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丫头把堡里能用的碗盘差不多都摔破了!」兰嬷嬷劈哩啪啦直接说明来意。她没办法控制自个儿的怒火,她手下的丫头哪个不是勤奋能干,可这丫头却在三天之内毁了堡里一半的碗盘,剩下一半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她还来不及清洗。
「老天爷,这丫头也不知如何收买人心,竟让大伙儿联手帮忙掩护罪行,若不是她意外发现,她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更气人的是,人笨手笨脚也就罢了,她还满嘴的借口!
「我不是故意的,那些碗盘比泥鳅还滑手,我怎么也抓不住嘛!」寒柳月委屈极了。她真的很努力,可是资质不足,她也很难过啊!
「少主,你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她根本没用心!」
「妳不能因为我手笨就说我没用心,妳看得到我的心吗?」鼓着腮帮子,她不服气极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主,这丫头犯了错却不知悔改,你说这该怎么办?」
「我不是不愿意悔改,我是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手。」
「少主,这是借口,你要明察秋毫。」
「我从来没洗过碗盘,哪有本事可以练到洗一个碗破一个?」
「少主,这丫头……」
「兰嬷嬷,少主已经很清楚了,他自有定夺。」符少祈适时打断她的唠叨。少主最讨厌人家多话,他可不希望她这一状没告成,反过来被泼冷水,这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问柳儿。」卫楚风总算是开口了,可是谁也看不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
「是。」
当房门关上,书斋再也没有闲杂人等,寒柳月紧张兮兮的先声夺人,「少主想如何惩罚我都行,就是不可以教我赔钱,也别把我的月俸,当丫头很辛苦的。」
莞尔一笑,他的目光转为火热,声音略带沙哑,「这是说除了银子之外,我可以对妳予取予求吗?」
周身一颤,她心跳得好快好快,彷佛要蹦出胸口似的,她想佯装轻松的微笑,可是却笑得好僵硬,「这、这什么意思?」
「妳应该明白。」
「我……少主是要我拿东西交换吗?」
「就当是好了,那妳倒是说说看,妳想拿什么交换?」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妳别老是扯到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真好!」多么令人羡慕,她总是无时无刻不缺银子,好惨哦!
「妳想清楚了吗?」
「可我也不知道拿什么交换。」
抚着下巴,他低吟片刻后作出裁决,「这一时半刻我也想不到,不如先欠着,待我想到了再向妳索讨,妳以为如何?」
「当然好。」嘿……时候久了,他说不定就忘了,这岂不是教她赚到了吗?
瞧她脸上藏不住的窃笑,她的心思全在他的掌握中,当然,他不会点破,她终究会明白他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人。
「不过,妳总不能把剩下的碗盘全都摔破,妳同意吗?」
顿了一下,她不能下点头表示同意,可是……「我怕管不住自个儿的手。」
「这可就麻烦了。」他状似伤脑筋的皱着眉。
抿了抿嘴,她天真无邪的对着他傻笑,「我……若是不再碰那些碗盘,岂不是天下太平了吗?」
「这倒是个主意,不过那妳可以干什么活?」
「我什么活儿都能干……我是说,除了洗碗之外。」她总会忍不住说大话。
「举个例子来说。」
咬着下唇思索半晌,她语带迟疑的道:「我应该可以扫地吧!」
「妳确定可以?」
「这是当然,少主是不是也觉得我笨手笨脚?」她知道他的质疑乃人之常情,可是,她不愿意他瞧不起她,她不希望他觉得自个儿一无是处。
「我不在意妳是不是笨手笨脚。」
「少主花一百两的月俸请一个什么活儿也做不好的丫头,难道不心疼吗?」若是她肯定会心痛而死。
摇了摇头,他深情谴继的瞅着她,「因为是妳。」
咚!心跳得像震天价响的战鼓,她手足无措的垂下螓首。他真的越来越奇怪,总是说一些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
转眼他又回复平日的淡漠,彷佛刚刚的情意全是虚幻,「我就请兰嬷嬷改派妳去扫花园的落叶。」
虽说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他把她的心都搞乱了。
「妳不喜欢?」
撇下纷纷扰扰的思绪,她连忙摇头,「我当然愿意!」
哈!此时夏意已近,落叶想必少得可怜,这么轻松的差事太便宜她了!
「希望我不会再对妳另作安排。」
「不会、不会,少主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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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这个一点也不好,无论哪个时节,落叶永远存在,而花园也永远不可能扫得一乾二净。
念头一转,寒柳月开始东张西望,喃喃自语,「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扫帚不放,歇会儿再来扫不也一样吗?」
哎呀呀……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钻到假山后方,她笑得嘴都咧开了。这儿简直是偷懒的人间天堂,既隐密又有树荫遮阳,保证不会有人发现她,还好她很能睡,荒山野地都不成问题,这种地方当然也难不倒她!
就地躺了下来,她蜷缩着身子,开开心心的走入梦境。
谁知一个时辰后--
「符爷,不好了!」兰嬷嬷大呼小叫的跑进落月小筑。
嘘!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符少祈微微皱起眉头,「兰嬷嬷,妳身为丫头们的总管,怎么还忘了规矩呢?」
「符爷,人又不见了!」兰嬷嬷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管得住嗓门。
这种情况下,符少祈干脆把她往外头推,「妳慢慢说,谁又不见了?」
「还不就是柳儿那个丫头,我去花园瞧她有没有偷懒,结果只见到扫帚扔在地上,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派人到处找过了,可都没有她的下落。」
翻了一个白眼,他近乎呢喃的道:「我还希望来真的。」
「嗄?」
叹了声气,他语带讽刺的说:「她这会儿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觉,妳就不必担心了。」
「可是,我上房里找过了,她不在那儿啊!」
清了清喉咙,符少祈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她在少主的房里。」
目瞪口呆,兰嬷嬷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形。
「我想,妳应该瞧得出来少主很重视她。」
兰嬷嬷怔怔的点点头,其实她还在状况外,搞不清楚前些天卫楚风为何惊天动地四处找寻寒柳月,因为她只关心寒柳月有没有认真干活。
「往后,她若没泛什么大错,妳就睁只眼闭只眼,别跟她计较了。」
「什么?」
「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闹出笑话,妳就由着她。」
「符爷的意思是,我用不着教那丫头学规矩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她的规矩还是得劳兰嬷嬷费心。」
「这我如何管教?」她伤脑筋的皱起眉头。
「妳就把她当成未来的少主夫人管教,这样明白了吗?」
嘴巴张得好太好大,兰嬷嬷似乎吓坏了,这是在开玩笑吗?
蓦地,神情变得好严肃,符少祈厉声警告,「我说的话妳得搁在心里,一句也别说溜嘴,知道吗?」
她能不知道吗?兰嬷嬷很用力的给他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摸不着头绪,这对她老人家来说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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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个身,寒柳月绽放出甜美的笑靥,双眼舍不得张开。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舒服了,她一点也不想醒来,这几天她夜夜作恶梦,每个恶梦都是没早膳可吃,然后是成千上万没清洗的碗盘将她团团围住,她就在害怕当中汗流浃背的惊醒过来,这一刻,她再也不必为这些担心,好幸福哦!
等等,好香的味道,这是……烤鸡,还有,她最爱吃的蒸饼。
急急忙忙的爬起身,她循着味道下了床,一路从内房来到外厅,桌上不但有烤鸡和蒸饼,还有白蟹、青虾、海鲜头羹……全是她喜欢吃的,棒呆了!
垂涎的咽了口口水,她正准备伸手取食,突然忆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全身寒毛一竖,「我不是在……」
「怎么不吃?我想妳一定肚子饿了。」
抖了一下,她转身看着坐在榻上的卫楚风,他深沉难懂的目光紧紧瞅着她,彷佛要将白昼吞噬的黑夜,令人好慌、好乱。
「我怎么会在这儿?」他身旁的几案上搁着一本书卷,可见他一直坐在那儿看书,而她却浑然末觉。
「我怕妳着凉,所以送妳来这儿。」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想故作轻松却又笑不出来,「你……少主是怎么送我来的?为何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瞧妳睡得好沉,想必是累坏了,还有妳太瘦了,抱妳来这儿很容易。」
呜!她好想哭,她的丑态岂不是全教他瞧见了吗?撑住虚软的身子,她有气无力的问:「这儿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