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时候年纪还小,雪珂仍记得母亲过世时家里愁云惨雾的情形。不过,飞机失事这种事,实在怪不得芬姨。
“芬姨,你没必要为这事感到歉疚,飞机失事不能怪你。”
“或许这事怪不得我,但雪雁后来的遭遇,我的确必须负起责任。我忙着处理公事和家务,没有太多时间去探望你们姊妹,一直到雪雁十三岁时,我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见到她。当时,我虽然觉得你们父亲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却没有花心思去深究……”
霎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雪珂脑海里成形,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芬姨,你不可能是说……”
“我正是那个意思!”圣芬咬牙切齿道,泪水滚落脸颊,“我怎么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你们的父亲是受人景仰的大学教授啊!他怎会做出强暴女儿的事?”她捧住头痛苦地自责。
“不!不——”雪珂脸上的血色全消,“芬姨,你胡说的,爸爸不可能……”
“他不配你这样叫他!他不够格!”雪雁愤恨地叫道。
“姊,你一定疯了,不可能是真的……”雪珂依然无法接受这丑陋的事实。
“是真的,雪珂。”圣芬痛心地起身搂住她,“就因为你父亲的身分,所以当雪雁把这件事告诉你姑姑时,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雪雁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本想逃家,但又担心你父亲会伤害你,只好继续忍受。”
“怪不得姊姊不准我跟爸爸单独在一起……”雪珂破碎的声音,像风中的残烛般孤弱可怜。
远鹏听到这里,不由得心痛如绞。
“我一直在想带着妹妹逃离爸爸的方法。”雪雁神情木然的说,悠远的眼光陷入往昔的痛苦回忆。“我瞒着他认识许多男人,但全都不够有权势到可以帮我们姊妹逃离他。后来,我认识了远鹏,他的热情令我有段快乐的日子。那年我十八岁,我以为我可以叫他娶我,可是他太年轻了,还不想安定下来。这时候启华来追求我,他那么成熟有魅力,我一方面被他所吸引,一方面想到如果他肯娶我,或许可以顺利把你带走……”
“当我听到雪雁怀了身孕,我很生气。”圣芬接着她未完的话说下去,“在怒责过启华后,意外发现雪雁竟是蕙如的女儿。为此,我更不能让启华逼雪雁堕胎,所以要他们两人结婚。我去向雪雁的父亲提亲,他却一直推三阻四,在我不断追问下,雪雁的姑姑向我透露她的怀疑。我一方面请征信社调查这件事,一方面找雪雁长谈,然后雪雁告诉我她父亲强暴她的事……”
圣芬抿紧唇,表情哀痛,“我威胁你们父亲,如果他不放弃你们两姊妹,我就要把他的丑行告诉他正在交往的女友,让这件事公诸于世。最后他只有妥协,答应了这件婚事,并带着新婚妻子到美国定居,雪珂也顺利的跟着雪雁住进来。”
“雪雁,为什么这件事你不告诉我?”远鹏握紧拳头,为雪雁的不幸遭遇哀伤不已。
“我没办法跟你说,远鹏。”雪雁干涩的嘴唇浮起破碎的苦笑,“就连对启华我也没法开口。这道伤痕太深、太痛了,我就是没办法说出来。”
“姊,为什么你连我也不说,还让我这样误会你?”雪珂自责道。
“因为你是这么纯真,我不忍心让那么丑恶的事玷辱你。”她爱怜地看着妹妹。
“姊……”雪珂扑入她怀里痛哭,“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雪雁拍拍妹妹的背,“嘘,别这么说。为了你,姊姊做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姊……”两姊妹抱在一起流泪,似乎想借着滂沱而下的泪雨洗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远鹏和圣芬在一旁没作声,等到那哀戚得令人心碎的哭声告一段落,远鹏才柔声劝道:“雪雁,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启华。”
“我……”雪雁挣扎着。
“你应该知道启华跟你父亲是不同的,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我是想相信他,可是我……”雪雁摇头苦笑。
“雪雁,我知道你受的伤很深,而这道伤痕也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但启华是无辜的,他爱女儿,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创痛无法平复,就剥夺了他爱女儿的权利。”
“我知道,可是……”
“姊,姊夫是很爱景蕙的,而景蕙也需要父亲的爱。相信我,姊夫是个好人,绝不会让景蕙受到伤害。”雪珂坚定地鼓励姊姊。
“雪雁,看在妈的份上,给启华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他跟你父亲是不一样的。”圣芬也请求着。
“我……”在众人恳求的眼光下,雪雁终于点点头。她的确该给启华机会,同时也给他们的婚姻一个机会。自从景蕙生下来后,她让启华受太多的苦了。“太好了!”雪珂搂住姊姊,欣慰地笑了。
望着这对刚才还在争吵的姊妹花重归于好,远鹏心里无限感慨。他怎么也没想到下午请假回来休息,会遇上这段充满伤痛的往事被揭发。相对于雪雁的不幸遭遇,当年自己被云雁和启华所背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这也让他连带地想起那件他迫切想遗忘、却忘不了的犯罪事实。
那个被他伤害的女孩,是否也像雪雁这样背负着沉重的伤痛,而无法正常、快乐的过日子?
才开朗许多的眼眸,又再度蒙上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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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远鹏住到桃园的工厂,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跟紫珊正常约会,甚至有一、两个假日抽不出空回台北,两人只以电话倾诉情衷。
久久不见面的相思,随着飞逝的时光,累积成一种深切的渴望,不断扰乱着紫珊的心。终于,她按捺不下思念的情怀,请假赶到桃园去会情人。
原本没打算打扰他工作的,然而见到远鹏的狂喜却让她忘了一切。
两人就差没在会客大厅热吻起来。
“到我办公室,我请人送两份午茶餐点过来。”他贪看着她如花的娇容,搂住她的纤腰往电梯走去。
紫珊的眼光一刻也离不开他,她注意到他红润的气色,还有那双闪着自信光芒的熠熠眼眸,不由得微笑地想着“认真的男人最美”这句话。
尽管脸颊似乎瘦了些,但一点也没减损他的外貌,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仍有令人屏息的魅力。
两人来到十二楼的副董事长办公室,紫珊的眼光落在可以远眺青山的一排长窗上。
“从这里可以迎接旭日,还能看到远方如黛的山色。早晨时,白色的雾气在层峦叠翠的山林间浮移,直到朝阳高高升起,才逐渐散去。到了黄昏,还可以欣赏暮霭染浓山色的佳景,再听见数声蝉鸣随晚风飘来,就更具诗意了。”远鹏搅住紫珊的肩,比画着窗前的美景说道。
“就是这样诗情画意的美景,让你乐不思蜀,有两个星期都没回台北吗?”紫珊忍不住出言抱怨。
“紫珊……”远鹏笑了起来,捧住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深深看进那略显哀怨的水眸,他轻叹一声,啄着她嘟起的可爱红唇。“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你可爱啊。若不是忙得走不开,我怎么可能舍美女而就工作?”
“油嘴滑舌!”紫珊噗哧一笑,“永清说你是工作狂,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的宝贝工作。”
说着说着又有些自怜起来,远鹏听得心疼不已。
“那是以前!”他在那纤细的小蛮腰上轻轻一捏,将玲珑有致的娇躯拥进怀里,故意以邪恶的眼光放肆地梭巡她的美丽,直到那张粉光脂艳的俏脸染上一层醉人的红晕,他压低声音沙哑地说:“现在我有了你,工作还有什么趣味?”
一缕缕的甜蜜自心底升起,但紫珊嘴上却不肯承认,正想白他一眼,说声贫嘴时,远鹏已俯下唇堵住她。
紫珊贴在他同样急速跳动的胸前,心里感到无限满足。“我今天来,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我才刚开完一个会,所以一点也不会打扰。”他技巧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早点来,就算是打扰了?”
远鹏莞尔,啄着她嘟嘴娇嗔的表情哄慰,心里甜丝丝的。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连情人之间的斗嘴,都变得妙不可言。
正想给紫珊另一个火辣辣的热吻时,有人敲门送来午茶餐点。远鹏拉着紫珊到沙发坐下。
“你在英国住这么久,应该有染上当地喝午茶的习惯吧?”
“那是当然。而你这习惯是在美国养成的吗?”她侧头看着他,晶亮的眸子里有着一抹淡淡的淘气。
“没错。”远鹏笑着点头,“美国人的午餐都很简单,所以一到三、四点自然会肚子饿,像我这样的大块头,更受不了饿,所以每到这时候,总会想要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