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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想求我带妳去?」

  「我不在你负责的范围,是不?」她问他,然后回答。「要去的话,我会凭自己的能力。」

  「妳有什么能力?妳会工作赚钱?」

  「我现在二十岁,努力工作赚钱,等我四十岁时,应该能存够机票旅费,我们来定二十年之约,好不?」

  他不理她的约定。

  她吐吐舌头,转移话题。「你看,前面就是木瓜园,网室有两根柱子折断了,叔叔说要找时间修修,不过放心,它不会倒塌的。」

  深深率先进入木瓜网室,她的手拉着他的,他们的身体益加靠近,蠢蠢欲动的心、蠢蠢欲动的身体,才说对中国女人不感兴趣的奎尔,对中国女人的贴近不能自己。

  他反握住她,第一次交握,不单单是她的力量,深深注意到了,微笑挂上,甜甜的、芬芳的笑颜,袭上他心间,严肃的表情故人些许柔和,暂且忘记两人之间的仇怨,在小小的网室中间,他们相处融洽。

  「你找那些大大颗的,转动手腕扭下来,像我这样。小心呦!别让木瓜乳汁沾上衣服,沾上了可洗不掉。」

  深深回头向他讲解,一面说,一面动手示范。

  要他摘木瓜?想都别想,他可是伯爵,怎会动手做这些工作。

  深深看他一眼,便了解他的心意,她笑笑说:「我懂,法国伯爵的尊严无论如何都是要遵守的。」

  说完,深深动手摘木瓜,她的体力不佳,不过来回两趟,便累得气喘吁吁,扶着木瓜树休息。

  奎尔看不下去了。这种摘法,要多久才能摘满一篓?

  他大步向前迈去,走到她身后,深深没注意,采下木瓜转身往回走时,撞他个满怀。

  软软的身体向他扑来,他应该绅士地扶住她的,可那不是他的本能反应。

  捧起她的脸,他放任自己率性,封住她的唇,吻住她的心,轻轻吸吮,她的唇甘甜美味,比想象中柔软温馨,她的发香一层层围绕他的知觉,他抱过无数女人,却从来没像此刻这般,爱的感觉弥漫。

  深深醉了,醉在他怀里,醉在他文火般的细吻里。

  初尝爱情,她的心迷失在小小的网室里,手上的木瓜落下,乳汁沾上他的衣服,难洗的印记呵……是她再也洗涤不净的心。

  终于,他放开她,意犹末尽。

  「你……」她说不出成句言语。

  「还不快点,妳要弄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对自己不满意,至于是不满意理智退位、「意外」造成;还是不满意感觉未尽情,却不得下松手,他没详细检讨。

  一口气扭下四颗硕大瓜果放进塑料篓里,遗失记忆,奎尔忘记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李伊伯爵。

  第三章

  奎尔没再提回法国,但他和瑞奇都知道,事情仍持续进行。

  他是高傲男人,决定的事不容改变,这点,瑞奇相当清楚,儿子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骄傲个性。

  至于瑞奇,他改变想法了,是深深说动他,如果人生确是一种偿债历程,那么此行就让他把与奎尔母亲的恩怨,做一次明白清点,该他还的,他不躲;欠他的,他放手。

  他不打算在法国待太久,却也没把握能在短时间内回台湾,所以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打算。

  于是,星期二魔咒在他们之间酦酵。

  瑞奇四处拜托朋友替他照顾深深,他身边没有太多钱,能为她做的有限;而奎尔则是长途电话不断,一方面安慰母亲,一方面要求家里对父亲的返乡,作好完善准备。

  只有深深完全不知道星期二的分别即将来临,她很开心,叔叔和奎尔之间,关系改善;她很开心,奎尔面对他,除开恶脸,增了几分笑容。

  今天是星期日,她特地早起到菜市场买菜,重重的菜篮不是她能轻易负担,走两步、休息两步,离家门一百公尺时,她累到靠在别人家的篱笆上喘气。

  远远的,奎尔看见深深。

  她在做什么?动不动就累,真是被骄宠坏的千金大小姐!

  大步向前,他接手提过菜篮,轻嗤,又没几磅重,干嘛弄出这副模样?想引谁同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在门口等我吗?」深深问。

  哼!他在门口等她?!想得美!她以为自己是谁?他不过是站在门口看风景罢了。

  看风景?这里一缺山、二少水,既没有文明古迹,也没有时尚流行,他在赏哪门子风景?但人家是伯爵,说赏风景就是赏风景,你能反对什么?

  不搭深深的问话,他往前走。

  「你没等我,为什么站在门口?」深深又问。她很白目,不晓得伯爵很大。

  法律规定男人不准站门口?他高兴看柏油路面不行?嘴硬心更硬,他是打死不承认的硬派角色。

  「走慢点吧!我很累了。」深深右手抚在胸口。

  「妳真娇贵!」

  出口话语是讽刺,但望住她苍白脸色的眼睛里,横过一抹关心。

  「没办法呀!我生出来就这样了,我需要比平常人更多的休息。」

  「妳需要的是三千公尺的马拉松训练。」

  拐进屋里,走入厨房,他把菜放到桌上,继采木瓜后,他又做了有违身分的事。

  「我哪行?!法国女生很厉害吗?人人都有本事跑三千公尺?」

  「可以,在百货公司折扣时。」

  他回她一句,态度摆明不耐烦,她却把它当成法式幽默,笑得开心。

  「我真希望能看看那场景。」

  「等妳四十岁存够钱再说。」

  「到时,我去找你,你会不会认得我?」

  她明白,在他身上希冀爱情,难度高得吓人,但她放纵自己在心底深处,偷偷地,爱他。

  「不会。」

  她没失望,因为接他泼来的冷水,她湿惯了。

  「书上常说法国人开放,即便婚后,夫妻常务自拥有自己的情妇情夫,真的吗?」深深换过话题。

  「妳问这个做什么?想当我的情妇?」他回她一句,没有深思,纯粹是无聊戏话。

  「我够资格吗?」挺身,她笑问。

  深深假装不在意,心脏已微微揪起,这个问题她认真,和他的不经意天差地别。

  「不够。」他答。

  果然,她没猜错,连当情妇,她都不具资格。

  把失望苦涩锁在心底,她低眉,嘴型仍然上扬,她不要自己的不快乐影响他半分。

  「我想也是,当情妇要够美丽、够娇媚,至少要能跑三千公尺的马拉松,这些我做不来。既然当不成情妇,我做你的妹妹吧!我陪你说话、哄你开心,在你愿意的时候,唱歌给你听,你说好不好?」

  「我是独生子。」他又拒绝。

  幸好对于他的拒绝,她有了免疫力,受伤难免,但她学会不表露。

  「那么你错失了一副好歌喉,这是你莫大的损失。」

  转身,她拿菜到水龙头下冲洗。

  对于吃,他们简单惯了,尤其在母亲去世后,一条鱼,一道蔬菜,便是一餐。

  这些天,吃惯美食的奎尔很辛苦,常常两口饭菜便食不下咽,深深心疼他,为整治这餐,她在心底想过整晚。

  搬来椅子,她真累惨了,若是妈妈在,早要她上床睡觉,可眼前不行,她有生病叔叔和爱生气的奎尔哥哥要照顾。

  不再交谈,厨房里安静无声。

  奎尔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说也奇怪,他并不想走,为什么?因为……因为……因为他不想错失一副好歌喉?

  站到她身后,看她切切洗洗,忙得好不乐意,但讨人厌的是她老爱喘气,有那么累吗?不过是几个小动作,这个女人欠操练。

  「不要煮了。」他看不下去,突发一语。

  「怎么可以?!中午快到了。」深深没回头,忙着和锅里的鱼奋斗。

  「不过是吃饭,干嘛那么辛苦?」一通电话,外送即来,何必忙得气喘连连?

  「你才来几天,清瘦多了,我弄丰富一点的菜,中午多吃些。」

  「中国菜难吃得要命!」

  继中国女人之后,他讨厌起中国菜,然后中国文化、中国土地,他要一项一项讨厌起,最后赌誓:永远不和中国发生关系。

  「中国菜享誉国际,是我做得不好,让你留下坏印象。希望中午的餐桌上能让你改观。」

  嗤--菜下锅,肉丝的香味伴随,它们是最好的搭档,健康营养统统来。

  「妳太闲,不会唱一首歌来听听哦?」

  什么跟什么?他的逻辑怪到可以,她明明忙着喂饱他的肠胃,哪里得闲?

  深深没反弹,她知道,他是不想她劳累,宁愿听她唱歌,即使胃袋空空也无所谓。

  但她怎会做这种事,她当然要把他的胃喂饱,也要他心情愉快!没征求他的意见,深深把香菇放进锅中的同时,开始唱歌--

  「再说你也不会懂,就算有梦也太匆匆,每一次的付出,总是被你拒在门缝。

  再说你也不会懂,谁叫我的爱比你浓,每一次的坚持,总被你游移的眼光刺痛。

  你又怎么能够装作什么都不懂?当我的感情任你随意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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