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陈怡孜这辈子从来不想要如烟花灿烂、却教人刻骨铭心的惨烈爱情,她只想要脚踏实地、可以维系一生的情感,可他却给她一段比科幻电影还要不可思议的爱情奇遇,在故事即将尾声时,情深意重的喊出女人梦寐以求心爱的男人喊出的那三个字,拖住了她抽身离去的脚步,双手被他的情丝缚住,无法在感伤的结局上打出ENDING字样。
他好残忍!
“别哭,噢,别哭……”一直到他将她重新搂进怀里,以充满磁性的沙哑声调哄着她,用深情的目光柔柔的注视着她,还用修长、有力指头轻拭着她颊上的泪,怡孜才发现她竟哭了,而且是越哭越伤心,有如夏日午后的雷阵雨一下便成滂沱。
“你好坏,好坏……”她埋在他怀里蒙头蒙脑的哭,肆无忌惮的渲泄着自己的忧伤和不满,也不管她的眼泪、鼻涕会不会弄湿、弄脏他身上的名贵的海军蓝衬衫。
大佑心疼的拥紧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她的眼泪,而且是完全没有形象的嚎啕大哭。他圈住她,嘴角衔着抹满足、宠溺的笑容,只要还有资格拥抱她,就算她哭得再难看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怡孜开始打嗝,大佑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地问:“要不要喝些温开水,很有效喔。”
“都是你害的!”她鼻音甚深的娇声把所有的错都赖给他,大佑没有怨言的欣然接受。
“是我不好,惹你哭了。乖,去浴室擦把脸,我到厨房帮你弄些温开水。”
“嗯。”
等怡孜从浴室走出来,大佑已经准备好温开水等她。喝过水后,打嗝的情况改善不少。然而,大佑含带想望又怕她拒绝的,却没有缓和她想流泪的心情。她纳闷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的眼神有这么勾人,光是静静的瞅视着人,就能谱出诗般的甜蜜花语,无声中把人的心给融化、迷醉了。
她喟叹一声。
“你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不然我又要哭了。”她吸了吸鼻子说。
“对不起,我……”他沙哑的声音是那么让人心疼,怡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玩弄纯情男子的坏女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她摇着头道。“这件事没有谁对谁的问题,反正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事情并没有那么绝望是不是?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跟单铎换回来,我们又可以回到以前那样了。”
“你说得对。”他附和她的话,尽管事情未必能像她说的那么乐观。“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交换回来,但等单铎办完他的事后,不管要藉助科学还是神明,我都非得逼他跟我一块把这事给解决不中。不只是为了你,而是我再也没办法替他背负那些责任了。”
只要想到陈?,大佑就有种招架不住的无力感。
“什么责任?”怡孜好奇地问。
“陈?怀孕了。”他没多想就说了,不料引起怡孜的河东狮吼。
“你说什么?!”
“我说……”见她眼冒凶光,大佑吓得频咽口水,连忙解释道:“她是怀孕了,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没碰过她喔。”
尽管如此,怡孜还是生气,眼里的不满并没有因此减缓。
“跟她有孩子的人是单铎,你干嘛生我的气?”大佑觉得莫明其妙。
“你现在是单铎,笨蛋!”她气得眼睛翻白。好不容易被他说服,决定暂时不提分手的事,没想到又冒出这桩事来。
天呀,她该怎么办?要是大佑和单铎换不回来,他就得去为陈?的孩子负责了!
大佑不是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而是他乐观的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怡孜,你相信我,这件事我和单铎会解决。”
她瞪视着他,觉得这句话就像无数的有妇之夫在哄情妇般的虚假、矫情,偏偏她就像某些痴心的傻女人一般受用了。
该死,要是到时候他没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她一定跟他切切切,切成十八段,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理他了!
“我先跟你说好,我可是笃信一位作家说的‘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女人牺牲尊严’的伟大箴言,绝不可能把自我牺牲和爱混为一谈。你要是敢给我三心两意,想要脚踏两条船,甚至当别人肚子里的便宜老爸,你就给我把皮绷紧一点,看我怎么跟你算帐!”
“是,是……”她充满威胁的怒吼对他而言有如天籁,大佑满心欢喜着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醋意,笑意从眼睛扩散向全身的每一处。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虔诚的在她气愤未平的眉眼间印下神圣的一吻,呢喃地道:“我爱你,至死不渝。”
奇异的,怡孜体内的怒与气都在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里化为泡沫消失。尽管有些不甘心,她发现自己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只能轻叹着承受他柔情蜜意的温存。
暂时就这样吧,只能是暂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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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的院落里,月光似水流泄在一道孤寂的影子上,刚洗过澡的大佑,跨出充满冷气的屋子,来到闷热的庭院。一股若有若无的尼古丁味道融进混合花草香气的空气里,窜进他鼻端,令俊挺的剑眉不由得蹙起。
“你不应该抽烟。”带着责备的声音掷向正将冒着火星的烟蒂抽离唇边的女人。
陈?纤细的身子僵了一下,缓缓转身看向他。幽黯的光线下,有如两颗晶莹明珠的眼眸闪着水光。
“你在乎吗?”清冷的声调里有股不经细查便会忽略的幽怨,但心细的大佑还是听出胸臆间深沉的情清怨。
她一定是知道他傍晚和怡孜碰面的事。虽然他不确定她是怎么知情的,但身为鲸帮的重要干部,想从章伦或成昕嘴里探听到消息,应该也不难。何况他可以从两名保镖的眼中看出来,他们对他这几天的作为深感困惑,求助于她这个大姐大也不难以理解的。
大佑在心里叹息,怜惜的目光投向挂着无情无绪面具的陈?。尽管两人相处只有极短的时间,但他看得出她有多骄傲,泼妇般指着负心汉大骂的行径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就算伤心绝望,她也只会用伪装的坚强武装自己。
“我在乎的,陈?。”他走到她身边,取下她指间的香烟按熄。
“是吗?”她冷冷地瞅着他。
“如果你是为了我和怡孜碰面的事,根本没必要。”他诚恳地道。“很多事我现在不方便说,请你再忍耐一段日子,到时候你就能谅解。”
她注意到他用的是“谅解”而非“了解”,但在他温柔诚恳的目光下,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开口质问。
“等我的私怨一了,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他伸手轻轻搭住她的肩,既不用力,也不宽松,温柔中不失礼仪。“相信我。”
陈?怔怔的注视他,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外表上还是跟从前一个模样,但内在的某个部分却令她感到陌生。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这个改变,但这个新的单铎却让她更为信任,想要倚赖。但除了信任和依赖之外,他是否能给她更多?
陈?身向他的目光似在这么问,那双深沉如夜色的眼眸却没给她任何答案。她的眼角蒙上雾气,幽幽的越过他走进屋内。
大佑紧握拳头,只觉得造化弄人,但愿单铎会懂得珍惜陈?。
他的心语在夜风中化作叹息,飘向墨色的天际。
第十章
陆立和遭到检方的约谈,又被停职的消息像枚炸弹在警界炸开。
不到一星期,受到牵连的检警法三界人士有好几串粽子那么多,造成人人自危,以往与他有交往的知交好友纷纷划清界线,加入讨伐行列,一时间陆立和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个结果虽然不能让单铎完全满意,但可以接受。他父亲单从民之死,和自己遭陆立和陷害两件案子,由于年代久远,查证不易,目前仍陷入瓶颈。倒是陆立和勾结黑道级证据,鲸帮在一年前主由傅雪从鹰帮那里完整记录,加上陈鲸和单铎耗费数年搜得的旁证,足以让陆立和身败名裂。
这一天,大佑方从单铎那里得知他将修改好的遗嘱以快递寄交美国的律师,心中隐隐有不祥之兆,忽然接到蒋筱薇的电话。
“阿铎,真的是你做的吗?”哭音甚深的绝望质问听大佑一头雾水。
“什么事?”
“立和说,他会被检方起诉,全是你害的。”
大佑一听,不由得有气。“你应该问的是,他究竟有没有做那些事。如果他是坦荡荡的君子,任何人都害不了他。”
窒人的沉寂自电话一端传来,就在大佑感到不耐烦时,蒋筱薇再度开口,声音低哑而颤抖。“那么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得好。”他无奈的叹口气,这种事应该单铎自己来回答,他为什么要替他承受?“我之所以处心积虑的搜集他的罪证,不是我这十四年来闲得无聊,而是我与陆立和之间有化解不了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