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愁的脸庞充满疑惑和绝望,宜萱不由纳闷走到这个地步是谁的错。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相遇,不该奢望他这样的男子会耐心的倾听、明白她的心。也或者是她坚持得太多,愿意给的太少,让他失去耐心?抑或是她太过脆弱、又太过贪心,一方面想保护自己,一方面又要求他应该无条件地爱她、体谅她,让他没办法接受?
不同的答案在心里来来去去无数趟,却碍于身边没有人可以商量,宜萱越想越迷惘。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要罗象贤就这样走出她的生命。
可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他?
深锁的眉际里尽是为难,沿着脸颊淌下的眼泪尝到嘴里是浓浓的忧伤滋味,宜萱的心在拉扯。
难道为了爱情,她应该放弃坚持和主张?
可经由牺牲、妥协得来的爱情,还会像原先那样甜美、幸福,让她无法割舍吗?
恐怕会像走味的咖啡,涩得难以入口吧?
可是什么都不做就放弃……不仅难以熬过此刻的心痛,也会一辈子遗憾。
究竟该怎么做?
宜萱茫然失措,心情如潮水涨起落下,无法决定。好象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好累、好痛。
像那首歌说的:「恋爱太累,很多人的感觉,爱过一遍像经历大病一回……」(「恋爱太累」作词:姚谦)但就怕这场病是绝症,永远好不了,注定在相思海里愁苦一生。
想到这里,宜萱不禁有些怨恨起罗象贤来。既然招惹了她,为什么又放她一个人凄惶无助地挣扎?好歹也该给她一句话呀!
一句话!
犹如当头棒喝,宜萱在浑噩、迷惘里看到一丝光亮。
她只会怨恨罗象贤没有打电话过来,为什么没想到要打电话给他问清楚?
她就要离开台湾了,至少……应该跟他说一声再见,问他心里有没有她,还……要不要……她?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宜萱在床上摸到手机,压抑下满腔的心酸,拨了那组牢牢记在心上却从未拨出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起,每个反复的单音都是无比的煎熬。
你听见了吗?
她在心里焦急的问。
就算要分手,也该接这通电话,跟她把话说明白呀!
不要故意不接,不理她呀!
泪水掉得更厉害,等待的时间是度秒如年,就在她绝望得想挂断时,优美的男声忽然取代了那单调的铃响。
「宜萱吗?」他的语音透出一抹惊讶。
她张着嘴,不晓得是不是太激动的关系,好半晌发不出声音来,直到他叹息的声音传来,哽咽的嗓音才划过缄默,破碎的逸出。
「妳在哭吗?」线路一端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浓浓担忧,教宜萱心头一暖。
「我……」教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呢?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抓住方寸间酸涩的委屈,「我……要走了。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妳也没打给我呀。」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宜萱悲痛得喉头哽咽,一时间无法反驳。
「哎,别哭呀……真是拿妳没办法……」罗象贤醇厚柔美的嗓音里尽是无奈,「妳还在宿舍吗?这样哭哭啼啼的,别人会以为我欺负妳。」
你本来就欺负我呀!
宜萱悲痛的心想。
「别哭了。我再十分钟就可以赶到妳那里。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找个人帮妳拿下来?我把车开到宿舍门口接妳……」
「你要来?」没料到他会来接她,宜萱的心情从悲痛转为惊喜。
「是呀。我怕不去的话,会被妳埋怨死!今天一个早上,我的耳朵都很痒呢,八成是妳在骂我吧?」
「我才没有!」她又气又想笑的分辩,「你……」
「抱歉,早上有很多事要处理,无法赶去参加妳的毕业典礼,不过还来得及接妳去机场。」
「噢。」心里是高兴的,但宜萱仍不确定罗象贤愿意来送她,是表示对那晚的争吵释怀了,愿意跟她继续交往吗?
「等会儿见面再说了。拜。」
「拜……」怅然若失的挂断电话,宜萱怔了几秒钟,猛然想起脸上一片狼藉,不能被罗象贤看到。
她飞快整理仪容,然而眼睛周围的红肿用冷水敷几次还是没用。
算了……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宜萱只得放弃补救工作。她安慰自己,反正罗象贤知道她哭的事,没必要掩饰了。
而且……他要来接她呢!
想到这里,先前的坏心情全跑光,委靡的精神也振作起来,全身都充满力气呢!
哪需要人帮忙拿皮箱呀,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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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皮箱拿出房间,便有热心的学妹帮忙,宜萱不好推辞,在学妹帮助下,将皮箱提到宿舍门口,罗象贤的车正好驶到。
心莫名狂跳,才两天没见面,却像隔了一辈子似的,当那道挺拔的身影走出车子,思念的情潮街上眼睫,宜萱想哭了。
她连忙深吸了口气,让眼泪在还没有形成前便蒸发到空气里,定了定神,发现身边的学妹和周遭的女同学全都两眼发直的瞪着罗象贤,心情变得复杂。
罗象贤不是那种刻意放电的男人,但他原本就长得好看,加上名车及一身体面、时髦的服装衬托,活像是从电影里面走出来的那种有钱有闲又浪漫多情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问自然流露出的男性魅力,往往让周遭的女性看得目不转睛。
但他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她。
柔情油然而生,两人初次见面的一幕在宜萱脑中闪过,那时他也是用这种充满魅力的专注眼光定住她,笔直地走到她面前,用那把迷惑人的音色掳获她的心。
可那双鹰翼般的浓眉却不像现在这样对她皱起,这使得她扬起的嘴角沉重地垂下,淡淡的酸楚漫上眼睫。
「瞧妳,哭得眼睛、鼻子都红肿了起来,真丑。」嘴巴虽然说得刻薄,温柔地抚上她眉际、眼梢和鼻头的男性指头却说着不一样的话,并带着一股温热的能量抚平她的伤痛,烫热了她的脸。
「讨厌!」娇娇地骂了一句,她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光,发觉两人成了来往行人的目光焦点了,连忙弯下身去提皮箱。
罗象贤快她一步,率先提起皮箱往车子走去,等他将皮箱安置进行李厢,宜萱已经跟学妹道完别,两人很快上车。
罗象贤边操纵方向盘倒车,边溜了宜萱一眼,「吃过了吗?」
「没有。」她靠进椅背,目光留恋地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终于要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回到这里,宜萱心生一种难以割舍的眷恋。先前她为了罗象贤,心头堆满了两人间的爱怨离愁,没空为离开校园而感伤,直到此刻。
「这里有饮料和点心,妳先将就垫一下胃,到了机场,我们再去吃饭。」罗象贤在路旁停下车,从后座拎了一个提袋交给宜萱。
「你……」没想到他不但来接她,还体贴地准备点心,宜萱激动得眼眶潮湿,心中有千万的感动想要倾诉,升到舌尖却只剩下一句呜咽般的探询,「你不生我气了吗?」
罗象贤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钟,方缓缓开口,「这么问,是不是表示妳认为自己做错了,所以我该生气?」
「我……」她当然不认为,可是……两人离别在即,他又做了这么多体贴的事,她不想跟他吵呀。
瞥见她脸上的为难,罗象贤拿她没辙似地叹了口气,并示意她打开袋子,「先填饱肚子吧。」说完,他将车子重新驶回路面。
宜萱默默答应,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有点心盒和饮料。
点心盒里装满他们常去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做的寿司,各种口味都有一种,她拈起一块龙虾口味的咬了一口,龙虾的新鲜嚼劲与米饭饱满的香气登时在唇齿间扩散,藉由味蕾上成千上万个细胞的传递,全身涌起一种彷佛要融化了般的幸福感觉,视线跟着灼热。
不仅是因为食物好吃,更因为这是罗象贤在百忙中刻意为她准备的,每一份餐点都包含着他的爱心和体贴,而她……还要质疑他的真心,斤斤计较着他的付出可不可以到永远。比起他来,她的爱是不是太过浅薄、幼稚了?
视线朦胧起来,隐约间听见萨克斯风的乐声,宜萱发现罗象贤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音响。她凝神细听,发觉充盈耳际的旋律似曾相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像一句誓言深深烙印在她心版,令她莫名的眼睛发酸,心脏越跳越快。
「有些答案……是要自己去体会的……」他突然开口,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沉进她脑中深处的记忆。
惊愕的看向他,在那俊美的脸庞看到一抹可疑的红晕,一抹恍然大悟同时飞入宜萱眼底。
那首曲子是……
「你演奏的?」湿润的眼瞳里放着惊奇又感动的光芒,她声音微颤的进一步询问,「是那首『I Iove you』。我听你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