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黝的视线最后定在她蒙眬的圆眼上,从中流露出来的无助与无辜,彷佛一把小锤子,冷不防的向他的心坎锤了一下,让他莫名的微微一悸。
「你不信的话,呃,我有护照可以证明。」明白又是她这张脸出了问题,胡筱媚微恼的拧起眉毛,睁着醺然的双眸,从背后取过包包,伸手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一本护照。
翻了翻,她指着出生日期的字段,说:「看到没有,我已经二十三岁,早就成年了。」唔,头越来越重了,好想睡觉哦。
瞄去一眼,再定睛细看两眼,古茗风发现她没说谎。既然如此,她就更与他无关了。他扬了扬手,向值班警察致歉。
「抱歉,警察先生,打扰了。」接着旋身大步走出去。
「喂,等我一下啦,古茗风。」胡筱媚见状跑着追出去,与他一人一边握住车门的握把。
「小姐,请妳自重。」淡然的语气中有着不容人置疑的威吓感。
迎上他那霜冷的眼神,她微微一凛,抓紧握把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可是我……呃……」打了个酒嗝,她迷迷糊糊间想起大哥好像说过,男人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对,不能缠得太紧,会令人生厌……她放开手,踉跄的退后了几步。
她脸上那抹茫然无措令古茗风的眉心微微蹙起,见她连走路都走不稳了,他莫名的担心着她一个单身女孩在这样的深夜会被人给欺负去,当下改变了主意。「算了,上车吧,妳住在哪里,我送妳回去。」
「我住在那个……什么华的饭店。」见事情竟有了转机,她一喜,跌跌撞撞的坐上车,就怕他突然反悔了。
「是福华吗?」他侧脸问。
「呃,好像是……我有一张他们的名片,应该……嗯,放哪去了呢?」她把身上和背包都翻遍了,终于找到它,递了过去,勉强撑起的眼皮也不禁一松。
古茗风接过看了下,再望过去时,见她竟然兀自阖上眼,还传来了细微的鼻息声,不禁为她的醉态与没有防人之心摇了摇头,如果她今夜不是遇上他,后果只怕……
睨着她稚气可爱的睡容,他不禁怀疑她真的成年了吗?那护照该不会是伪造的吧?
车子平稳的驶向她落脚的饭店。她睡得太沉,摇都摇不醒,最后他只好抱她下车,向柜台查询她住的客房,将她送上柔软的床。
临走前,瞄着酣然沉睡的人,古茗风苦笑了下,难以相信自己竟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开车送她回来,还抱她上床,他个性虽温和,却并不心软,尤其是对外人。
第三章
「后来呢?妳又再到夜店去找他了?」听到这里,荷米丝问。
胡筱媚摇了摇头,「不是,我有他家的地址,第二天我就去了他家想向他道谢。」抱着留声机回到她住了将近两个月的房间,她换上一套干爽的衣物。
「然后呢?」
「没有找到他,因为他不住在那里。」她习惯性的掏了掏换下来的湿衣口袋,以免丢进洗衣机洗了之后,才发觉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口袋里。
从里面取出了几张湿透的钞票和几枚铜板,以及不久前才从留声机的抽屉里拿出来的那株白花鬼婆婆,接着她发觉口袋里竟然黏满了黑黑的细刺,一时之间也不容易清除干净,只好将整个口袋翻过来,慢慢的一根一根挑除。
荷米丝看着被她取下的黑刺,淘气的笑了笑,若有所指的开口。
「筱媚,妳知道吗?爱情就像这株白花鬼婆婆一样,是不容人亵渎狎玩的,只要从它的身边经过,没有人可以不被它沾染上,而一旦沾惹上它,那爱情的种子便无孔不入的侵入人的身心,逼人臣服在爱情之下。」
「呃?」她怔住,一时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
「总之以后妳就会明白了,」荷米丝笑问:「那接下来呢,妳没找到他,怎么办?」
胡筱媚一边清理着口袋里的细刺,一边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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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依循筱娇给她的地址,她找到的人竟是曲扬风,而非是她首要的目标--古茗风。
无暇深思是怎么回事,她连忙向曲扬风索讨古茗风的地址。
「我说筱媚呀,我劝妳还是死心吧,茗风他不会理妳的,就算妳已经二十三岁也一样,茗风他对妳这类型的女孩不会有兴趣的。」
「我一定要找到他,拜托你告诉我他住在哪好不好?」胡筱媚不死心的恳求着,她千里迢迢远从圣德岛过来,怎能仅凭他这一句话就打了退堂鼓。
曲扬风挑眉斜睨着她,「妳真的这么喜欢他?」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她的长相,说实在的,她长得很可爱,可惜欠缺了一股风情,吸引不了人让人只想将她当成小妹妹看待。
尤其在她那单纯的眼眸里根本找不出半分的情意和爱慕,反倒坦白的流露出一种别有居心的意图。
「嗯。」不喜欢他这种轻佻的举动,她挥开他的手,定定的直视着他,用力点下头。
记起大哥说过男人是一种喜欢被人奉承的生物,把他吹捧得无所不能,他自然就能为妳所用。
她的声音顿时变为娇嗲,谄媚的说:「拜托你,扬风,你不告诉我我会很难过的,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人最好了,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以后我一定会谢谢你的。」未了她还朝他抛了记媚眼。
他摇头,有点担心她的眼睛是不是抽筋了,莞尔一笑的说:「妳真的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妳吧。」让她去碰碰钉子也好,她自然就会死心了。
茗风平时是个沉稳温和的人,但那是在人不犯他的情况下,若是不长眼的招惹上他,这家伙变脸可是比翻书还快,尤其他对纠缠不清的女人最是厌烦了。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见他肯告诉她了,她认为是自己抛的媚眼和娇声嗲气发挥了作用,因此再接再厉的继续ㄋㄞ下去。
「我一定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够了,我都说要告诉妳了,妳就别再撒娇了。」那嗲声令他浑身一颤,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不是她长相可爱,光听那声音可会让人退离三步远,没错,声音是很ㄋㄞ;,但ㄋㄞ过头就变成恐怖了。
曲扬风连忙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支笔,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写下了古家的地址给她。
「祝妳好运吧。」门房守卫那关她恐怕就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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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茗风很意外回到家中竟会见到这样的景象--母亲和一名女孩有说有笑的练着瑜珈。
而那名女孩是他原本认为应该不可能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了,可现在却大剌剌的不仅来到他家,还和他母亲混得彷佛十分熟稔似的。
她很认真的指点着母亲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的极有耐性,一一的仔细说明动作的细节,说话的语气不愠不火,举止轻柔的帮着母亲调整姿势,专注的神态让她稚气的小脸多了几分成熟。
原该上前质疑她为何出现在家里,古茗风却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惊扰两人,一双深沉的黑眸将胡筱媚的一举一动尽纳眼中。
「咦?茗风,你回来了啊,家里刚好来了一位客人,过来呀,人家筱媚等你很久了。」练习告一个段落,姜雅娜瞥见驻足在门口的儿子,笑吟吟的招手要他过来。
「妈,她怎么会在我们家里?」他淡淡的问,面对着母亲时,脸上挂着惯常的亲切笑容。
「人家筱媚可是特地千里迢迢远从印度来找你的唷。」她温雅的笑道。
中午从外面回家时,见到在家门外徘徊的胡筱媚,好奇的她上前询问,才知道她是在等儿子,再细问,发现她是只身一人前来台湾,既是远渡重洋而来,好客的她也不好让她在外等候,便请她进屋。
闲聊了片刻,两人意外的投缘,话匣子一打开便没完没了,知道她有酸痛的毛病,筱媚还教她一些瑜珈的柔软身法,她越看越喜欢这个女孩。
「印度?」古茗风闻言,向胡筱媚投去一眼,难怪她昨夜竟然会认不出警察局来。昨天他只看了她护照上的出生日期,倒也没注意她来自哪一国。
「嗯,我是前天从圣德岛来的。」胡筱媚甜甜一笑的说。
「妳找我有什么事?」古茗风狐疑的盯着她问,居然追他追到家里来了。
「我找你是要诱……」惊觉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她猛然顿住,改口说早想好的说词,「我很仰慕你,所以想要认识你。」
「仰慕?」古茗风彷佛听见什么笑话似笑出声。「我做了什么事,让远在印度那个什么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