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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我是周蓉蓉,请问博承在家吗?」

  是他的过去式爱情,育箴将电话交给博承,果然,无法拒绝的男人,声音温柔,这通电话,他讲了一个多小时。

  育箴坐在他身边,不吭声,静静地听取一小时温情,听他柔言婉慰、听他对她一声一声体贴……

  酸了鼻子,笑容变得勉强,垂眉,涩意从颊边散开,吞再多口水,也冲不淡苦味。

  她喝酒,一杯一杯又一杯,红红的液体,妄图冲散酸楚,却没想过,酒入愁肠,愁添愁……

  当电话挂上,博承发觉酒瓶已空,育箴还在喝,一瓶不够,她打开第二瓶,就算酒不能解愁,起码醉了意识,忘忧。

  抽走她手上的酒瓶,博承不认同。

  「看,不是我爱藏酒,是妳真的会酗酒。」

  「生日,难得快乐,要不要,陪我?」摇摇酒杯,她有点大舌头。

  「年年都有生日,不必急在一时,何况,酒是越陈越香。」

  「你不懂女人,二十九岁后,女人最避讳的事情有三件,不化妆、不减肥和过生日,我的过生日权利快结束了,请你慷慨一点,让我喝个够。」

  她笑得夸张,明明白白的开心和清清楚楚的痛苦在心中交战,她开心多年追寻,此刻博承就在身旁;她痛苦他的人在身旁,心思却远在地球的另一边,牵扯住一个生病的女性。

  育箴不去预估走到最后,开心、痛苦谁占上风,今夜,她想醉。

  最好醉得一塌糊涂、醉得乱心乱性、醉得忘记,他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博承望着她因酒精泛红的颊边,她笑容可掬,美到让人怦然心动,为了她的美,OK,举杯。

  博承倒满自己的杯子,仰头饮尽。

  「冲着妳生日,寿星最大。」

  再倒酒,干掉杯中液体,他们越聊越High,简直停不下来,到最后,他们轮流唱歌跳舞,从芭蕾、民族舞蹈,到恰恰、伦巴,再到钢管艳舞,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一路舞到床边,拿起枕头棉被,玩起二次世界大战。

  她骑上他腰腹呵他痒,他反身把她压在下面获得短暂胜利……她跳上他的背,玩起蒙古野骑,他是不受控的野马,东跳西跳,企图把她摇下地。

  酒喝得更多,他们疯到极点,育箴亲他一下,他不服输硬要亲回来,然后你亲一下,我亲一下,从额头到鼻子再到脖子……四瓣胶合……

  每个游戏都比上一个更刺激,于是,你脱我的衣服、我拉你的裤子,然后……

  月明星稀,一个不该犯的错误成形,来不及后悔,他们拥抱彼此的躯体,缩在狭小的沙发空间,酣睡。

  第六章

  一整天,博承心不在焉,他打翻玻璃杯,弄湿档案;他在会议上不知所云,整颗心、整个脑袋想的全是该如何面对育箴。

  清晨他醒来,育箴已经出门,他猜,她和自己一样,不晓得如何面对。

  他们的合约形同废纸,两个同在屋檐下生活的男女,不可能互不干扰,尤其在昨夜的狂欢之后,他们还能是单纯室友,还能回到过去的疏离陌生?

  认真说起,是他先超越封锁线,是他制造两人的亲密空间,谈责任,他必须负上大部分。

  昨天,扪心自问,他真的完全没有知觉?

  并不,酒精或许松懈他的警戒,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擦枪走火的危机在哪里,为什么他不阻止自己?

  是不是,私心里,他在期待发生事情?

  再往深层处思考,他为什么期待事情发生?

  因为育箴的美丽温顺?因为她的聪明慧黠?还是因为她的体贴善良?原因太多,他找不出正确,然而,他确定的是,自己不后悔。

  想过一整天,他终于找到说词,他愿意和她在一起,和她共同面对生活问题,也许他们没有爱情,但可以像亲人般生活。

  问题获得解释,面对育箴,他不再怀疑,于是早早地,他下了班。

  走出公司,天灰蒙蒙的下起雨来,坐进汽车内,扭开收音机,才知道强度台风登陆,调转车头,他准备到育箴的事务所接她,但是,很不巧,又一次,他没接到人。

  打手机,她关机;赶回家,没见到人。

  眼看天黑,风雨越增势力,博承的心悬上,摆荡。

  他再打电话,事务所没人接,所有人都下班了,为什么她不回家?就是要办庆功宴,也不该选在今夜。

  入夜,心更慌了,博承等不及,拿把伞到楼下等她,几次狂风大作,吹翻伞花,淋了他一身湿。

  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愿意面对他吗?她想躲起来,假装昨夜不存在?

  好好,她想怎样都可以,要耍脾气?OK!不想面对他?OK!只要不是在风狂雨大的台风夜,什么都好商量。

  两条长腿在灯下徘徊,博承设想几百个状况,每个状况都被他推翻掉。

  终于,出租车灯亮起,育箴纤细的身子从车门后出现。

  一见她,博承大步往前,逆风,伞又被吹翻,他索性扔下伞,走到屋前为育箴打开门。

  发现他,全身湿透的育箴突地飞奔向他。

  不管了、不管了,不管关系是室友或更多,不管她是抢着做事的颜育箴,不是处处要人照顾的周蓉蓉,她需要一个大大的怀抱,需要一个可以供她流泪、让她发泄的空间。

  搂住他,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紧紧回抱住她,所有坏状况在博承脑中绕圈圈,第一次,他发觉即便能力再强,她也是个小女人,需要一双肩膀和很多的保护。

  她在发抖,全身抖得厉害,他增加手臂力量,收纳她的身体,也收纳她的恐惧。

  顾不得雨水包裹他们的身体,他只在乎她的伤心。

  「怎么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醇。

  「小孩被打成重伤,都是我害的,我不应该存一念之仁,当时,我想过吴小姐的前夫有暴力倾向,把孩子留在他手上有危险,但我觉得不该咄咄逼人,吴小姐赢得诉讼,让孩子多跟爸爸几天,不会有事的,哪里知道……你说对了,我的人类心理学不及格。」

  她说得很快,拉拉杂杂的全是自己纷乱思维,没想过别人是否听得懂,她只想说,一直一直说。

  更快地,博承抓住她话中重点。

  「是监护权判给母亲的小孩子?」

  「我想不出,怎么有人可以对亲生儿子做出这种事,既然他不爱孩子,何必在乎孩子判给谁?我不懂他是什么心态,你没有看到孩子,他全身都是伤,用皮带抽的、用棍子打的,他甚至抓他起来撞墙壁,他只是个四岁小孩啊!」搂住他,育箴又哭又喊。

  「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愿意前妻得到,他想用孩子来惩罚前妻的意图,却因败诉不能得逞,所以……他狗急跳墙了。」

  博承亲亲她的发际,打横将她抱起,抱到廊下躲避风雨。

  「是我逼得他不得不?」

  「不,是他逼自己,很多行为、性格注定了自己的一生。」

  他没放下她,让她坐在膝间,湿透的他抱住湿透的育箴,纯粹因为……她在发抖,而他没让女人在身边发抖的经验,所以,他不打算破例,坐在藤椅上,他拥她更紧。

  「不,是我的错,我设想过这个坏结果的,但我选择相信父子天性,没想到……我的选择彻底错误!」

  窝在他怀中,她的声音不再高亢,彷佛有了他的胸膛,她得到足够安慰。

  「妳有机会弥补。」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下传,止住她的泪水。

  「我该怎么做?」

  「想想妳的专业。」他提醒她。

  「对,我告他,告死他、告到他进监狱、告到他永远不能再见儿子。」

  「对,明天早上,我陪妳去探望吴小姐和小孩,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的,然后妳到事务所,和同事讨论,如何对付这个狠心的父亲。」

  拂开她湿淋淋的长发,他介意起她的情绪,他不爱她低落,他喜欢她斗志高昂,他对她这个亲人越陷越深,没关系,反正他决定「撩」下去,决定了他们的契约不会到期。

  「去洗个澡,别让自己感冒,告人需要很多体力。」

  点点头,育箴环住他的腰,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她爱他,注定是一辈子的事。

  「有你真好。」

  「我是个不错的男人,只要妳不要找我谈爱情。」

  他把安全距离标出来。

  对爱情,他充满不信任,蓉蓉的故事,让他替爱情贴上黑色标签,连这么好的女人都会背叛爱情,别告诉他哪个女生会对他专一,也许,他和育箴之间不谈爱,能走得更长、更久、更远。

  博承的想法和育箴的没交集。

  博承的话让她认定,他的爱情是珍贵专一物品,他把爱情给了周蓉蓉,便不再对其他女人动心,换言之,她可以是朋友、家人、同事,可以用任何一种身分留在他身边,但前提是,永远别向他索求爱情。

  苦苦的笑僵在脸庞,她自问,除了妥协,她有没有其它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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