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疯狂,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会那么想念长原悯悯,那么想再见到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很讨厌他才对。嗯……不知道这一回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何况,时间又这么晚了。
现在是台北时间深夜十一点半,他这样贸然去拜访她,铁定吓坏她。嘻嘻!
蓟正昊的嘴角带着笑意,黑色眼眸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他就是想故意吓她,至少她受惊吓、生气的模样比冷冰冰的样子要好看多了。
“这位先生,请问你来找人吗?”守卫注意他很久了,深夜时分,一个陌生男子在大楼外徘徊不去,行踪很可疑喔。
“是的,我找住在K栋XXX号的长原悯悯小姐,我是她的朋友,麻烦你通知她一声。好吗?”
蓟正昊企图用他迷人的亲切笑容打动这位中年守卫。他讲的中文带有一点点北京腔,但口音不算太重,听起来极为好听。
中年守卫仔细打量着身材高大的蓟正昊,看他一手还拄着拐杖,担心这是不是一种障眼法,想降低他的戒心。
“你的脚受伤了?”他看不出真假,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是啊,差点断了腿。幸好医生的医术高明,让我的下半辈子不必只靠单脚行动。”他拉起裤管,给守卫看看他满布伤痕的右腿。
几道长长的缝合痕迹虽然不至于到吓人的程度,却也够让人吃惊的了。
“你开快车出车祸,还是遇到抢匪啦?”中年守卫开玩笑地问他。
“我在蒙古旅行时遇见八个抢匪,差点丢了一条命。他们个个身形跟我差不多,有的还比我壮一点,每个人手里拿着鞭子,往我身上鞭打……”结果蓟正昊的回答却让守卫傻了眼。
“好可怜的遭遇,你能捡回一条小命,还真是好福气。”听蓟正昊叙述他在蒙古遇袭的经过,守卫不禁替他庆幸。
蓟正昊和守卫又聊了一会儿,最后,守卫不晓得是同情他的遭遇,还是欣赏他爽朗健谈的个性,竟然连询问长原悯悯一声都没有,就直接让他上楼。
“海先生,谢谢你啊,下回我带一瓶好酒来送你。”才没多久时间,蓟正昊就已经跟守卫混熟了。
“不用啦,你太客气了。”守卫还替他按了电梯,恭送他上楼。
来到长原悯悯的住处前,蓟正昊拨了拨前额的黑发,嘴角微往上扬,抬起手按了一下电铃。
屋内的长原悯悯正要上床睡觉,听见电铃声,愣住了。这么晚了,有谁会来找她?
她在台湾没有任何朋友,除了她的秘书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她住在这儿啊!
尽管心里疑惑,她还是披上睡袍去应门。
“哪位?”隔着雕花铝门,她问道。
“是我,蓟正昊。”男性爽朗的嗓音在静谧的走廊上回荡着。
长原悯悯震住了——这久违的声音像千军万马一样震撼了她的心。
她想也不想就将大门打开来,隔着一道玻璃门,蓟正昊就站在外头。
“嗨,悯悯,好久不见。”蓟正昊挑高一道眉,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而他的打招呼方式依旧十分热情。
一年多了,她和他整整有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面。长原悯悯因为震惊而呆若木鸡,完全无法回应他的招呼。
“悯悯,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儿吗?我的脚不耐久站,再站下去可能又要回医院去被医生折磨了。”他霹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的腿……长原悯悯迟疑了一下,目光从他略显苍白的俊脸往下移,看见他的右手拄着拐杖。
“拜托你,念在我伤势未愈的情况下,让我进去坐坐吧。”他双手合十地要求着,神情有几分似大男孩。
她的心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伸手将玻璃门打开来。
她侧身让他进门,他的步伐虽然有点跛,但速度并不太慢。
“谢啦,我就知道你会欢迎我。”他走进屋子里,在沙发前移开拐杖,舒服的坐了下去。
“你说错了,我并不欢迎你。”将门关上,长原悯悯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让一个无赖男人深夜进入她的住处。
这是个既危险又不明智的举动,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那种没大脑的女人身上,而她可是个理智的女人。但是……她却让这种愚蠢的事发生了。
“你不欢迎我,那你为什么让我进屋?”蓟正昊回头看她,依旧是一脸笑意,并未因为长原悯悯的话而感到挫败。
长原悯悯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让他进屋里来。
“没关系,这不重要,反正欢不欢迎我都进来了。”他拍拍身旁的位置。“来,一起坐啊。”听他说话的口气,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似的。
长原悯悯站在大门前,没有移动脚步。
“你这么来我这里做什么?”还拖着受伤的腿前来。
“我想见你啊!”他毫不隐瞒的直说。他的确是想念着她,从他远赴蒙古旅行,到后来躺在病床上,一直到复原,这一年多来,他总会时常想起她。
长原悯悯愣住了,美丽的脸上有着不敢置信又怪异的表情。
看她呆呆的,没有反应,蓟正昊不禁摇头失笑。他的话有这么难以理解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连发呆的样子都美极了。“悯悯,我很想念你,你呢?你想念我吗?”
“……”她应该要否认的,但这一年多来她确实一直注意着他的消息,这教她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想念我。”他自己愉快地替她说出答案,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是吧?”
长原悯悯真想踹他一脚。她沉着脸瞪着他看,蓟正昊则自在大方地让她瞧着。
看了他一会儿,她所得到的结论是,他厚颜无耻的个性丝毫没变,身材却比以往清瘦许多,是受伤生病的关系吧,他连皮肤都没以前黑了。因此,他现在可以除去“黑猩猩”的名号,“厚脸皮”三个字比较适合他。
“蓟先生深夜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为避免他继续乱说话,她只好开口对付他。请他进屋是她一时失策,现在她要想办法尽快把他轰出去。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想来邀请你明晚一起共进晚餐。”他一脸期待地说。
“的确是件不重要的事。”她冷冷的回答浇熄了他热切的期待。“很抱歉,明天晚上我恐怕抽不出空来。”毫不考虑地一口拒绝。
“明天没空没关系,那改后天好了。后天再没空,就大后天……”他不屈不挠,大有“总有一天约到你”的决心。
长原悯悯美丽的脸庞布满了黑线。
“我永远没空,蓟先生请回吧。”她转身走回门边,打开门来打算送客。
“嗳,悯悯,这么晚了,你真的打算赶一个行动不方便的人走?你这么做未免太狠心了吧?”俊脸旋即垮下,可怜的哀兵姿态又出现了。
“你能这么晚来,就能这么晚回去。”他的表情会让人心软,因此她别开脸不看他。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赶我走,那我还是走吧,免得惹你不高兴。”他吃力地从沙发起身,费力拿过拐杖撑住自己,步伐已失去进门时的矫健,变得蹒跚。
长原悯悯不说话,冷眼看着他。
“我还没订饭店呢!这一出去又不认识路,不晓得现在叫计程车方不方便?万一没车子坐的话,那我不就要撑着拐杖走路去找住的地方?唉……”边走边摇头叹气以博取同情。他以极缓慢的速度走过她的身边,步出屋外。
长原悯悯依旧凝着脸,在他终于滚出她的屋子时,作势要将门关上。
蓟正昊见哀兵政策无法打动她,便一不作、二不休的演出个摔跤戏码。
“哇啊,我的腿……”他腿一软,人滑向外头走廊、摔倒在地上,拐杖却飞进了屋子里。
“你……”一见到他在她面前摔跤,神情痛苦,长原悯悯完全不假思索的跑上前去,蹲下来扶住他。“你有没有怎么样?”她流露出担心的表情,脸色泛白。
“喔……我的腿有点痛,麻烦你扶我起来好吗?”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蓟正昊很卑鄙的装出难以承受痛苦的样子,把手伸出去给她。
“你还能走吗?”她让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让他的身体挨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应该还可以,但就是怕……”他舒服的靠着她,她的身体香香的,不晓得她是用哪个牌子的沐浴乳?
“怕什么?”她光顾着担心,完全没发现他心里另有打算。
“怕我走不了几步路,如此一来,我今晚恐怕要露宿街头了。唉!”外加一声哀叹。这样子够引人同情了吧?!
她蹲在地板上,转头看着他痛苦的神情,一颗心莫名地软化下来。
“你既然走不动,那今晚就……”她张开口,态度有点迟疑。
“就怎样?”他满心期待,神采飞扬,一时间忘了要伪装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