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仲天强悍的独占欲,勒得她快不能呼吸。不敢想像要是她真的留下来,岂不是会被他一点一滴剥夺自由?那种全然依附他的日子,她会过的很痛苦。
「是吗?」两兄弟相视,怀疑在彼此眼中流转。
「三表哥,你的伤怎么样了?」柳晴儿水眸里有著歉疚,关心地问。
「不碍事了,服了灵儿给我的药,胸口已经不再痛了。」唐若谦毫不在意地说。
「这小子活该,谁叫他要招惹雷仲天,被打成重伤也不值得同情。」了解前因后果的唐子谦,落阱下石地数落著,毫无手足之情。
「太过分了吧!亏你还是当人家的二哥,说这什么话。」唐若谦老大不爽地叫嚷。就算这是事实,也不该讲得这么难听。
唐子谦懒得理他,迳自朝柳晴儿说:
「晴儿,你好好在这调养身子,我们也该回唐门,向爷爷禀告一切,让他老人家安心。」
「你们不管我了,就这样丢下我!」
柳晴儿惊慌地欲起身,却险些跌下床。好在唐子谦眼明手快,迅速扶住她。
「晴儿,别再任性了,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受。别因一时之气让到手的幸福从你指间流逝。」唐子谦语重心长地劝道。
他知道柳晴儿生性爱玩,不爱受拘束,遇到狂霸独占欲十足的雷仲天,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调适。
「是啊!晴儿,依据我这几日的观察,雷仲天对你用情颇深,看得出来他十分重视你。我相信这点灵儿也认同,不然她绝不可能抛下你,一走了之的。」唐若谦不计前嫌也加入劝说。由这点来看,他自认心胸比雷仲天那家伙宽大。
两人将话说完,留给她思考的空间,即俏声离去。
待柳晴儿回过神来,两人早已走出门外了。
「二表哥、三表哥,别这样,带我一起走,别丢下我啊!」柳晴儿细弱地朝渐行渐远的两抹身形喊著。挣扎使力地想起身,但双臂一软,整个人竟住地上跌去。
「小、心啊!柳姑娘……」
小翠惊呼,要上前扶起柳晴儿,一道人影比她更快赶到,在柳晴儿落地前将她接住。
「你在搞什么,不要命了吗?」
雷仲天气急败坏地在她耳畔低吼著,将她放回床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像是怕弄疼她般。
柳晴儿委屈地眼眶泛红。他就只会对她凶,要不就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表哥他们还硬是要她留下,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喔!
「怎么了?不舒服吗?」
瞧她不说话,他手指微勾,挑起她小巧的下颚,见到令他心疼的泛著水气的眼眸。
「灵儿和表哥们都走了,他们都不肯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柳晴儿可怜兮兮地说,那模样像是被人丢弃的弃儿般。
雷仲天俊脸一黯,手掌轻抚她柔滑的青丝,艰涩地道:
「为什么?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我真的令你无法忍受吗?」
他迭声问,话语里的受伤之情,令柳晴儿不忍。
「不是的,只是我生性不爱受拘束,而你又那么霸道。我老是在想,我们或许不适合在一起,何不放彼此自由。」柳晴儿在他怀中低语著,不忍看他黯然的眼眸。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是吗?我懂你的意思了。」
雷仲天俊脸面无表情,淡然的语气有著罕见的疏离。他放开置于她身上的手,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去。
见到他僵硬的背影,令她欲冲口喊住他,但到口的话语,最后还是咽下。
回眸,却看到立于一旁,双眼闪著不谅解的小翠。
她……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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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雷仲天再也没来看过她了。
她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她喝那令人作呕的药,但仍认命地每日不需人逼,硬是喝完那些像是永远也喝不完的补药。
而心底那股失落自那日起就不曾停止,她忘不了他离去时那落寞僵硬的背影。
她不禁自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如她所愿不再来缠她,不必再忍受他的强悍霸道、令她几欲窒息的占有欲时,她反倒无法适应?心里空空洞洞的,彷若缺了一角,回不到最初无忧的她。
「柳姑娘,刘公子来看你了。」
小翠的声音拉回她游离的思绪。
「晴儿,好点了吗?」
刘冠允走近床榻,爽朗的脸上虽带笑,却仍教人一眼看穿他笑容里透露著一股忧虑。
「好多了,只不过暂时无法使用内力,感觉身子大不如从前。」
瞥了眼刘冠允强颜欢笑的表情,教她看了心里直觉不舒坦。
「冠允,出了什么事吗?」她试探地问,还是习惯开怀畅笑的刘冠允。
刘冠允双眼细瞧半坐卧在床榻上的清妍美颜少了以往的红润,只剩下苍白。
柳晴儿这次中毒,虽然在紧要关头救回一条命,但毒素残留体内过久,炽热与冰寒在她体内已对经脉造成伤害。要想恢复昔日的健朗,需要细心调养,势必得喝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补药。
思及此,刘冠允面露愧色,再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越加觉得对不起柳晴儿。
「晴儿,我有一事想求你帮忙。我知道我不该做此要求,但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瞧著他痛苦的神色,知道这番话他一定挣扎良久才说出。柳晴儿低叹:
「是彩衣的事吧。我听说她被仲天关进地牢里,你来是想求我救她。」
刘冠允眼里有著希冀。他们兄妹注定是欠了柳晴儿,他愧疚地低道:
「不错。如果彩衣这次能侥幸不死,我定带她火速远离雷风堡,终生不让她踏人。」
「没那么严重吧!」柳晴儿被他难得的严肃语气给逗的失笑。「我想彩衣只是一时糊涂,最后她也后侮了,不然她不会反过来与白若仙为敌。」
柳晴儿反倒安慰他。她其实不怨刘彩衣,只是对她有些失望罢了。刘彩衣或许对雷仲天十分迷恋,但她相信她迟早会看清楚雷仲天并不适合她。
那她又适合他吗?
脑海里不断浮现他对她的一切,有珍视、有怜惜、有争执,最后全消逝在他漠然离去的背影里。
「晴儿、晴儿……」
刘冠允担忧地望著她恍惚的神情,更加自责自己不该在她虚弱时还来增加她的困扰。
「我没事。」柳晴儿强扯出一抹笑。「你放心吧!我会和仲天说的。」
「晴儿,谢谢你,那我先走了,不再打扰你休息了。」刘冠允真心地感谢。瞧她神色似有倦意,不敢再多做停留,先行告退。
刘冠允走后,柳晴儿垂眸暗叹。她答应的十分干脆,此刻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雷仲天,更遑论求他放了刘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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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明日一早起程前往九阳山,取得九阳草。」
八角亭内,雷仲天和雷云鹏两人饮酒对弈时,雷仲天突然冒出这句话。
「为了晴儿?」
雷仲天沉吟不语,俊挺的脸上有著漠然,一迳地喝酒。
「大哥,你和晴儿到底出了什么事?」雷云鹏关心地问。
柳晴儿中毒生死未卜时,他凡事亲力亲为,那心急如焚、忧惧的模样,教他印象深刻。哪知,就在众人欣喜柳晴儿没事后,他反倒对她不闻不问。
不但如此,大哥的性情在近日变得更加阴沉,比先前还易暴易怒。如果说两人之间没出什么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没事。我只是终于明白强摘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话一说完,即拿起整壶的酒就口狂饮,那模样令雷云鹏担忧地拧眉。
就在这时,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
「两位少爷好,柳姑娘有事想请大少爷去一趟。」
小翠畏惧地望著雷仲天阴冷的神情。
柳姑娘拒绝大少爷时她也在场,看到大少爷此刻的模样,和柳姑娘近日的消沉,她实在不懂柳姑娘在想什么,何必弄得两个人一样痛苦?
闻言,雷仲天放下酒壶,冷漠的表情教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走吧!」抛下话,他倏地起身。
他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对她置之不理。
雷云鹏玩弄著手中的酒杯,摇头望著大哥离去的身影。
看来他得再次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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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即见到窗口下正半躺在躺椅上的纤弱身形。
见她不好好躺在床榻上,一丝怒意掠过黑瞳,下一刻他又恢复冷淡的表情。
雷仲天这一瞬间的变化,柳晴儿敏锐地捕捉到,无法抑止的欣喜在心底跳跃。
他还关心她!
「有什么事吗?」雷仲天迳自落座,黑眸从一进门就锁住她的身形。
几日没见,她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只不过脸色依然苍白,她到底有没有乖乖喝药?
柳晴儿水眸微垂,思索著该如何敔口。
「听说你将彩衣关进地牢里,可不可以放了她?」
雷仲天俊脸微沉,锐利的黑眸直瞅著她,冷道:
「冠允找过你,求你向我说情?」
知道瞒不过他,柳晴儿默然颔首,明知会惹他不悦,仍企图为刘彩衣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