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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非昔比啊,以前在怡虹院她是当家花旦还可以耍耍性子,但今儿个这梅春院可是她自个儿当家,得罪了哪个客人她都得自己担待,而她深知韩员外这个“色大胆小”的京城首富,可是开罪不得的,她梅春院有今天的荣景,还得靠他和他的许多“同好”常来捧场。

  虽然她厌恶他那双贪婪的手和淫秽的嘴,但

  为了营生总得委屈自己,而且说真格的,打从她“服侍”韩员外到现在,他从来都没碰过她的身子。

  她大胆地问过他,他竟故弄玄虚地说他全身上下都镶了金,女人碰不得。

  呵——可邪门了。但这等鬼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她梅绽芳啊。男人她见多了,他分明是早就不行了。

  “你先请他到花涧阁等我吧!”反正能拖就拖,梅绽芳不耐烦地整整发上华丽的饰物,手捻丝帕,摇摇摆摆地走回自己的楼阁去。

  ☆☆☆

  花涧阁里

  人人称羡的京城首富韩安,正独自喝着上等好酒,他正值少壮之年,但头发稍嫌稀疏,肤色略显苍白,生得又瘦又矮,令他看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就常理而言,首富该是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但他神色间所流露的却像是心事重重,有诸多隐讳。

  眼前满满一桌的佳肴美馔引不起他的食欲,他狂饮着酒希望能醉倒,那么他便不会睡不安宁,老梦到臻娘娘向他要小公主……

  十多年前他抛弃了小公主,变卖了臻娘娘的珠宝首饰,从宫中的太监摇身一变成了富翁,住进大宅子从此差奴使婢,生活富裕,但这么多年来,他却是日日寝食难安。

  坦白说,他坐拥财富,可是他却十分孤独,常处于焦虑状态。

  他曾有过想找回小公主的念头,但事隔十多年,小公主也不知流落何方,就算要找也如大海捞针了。

  还是喝酒买醉实际点吧,待会儿抱着梅绽芳那滑溜的身子,什么烦恼都会不翼而飞的;他的银子买不到快乐,却能帮他找回当男人的乐趣。

  但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梅绽芳在磨蹭什么,为何还不来?

  他正往门口瞧去,门就开了,梅绽芳一身金色纱衣,玲珑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韩安一见她就口水直吞,笑得是嘴都合不拢了。

  “我的韩爷,你可来了。”梅绽芳艳光四射地笑着,摇曳生姿地走向财神爷。

  “快过来,爷好久没疼爱你了。”韩安放下酒杯,展开怀抱。

  “想人家就来啊,银子又不是花不起。”梅绽芳坐到他腿上,媚眼直抛,但她明里褒扬他多金,背地里却啐口水,嘲讽他一无是处。

  “来,这个给你。”韩安一出手便是一锭黄金。

  梅绽芳眼睛乍亮,芳心大悦地取了过来高举着金子审视,咬一口确定是真的,悄然地收进衣袖间。

  韩安已动手解下她的衣物,急匆匆地爱抚她……

  “哦……”痛!梅绽芳真想推开他这不了解女人的家伙。

  “喜欢吗?”韩安边舔着她的乳晕边问,双眼布满激狂的血丝,亢奋得涨红脸。

  “嗯……”才怪!梅绽芳紧闭双眼忍耐地说。

  梅绽芳暗暗地翻白眼,恨不得早点结束这愚蠢的游戏!如果眼前的人换成贺毅钢,那她可能还会甘心点,偏偏贺毅钢吃错药似的,上她这儿来也不买乐子,害得她心痒难耐,却得在这里和这白痴干耗……

  “嗯……啊……”梅绽芳发出绝望的叫声,浑然望我之际,她竟忘了韩员外的大忌,伸手朝他抚去……

  瞬间,她错愕地回神,而韩安也倏然停止了所有动作,脸色骤然青冷!

  “你……”梅绽芳撑起上半身,诧异地瞪大双眸,心底的惴栗非言语能形容。

  韩安恼羞成怒,一个反射动作竟掐住梅绽芳的咽喉,将她制伏在床上,严禁她发问或说任何话。“你最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更别张扬出去,否则你和你的梅春院都会遭殃,懂吗?”他严厉地警告,眼色十分冷静,并不慌张;其实他早提防到会有这样的“万一”发生,一旦发生,他会先发制人,但此时心底仍是十分懊丧。

  梅绽芳被掐得几乎窒息,更难以去回想刚刚那诡异的落空感,只能频频点头。

  “切记了!”韩安为确保她的合作,更加重手劲。

  梅绽芳眼翻白,惊惶失措地猛点头,他毕竟仍是男人,力道可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敌得过的,而且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拥有财势,她哪敢胡来。

  韩安狞笑,放开她,离开床,掸掸衣袖,若无其事地离去。

  梅绽芳困难地起身,掬一把冷汗,心魂未定地暗忖——原来他真是个公公!

  噢!她恍然地抚着差点被掐断的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

  韩安匆匆离开梅春院,心情恶劣地回到自己的宅第。

  “员外,您回来了,请用茶。”韩府的家丁见韩安回来,赶忙沏茶端上前来。

  “不喝、不喝!”韩安烦躁地挥手,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若是梅绽芳那娼妓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叫他如何在城里立足?别说立足了,可能走到哪儿都会被指指点点,再也没脸见人了。

  坦白说,被她抓包的那一当口,他颜面扫地,只恨不得立刻死去。

  如今该怎么办可好?难道非得放弃这里的一切,另觅他处生存吗?

  环视这华丽的屋子,及他身上穿的上好衣料,他吃的用的都是最精致的,在别人眼底他是人上人,其实暗地里他只是在苟延残喘,得到这一切并没有预期的快乐。

  反复思量下他决定连夜就走,但他该何去何从?回老家吗?

  看来那是惟一的一条路了,但他担心的是十多年都没有回去,堂上老父见了他,不知可还认得他?

  而且打从他十岁进宫至今已十五年了,经冬历春,老父是否仍安在?

  不管了,他从一个矮柜里取出一只木箱子,打开来清点了一下当年那些珠宝,已所剩无几。

  虽说是赃物,但没了它们他也没法子活命。他取出布巾将珠宝妥当收拾起来背在身上,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连夜离开京城。

  ☆☆☆

  侯爷府里

  君怜独自坐在贺毅钢房外的台阶上,她很想向他解释清楚,可是这些天他不知去哪儿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她夜夜都坐在这儿等待,却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伴着她。忽地冷清的回廊传来脚步声,她心悸地回眸一看,并不是贺毅钢,而是两名婢女。

  君怜将自己隐匿在阴暗的角落,不想让她们撞见,幽暗中她们开启贺毅钢的房门入内,并在房里点了油灯,他的房间霎时明亮。

  “你瞧这些衣物够大人穿吗?”

  “随从凌威不是说多带一些吗?”

  婢女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静夜中君怜听得一清二楚,她万分惊诧,难道她的主人又要远征吗?

  “这样够吗?”

  “大概够了吧,咱们动作得快点,他急着送去梅春院呢。”

  梅春院!君怜一阵讶然,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天贺毅钢竟是待在梅春院。他不给她机会让她说明,却情愿选择住在妓院,这比他赶走自己更教她心酸且痛楚。

  这里是他的家啊,而他竟为了回避她而住到梅春院?该走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也许他这么做是希望她自动离去吧。

  两名婢女从他房里走了出来,手里分别抱着包袱,君怜匆匆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她们,说道:“等等……”

  “君怜小姐,是你!”婢女吓了一跳。

  “等我写一封信,帮我带给大人。”君怜请求道。

  “可是……”婢女显得为难。

  “只要一下下。”君怜没等她们回答,直接进了贺毅钢的书房,提笔写信,还没有下笔泪已如雨下。

  很快地,她把自己要表达的全写了下来,交给婢女,婢女将信收在包袱内,走出回廊。

  君怜望着她们远去,心底的痛已扩散到无边无际。心想既然已把自己的心意带给他,也差不多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君怜关上书房门,回到自己房里,柯嫂已在一旁打盹了,摇醒柯嫂让她回房去睡,并不想让柯嫂知道她就要收拾行囊离开这里。

  柯嫂走后,她便着手收拾衣物,梳妆台上有一只袋子,那是平日贺毅钢要账房拨给她的零花钱,她带了一些碎银在身上,回顾这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对它及它的主人她都由衷地感谢,但她终究不属于这里,浪迹天涯才是她的命。

  她泪眼朦胧,悄悄地关好门,安静地朝宅邸后方的柴房走去,她没忘记小香和小莲,临走前她必须跟她们道别。

  柴房里一灯如豆,小香和小莲正打地铺熟睡着,她走了过去,蹲下身瞥视她们污黑且疲惫的小脸,感到无尽的心疼及抱歉,如果不是为了她,她们也不必受这种苦,她们显然是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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