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竟是许府,师父还未入空门前的家!也好,她正可藉这机会,好好和许老爷谈谈。
“姑娘请带路吧。”
优雅地下了床榻,整理好微乱的衣裙,示意她带路。
在丫鬟的带路下,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丫鬟恭谨地朝内说明来意,便替杜秋双推开门,自个儿先行退下。
杜秋双一入房内,即瞧见那位将她带来这儿的中年人,只见他朝她和善地一笑,便朝内室喊了声:
“老爷,您要见的人来了。”
杜秋双独自走入内室,水眸淡扫,最后停留在卧躺在床榻上、面泛病容的老人身上。
“你过来,走到我面前来。”
许敬昌脸色苍白,说起话来微喘,可口气仍是带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杜秋双虽还未瞧清他,但由他说不到几句话便夹带着喘息看来,可推断他病得不轻。
缓步走到床榻前,在看清他脸上的气色后,黛眉紧蹙,不待他同意,迳自坐到他床侧旁,替他把起脉来。
许敬昌讶异于她突兀的举动,老脸上浮现一抹怒气,正欲挥开她未经他同意即替他把脉的手。
“别动。”娇软的轻喝声响起。
杜秋双另一手按住他欲挣脱的手,水眸微垂,专注地替他把脉。
第6章(2)
“丫头,我可没说要让你把脉。”
苍哑虚弱的声音可听出一股怒气,一双带着精锐的老眼狠狠地瞪视着她。
杜秋双粉唇微扬,柔美秀丽的脸上有抹温婉的笑,将他布满皱纹的手轻放在锦被上,清澈的水眸无视他脸上的怒气直视着他,语出惊人地道:
“可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我面前。”
“你胡说什么!”
一双老眼气得圆瞪,但原该是骇人的怒斥声,却变为虚弱的低喝。
“你是否最近常觉得胸口时而抽痛时而紧闷,有时夜里更是会险些喘不过气来?”
杜秋双脸上含笑的表情未变,水眸底却多了抹深思,她没料到见到许老爷竟会是这种情形。
“你怎么知道?”
许敬昌惊愕地双眼大睁,随即想到她方才替他把脉,看来这丫头懂医术。没想到在他一手促成之下,竟便宜了薛府。
“丫头,你就是慧心所收的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杜秋双。”她含笑轻道。
“我要你马上和薛府脱离关系,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看是要薛平涛休了你,还是你休了他也可以,就是不能和薛府沾上任何关系。”
他绝不能白白便宜了薛府,让他们占尽好处,拥有这么一个柔美温婉又懂医术的媳妇。
“为什么?”黛眉微皱,她明知故问。
“反正我要你马上照我的话做就是了,我是你师父的爹,你就该听我的话。若是你怕以后的生活有困难,你可以留在这里。”
他一迳专断的命令,令杜秋双柔美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不悦,静默不语地起身离开床侧,走到圆桌旁,落坐在椅上。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她的沉默令他肝火再起,硬是使力大吼。但太过出力的他身子不堪负荷,颓软在床杨上。
杜秋双水眸注视着床杨上急促喘息的老人,轻叹了口气:
“你不该再动不动就生气,这样只会加重你的病。”
她的话换来他一个恶狠狠地瞪视,可杜秋双非但无一丝惧意,反倒是轻笑出声,主动再走回床榻,落坐于床侧。
“许老爷,听说我今日会莫名其妙地嫁进薛府,不都是您一手安排的吗?”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欺负一个生病的老人,可见他即使在生病中仍有这么大的火气,竟反常地挑起她难得一起的玩兴。
“那是一个错误!”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想到原该是万无一失的计谋,可让薛府成为汴梁城的笑柄,竟会出这种纰漏,怎不令他气得吐血?
“可我毕竟是嫁进薛府里,成了薛府的少夫人,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杜秋双仍是好脾气地提醒他,这个他一手促成的错误,已难以更改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已经决定要收你做孙女,以后你就留在许府里,不用再回到薛府去了。”
他仍是一意孤行,听不下任何话,硬要她照他的话去做。
杜秋双因他的固执,柔美的脸上微愠,倏地起身,背对着床榻,低道:
“承蒙许老爷你看得起秋双,可我绝不会离开薛府的,相反的我现在就要离开这儿了。”
“你给我站住!你和你师父都是一个样,就只会忤逆我!你以为薛府的人有多好吗?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给薛府的人害的。”
“你说什么?”
杜秋双震愕地回眸,柔美的脸上有抹不信,平涛承诺过她的。
她的反应,正中许敬昌的心思,眼里掠过一抹诡光,气愤填膺地怒道:
“就在你嫁入薛府的翌日,李彩霞那女人带了一群人来闹事,还将我给打伤了,害我这一躺就险些去掉了半条命。更过份的是,薛平涛趁我卧病在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我在生意上有往来的一些熟客全都给抢走了,摆明了想逼死我。你千万不可中他们的计,薛府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杜秋双的反应,由先前的惊愕到最后的平静,柔美的俏脸上令人看不出表情,只见她一双清澈明亮的水眸直直望进他眼底。
在她澄静的水眸注视下,许老爷心虚地避开视线,垂首抚着胸口顺气。
“你说谎。”
杜秋双低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两家所结的仇恨竟会那么深,她怀疑她有这个能力来化解吗?
“你会躺在床榻上一病不起,不是被打伤的,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所致;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被下毒了。此毒是一种慢性毒,若再不解毒的话,只怕你生命会有危险。”
就因为中毒所致,才会令他看似病情加重,实则是体内毒素正在扩散。
“你说的可是真的?!”
许老爷惊骇地脸色大变,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
“由你身上所中的慢性毒看来,我猜测下毒之人不想要你太早死,他要让人以为你是因重病不治而死去的。”
杜秋双说出她的观察,而这下毒之人绝对是许府里的人,只是到底是何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你会救我吗?还是打算不管我的生死,自己回到薛府去享福,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许老爷像是陡然被抽光了精力,颓丧地垮着双肩,语气萧索地道。
他那落寞的模样令人不忍,明知他语气里真正的涵意,可却无法狠心不管他。就算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做不到在明知他有危险时却弃之不顾。
“你放心,我会再回来的。”
杜秋双朝床榻上颓丧的老人一笑,闪动着慧黠的水眸清楚地瞧见,他微垂的老眼掠过一抹得逞的光芒,唇畔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她从他眼底清楚地窥见一抹孤寂,他或许是顽固得令人束手无策,可他内心深处也是渴望着有亲人相陪,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可怜孤独的老人。
她心中暗自决定,在日后替他看病的时间里要多陪陪他,或许能化解他心中的怨恨。
薛府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闷气流,一批批去而复返的人,所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令人失望紧张,更是将众人的惊慌情绪给逼到顶点。
“还不快再去找!天黑以前一定要将她们给找回来。”
李彩霞对一群无功而返的奴仆大声地呼喝着,着急地在厅堂里来回走着,担忧的眼光瞥向坐在椅上,脸色阴沉、静默不语的人。
薛平涛是最先发现杜秋双失踪的人。在府里遍寻不着她的人影,就连她随身的两名丫鬟也不见踪影,问了门房守卫的人后,才知道三人一早即出府瞧热闹去了。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已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却仍不见三人返回,逐一增加派出找寻的人一个个无功而返,也才让众人惊觉不对,深恐三人在外会不会出了意外。
“娘,我不想再等了。”
薛平涛倏地起身,凝重的俊脸上有抹担忧,脚步一跨,决心自个儿出去找人,却在跨出步伐的同时,与迎面返回的孙准山碰个正着。
“大哥、干娘,你们瞧我找回了谁?”
在孙准山身后的是两抹瑟缩的身影,只见他两手一捞,轻易地将两人拉到前头来,面对大伙的逼问。
“夫人、少爷……对不起,我们把少夫人给……看丢了。”
两名丫鬟胆怯地跪下,由较大胆的小绿开口,可一句话也让她说得七零八落。
早在她们发觉少夫人不见后,两人的脸色惨白,根本没有勇气回薛府面对少爷的怒气,只好不停地在拥挤的人潮里试图找回少夫人;可随着人潮逐渐散去,却始终没有找到人。
两人也曾想过,会不会少夫人早已回薛府了?可在她们发觉大街上出现薛府派出找寻的人马后,两人顿时如置身冰窖,更是加紧找寻少夫人的踪影,直到被孙准山给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