干脆就…··”涂佑渲实在受不了母亲的迷信。
“咦,等等、等等。”不敢置信的眼光在两张各执已见的脸上瞟来晃去,涂估笙啧了啧,眉眼高挑。“你们是在暗示什么?”
“你说不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
“你八成是被生活压力给退垮了啦。”
母女俩异口同声说出自个儿的观察结论,互祝一眼,又忽地轻轻笑了起来。母女就是母女,虽然意见不同,但默契仍存在。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这会儿还好得很呢,”轻磨了磨牙,涂佑笙忍不住地轻瞪了两人一眼。“虽然睡眠不足,但还没被鬼怪附身,生活压力也调适得差强人意。”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就算。”刘美惠以权威的眼神横了大女儿一眼,强退她“惦惦”,别在这种非常时期撩拔战火,后转移眼神,她不掩忧心的盯着小女儿瞧。“听妈咪的话,下了课就早点回来喔。”
“老妈!”
“早点回家,”不由分说,刘美惠颦紧眉肇郑重重申命令。
“明天再说啦。”抑不住满心咳声叹气,涂佑笙重新拎起自己的背包,决定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方为上策。
怨不得人,是她自己蠢,没用大脑多想想,早该知道跟涂家母姐会的两位主要成员据实以报,有八成准会碰到这种情形的。
老妈嘛,荤冷不忌,赅凡小至情绪不佳、大至体能状态拉警报,看医生、求神拜佛,样样都来一遭。而白卒姐转行为个体户的姐姐则被另一半海呜给洗脑过甚,凡事皆以科学论点为依据,没凭没据的风花雪月休想驳得她心服口服。
而她呢,两造之论皆不采纳!
“为什么要拖到明天?” 当下,刘美惠微恼道。
难道愚钝的女儿没瞧到自己那双眼眶都已经黑透了,细看之下,连眼珠子都被鲜红的血丝给缠育了似的,愈瞧就愈吓人,而她还想拖到明天?哼,真摸不清这固执女儿意图拖拉什么。
“因为我今天跟诺葛有约了。”
“跟他改个时间呀。”这还不简单!
“不行啦,他今天生日。”随便诌了个理由,桌上的早餐连瞄都没瞄上一眼,涂佑笙慵懒无力的拖着疲惫的步子朝大门走去。“我走了。”
“啧,你不吃早餐了?”涂佑渲提醒她。
“不了。”给她们三言两语一拖拉,她都快迟到了;况且,她们的论调也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食欲了,“我要迟到了,”见母亲眉头纠得更紧,涂佑笙咕哝着加快脚步离去。
一个是暗喻她撞邪了,而另一个呢,则断定她快成了神经病,被两双太过忧心仲仲的眼盯着瞧,她哪还吃得下呀。
“妈,等我回来再说了啦。”这回,涂佑笙口气更加敷衍了。
“反正你给我早点回来就是了。”
“拜。”不置可否,她终于成功的闪出了大门。
不是她不感激母亲与姐姐的关心,可是,又不是真的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她的神智也很清晰,压根就不像是中了邪后所会有的混饨表现,只不过是……呃,或许都有一些吧,但,有一点倒是她很确信的——
无论是求神拜佛,或是看心理医生,她都敬——谢——不——敏!
数个小时后,灼人的烈阳总算被柔和的月娘给推离了盘踞整日的天空,偌大的校园里喧嚣渐消,清风徐徐,却拂不散涂佑笙应问了一天的愁云惨雾。
“你是在谁我?”停住剥花生壳的动作,诸葛极承丢了个疑惑的眼神给她。“到了七月半再说出来会比较有成效!”
涂佑笙认真的凝视他,“你看我像是在诓你吗?’
“老实说?呢,是有一点。”
“噢,拜托你好不好,我现在才没那种美国精神四处晃点人,你没看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惨相吗?”不满至极的磨了磨牙床,涂估笙忽地低叹,下意识地踢着脚下的泥上。“诸葛,你说,我会不会真的生了什么怪病?”老妈与姐姐或许没料错,她最近的身体与精神状况的确需要外来的医援。
唉,看来,她还是乖乖的随老妈上庙里向诸神话安,或是听从姐姐的建议,走趟精神科较为妥当。
“少胡扯了啦,你什么时候迷上伤春悲秋这种女人病来着?”塞了颗剥好壳的大土豆到她嘴巴,诸葛的眼里掠过一抹关怀。“放心好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发了精神病,你铁定是那个无病无恙的幸存者。”论起来,小小惯常的卒性行径与顾前不顾尾的孩子气个性,还比较可能退疯她周遭的可怜虫哩。
“真的?”她可怜兮兮的寻求他再一次的保证。
“骗你的是小狗。”只要能求得小小的心情安乐乎和,他愿意降格当只说谎话的小狗,汪汪!
“其实,我也不认为自己真的出了毛病,可是……”拧紧眉,涂佑笙不知道该如何完整的说出自己心头的感觉。
明知道这事从头到用纯粹只是个梦罢了,而她也一再的告诉自己这一点,但为何朦胧梦境的一切却又给了她万分真实的感觉?
“相信我,你的精神状况正常得不得了。”这回,他更加斩钉截铁的保证。
“我也这么觉得。”
“既然你自己也这么觉得,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否则就算现下没有,迟早也会犯上精神病,干么庸人自扰呀。”努了努嘴,诸葛不掩好奇的趋前问道:“不过……你真的三番两次都梦见同个男人?”
“对呀,就是这样,我才会觉得毛骨悚然。”
“他……呃,曾对你动粗?”
“这倒没有,他都只是用一双深沉的眼直盯着我……”涂佑笙眼眸流光,不经心的瞧见诸葛那双暧昧又满含兴味的黑眸朝她闪得晶亮,她眼一横。“喂,收回你脸上那副恶心的色情嘴睑,正经一点行吗?没几个人能有你这般能耐,成天只知道在‘波’涛汹涌的美女堆里打转。”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呀?再说,每个人总有权利为自己谋求一些赏心悦目的精神嗜好吧。”爽朗的笑了笑,诸葛暗喜着她的精神稍有回升。“好,别岔题了,说说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聊?”涂佑笙吝眸一瞪。“遇到这种怪事没被吓得屁滚尿流心脏病发就不错了,还聊?你当我是司空见惯了,啥米拢不惊呀?”那家伙是鬼是神都不知道呢,她哪有胆子发言呀?
“停停停,喷,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吧,好奇真的会害死一只猫,可是……谁教他体内冒险犯难的精神特别旺盛。“好吧,我重新发问;你说他在梦中老啼啼咕咕,那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小小的脾气今天特别爆,他还是小心一点,免得真扫到了台风尾。
他是希望小小能尽早摆脱情绪的低迷期,可没伟大到愿意当那根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蠢腊烛哩。
“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可是……”涂佑笙突然有些犹豫了。
有那么刹那的时间,她竟然藏起忐忑的感觉,只愿意将梦中人所说的只字片语留待在自己的秘密心房里。
即使对方是和她交情好得不得了的诸葛,她竟也觉得有些欲言又止的犹豫。
“嗯?”
“他说的话很模糊、很笼统。”
“说说看哪。”诸葛眼尖的瞧见她那张单纯的脸上有着浅浅的遮掩神色,机敏的敛起玩笑的情绪,他半哄半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发誓。”
“其实,他也没有说很多话,只是一直强调什么等待、什么回不回来,诸如此类的话。”
“你会怕吗?”
“怕?”涂佑笙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神情挺怪异的。”严格说来,应该是说颇教人玩味的。
她思索着那种感觉,说是害怕似乎又不很恰当,但说是欣然接受,又少了点愉悦……
诸葛猛然心绪轻揪,他心底浮起了莫名的忧忡。小小该不会夜复一夜的被这人骚扰,如今竟着了魔,教那不知为何方神圣的梦里幽魂给拐去了心魄吧!
多年的友谊不是白搭的,只一眼,她就瞧出了诸葛脸上的心思起伏。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那,是怎样?”
“别问我现在脑筋里想些什么,说真格的,我已经有点理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件事了。”瘦削的肩头一垂,涂佑笙莫可奈何的吐实。
这会儿想想,他的观察力的确很敏锐。
扪心自问,虽然害怕的感觉仍然是存在于心,她也依然被这连续莫名其妙的扰人怪梦困惑着,她却慢慢的感受到梦中人出现时净顾着凝眸在她身上,要不就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压根就没有半丝欲伤她的企图,在确定之后,她惶然的心逐渐泛起了温暖,也开始恢复凡事不以为意的乐观天性了。
真要说恼怒,也只是觉得再这么严重失眠下去,很教人烦躁,也很伤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