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织云。”他等到体内的热流稍微平缓,才略微放开她,情意款款的道 。
在他深情的凝视下,织云原先的气恼奇异的消失,羞人答答的低下头,不晓得该如 何回答。
他又俯下头亲吻她的颊,带著一抹焦躁难耐的重重叹了口气。
“我真恨不得此刻便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他遗憾的道,托起织云红晕满布的曼颊 ,禁不住又是一阵心摇神曳。
尽管眼前的佳人秀色可餐,让爱慕她极深的自己很难动心忍性,可是两人终究尚未 成亲,为了织云著想,他不得不勉强收住心神。而且他来找织云,不是为了跟她亲热, 而是有比这件事更急迫的事有待厘清。
“织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表弟安国公世子杨亨泰对你很有好感。”
“什么?”沉醉在浓情蜜意里的俏佳人,没料到情人会突然冒出与两人的情意完全 无关的话,不由得呆住。
“自从在如来禅寺见过你之后,亨泰就对你……有了好感。”晏南保留的说,锐利 的目光梭巡著她,似想从她一片空白的娇颜窥出她心中每一丝隐微的想法。
织云睁大眼睛,在略略思考了一下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杨亨泰会一直针对她问东 问西的,原来是……“亨泰自幼在表姨父和表姨母的薰陶下,对音律、美术、文学等有 极深的造诣。那日我和他在禅寺外听到琴声,他深深为之倾倒。我们寻到后院,看到你 坐在琴后,他便以为琴是你弹的,因此对你一见钟情。”
他继续观察著她,见她双颊潮红,低垂的眼眸略显困惑,一股夹杂著醋意的焦躁直 往上冒。
“织云,你快告诉我琴不是你弹的。”
“你认为我不会弹琴吗?”她眼一瞪,气呼呼的嘟起嘴。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要跟他赌气?还是她也喜欢亨泰?
这么一想,晏南顿时像打翻了一缸醋般的酸气冲天,眼光冷峻起来。
“为什么不肯说实话?莫非你对亨泰有意,想嫁给他?”
“你胡说什么!”织云气恼了起来。“你这么说是把我们刚才的事当成什么了!”
“我没这意思。我只是气你不肯说实话。你可知道你再这么固执下去,搞不好会莫 名其妙的嫁进安国公府。”
织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狐疑的瞅视他良久,不情愿的道:“我……的确会弹 琴呀,不过那天的琴并不是我弹的。”
晏南就想听这句话,脸上紧绷的线条攸然放松,低下头重重吻了织云一记,朝她咧 开灿烂的笑容。
“是你表姊弹的吧。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她呆呆的问“琴不是你弹的,亨泰就不会想娶你,那你就是我一 个人的!”他得意洋洋的道,织云红著脸低下头,心里甜津津的“我会尽快托媒到你家 里提亲。你放心好了。”他将她从几案上抱下,难舍难分的亲了亲她颊,在为她整理好 衣物后才放她离开。自己则在屋里沉思了一会儿,大跨步的走出独立的小院落。
悠扬的弦音仿佛仍回荡在耳畔,亨泰像是还能看见在琴弦上往返拨弄的玉指,那如 羊脂白玉般的修长手指,轻灵得如天女的舞姿,不仅拨弄了琴弦,也拨弄了他的心弦。
随著皓腕移动而飘飞起的织锦素绫衣袖,像粉蝶的羽翅翩翩飞舞,舞进了他的心, 让他几乎分辨不出是衣袖还是她的素手白皙了。
这番粉白的印象只让人觉得素雅,配以鹅黄色的半袖,及织锦素衣领上的几朵梅花 刺绣,将她修长的颈项衬托如袅袅婷婷的荷枝,撑住那清雅温润的莲颜。
粉嫩呀,粉嫩……他眼里依稀看见雪白中透著的那抹今人心醉的嫣红。
不是头一次跟名少女这么接近,却没一个能让他既心动又心疼。他们坐得那么近, 近得能听见她小心控制著的呼吸;近得将她幽兰般的体味也一并吸进肺里;近得看得见 她粉嫩无瑕的雪颜在他的注视下,似含苞的蓓蕾开放,任一点晕红逐渐扩散,占领她的 芙颊。
最不能忘怀的是如绯樱一般的红唇,每次的张合都能吐出见解精辟的言词,那如花 瓣般的柔嫩色泽,优美的形状,优雅上扬的弧度,在眼前诱惑著他,让他忍不住凑过去 “世子、世子。”吉祥小声的唤著主人,企图将他当著安国公夫人和陶家表少爷面前神 游的魂魄唤回来,两只机灵的眼珠子盈满焦急。
亨泰被他叫得心烦不已,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亲到那双唇瓣了。他蹙紧眉,恼怒的 瞪视坏他好梦的人。
吉梓无辜的承受主人眼里的怒气,被那股莫名火焰烧得灰头土脸,心里虽有著天大 ***
的委屈,但身为奴仆的他,只能含悲忍辱的硬生生吞下,连喊冤的胆子都没有。
幸亏晏南及时的咳嗽声转移了亨泰的注意力,可怜的吉祥才能从主人的怒视下逃过 一劫。晏南深深看进表弟显得不悦的眼眸,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亨泰根本没把他和表姨母的谈话听进耳里,自顾自的不知在发什么呆呢!
“亨泰,我坐这里可不是看你发呆的,而是要谈正事。你这么不专心教我怎么说下 去?”
“我只是……闪了神,没事的。”被表哥这么一说,亨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捧起 面前的茶杯就唇,以掩饰脸上的潮红。
晏南见他肯专心了,言归正传道:“我刚才对表姨母说,织云绝不可能是我们在如 来禅寺时听到的琴声演奏者。今天你也聆听了织云的表姊孟小姐抚的琴声,甚至和她琴 萧合奏,又谈过话,对这点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这……”亨泰不是不愿意相信玉徽才是在如来禅寺抚琴的人,她的琴韵就跟他当 时所听到的无分轩轾。只是第一印象太深刻了,加上织云天真明媚的娇靥艳冠群芳,一 时间犹豫了起来。
蓝织云,孟玉征,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一个坦率热情,艳若桃李却不失赤子之 心,纯真得让人打心里喜爱;另一个气质清幽如空谷幽兰,虽无绝色容貌,却是才华洋 溢,同样教人无法割舍。
可能的话,他是一个都舍不得放手,甚至奢想著两人是同一个。如果织云也像她表 姊一般多才多艺多见识,那就是他此生所能梦想最完美的伴侣了。
“亨泰,我也觉得晏南说得有理。孟玉徽比蓝织云更有可能是弹琴人。”安国公夫 人娴静的脸容露出一丝精明。“我私下与织云的母亲赵氏谈过,孟玉徽过世的父亲是两 榜进士出身,担任过知府一职,据说还薄有清誉,难怪教养出的女儿气质出众。当然, 这样的家世比安国公府是差些,但也不算太过辱没。娘看得出来你很欣赏她,娘也喜欢 她,你若不反对,娘倒是希望她能进咱们杨家的门。”
“是呀,亨泰,孟小姐配你是才女配才子,你不用考虑了。”晏南热切的附和。
亨泰犹豫的来回看著母亲和表哥。
母亲向来对他的婚事冀望殷切,然而晏南怎么也跟著热中了起来,还一迳的耸恿他 迎娶孟玉徽呢?这令他不禁心生狐疑。
“虽然我对孟小姐印象极好,也承认她的琴声就和我们当日所听几无分别,但不表 示蓝小姐就不是弹琴人,毕竟她的琴技就是跟孟小姐学的。”
“即使如此,只学三年不可能青出于蓝。何况织云亲口对我承认,当日弹琴的人不 是她,而是孟小姐,这会假吗?”
“你什么时候询问蓝小姐的?”亨泰戒备的眯起眼瞪视他。
晏南避开表弟犀利的目光,拿起桌上的青花花乌杯就唇,饮了一口才道:“我趁织 云到园里赏花时跟她谈的,当时你正陪著孟小姐呢。”
下午与玉徽相处的情景像尖刀般劈开他仍余波荡漾的心湖,伴著仍在记忆中枭枭不 绝的琴声,掀起迅猛的浪花。
亨泰忍不住回想著玉徽清新可喜且言之有物的谈话,暗想除了母亲以外,这辈子他 还不曾跟一名女子谈得这样尽兴,眼里心里都被她占得满满。当那双泛著浓浓书卷气的 眉眼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回望他时,除了那张流露出少女娇羞的红颜外,他心里再也容不 下其他事,更遑论是不知跑哪去的织云了。
然而,尽管他对玉徽深具好感,仍无法将织云夹带著纯真的美艳从心里抹去。一个 是占据他多日心思、令他满心憧憬的少女,一个则是占领他一下午心神、让他在此刻仍 牵系挂心的女子,一时间倒辨别不出谁占的分量较重。
“蓝小姐告诉你弹琴的人不是她?”
“织云是这么亲口对我说的。”
织云?亨泰抬眼看进表哥眼里,仿佛此刻才注意到他喊“织云”时的语气有多亲密 ,这令他不禁攒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