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了?」
「对不起,失礼的人是我,我自个儿心神不宁没瞧见公子,我……」唇瓣微微颤抖,她无助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姑娘是不是遇到困难?」
咬着下唇,扭绞着手指,她一副难以启齿的窘态。
「姑娘直说无妨,也许我帮得上忙。」
「我正为银子急得发愁,不知道可以上哪儿挣钱。」
「姑娘为何要挣钱?」
幽幽一叹,她虚弱的道:「我爹爹为了偿还赌债,决定把我卖到青楼,除非我能够在三天之内筹到银子帮他还债,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
「姑娘要多少银子?」
顿了顿,她显得犹豫不决,不过最后还是怯怯的举起左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
彷佛他说的是天文数字,她忙不迭的摇头,「不不不,十两。」
「十两?」
「公子别小看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足够我们一家子三个月得以温饱。」
「我没有嘲笑姑娘的意思,只是讶异天下间竟有如此狠心的爹。」
「这是公子不明白穷困的可悲,当你有一顿饿一顿,随时都是山穷水尽,唯一能够想的是如何活下去,谁还会在乎良心?」
「姑娘所言极是。」
「对我爹而言,我若能卖到青楼反而是一件好事,家中少了一张嘴巴吃饭,我也下用跟着他们饿肚子,这是一举两得。」
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半晌,他随即取出银子放进她手里。
一惊,她状似不解的望向他,「这是……」
「十两银子对我是九牛一毛,可却能救姑娘免于危难,请姑娘收下。」
「我不能收。」她正气凛然的把银子退回去,不过却教他挡了下来。
「难道姑娘宁可沦落青楼吗?」
「你我素昧平生,我怎么可以平白无故拿公子的银子?」
「姑娘若能想,也许有一天妳可以回报我今日的相助,信姑娘不会再为区区的十两银子耿耿于怀。」
「这……」几番挣扎,她好无奈的妥协了,「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将来柳儿一定把银子还给公子。」
「姑娘言重了,区区十两银子何足挂齿?」
「柳儿不能白白受惠,可是,不知柳儿如何找到公子?」
「若是有缘自会相逢。」
「公子……」
「姑娘还是赶紧把银子送回去吧!」
「公子今日为柳儿所做的一切,柳儿铭记在心永生不忘,告辞了!」深深看了他一眼,她仓皇的转身而去。
目送佳人渐行渐远,淡漠的睑上浮现莞尔的笑意。他很期待他们的再次相会,不知她对他这位未来的夫君会作何反应?
「少主怎么给她银子?」符少祈匆匆忙忙的走出如意茶馆。
打从少主从茶馆二楼的窗边远远瞧见那个女骗子,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可是少主下令他只能待在二楼静觊其变,因此他虽然心急,却又不能不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冲进少主的怀里,然后……
「你最好记住,她是未来的少主夫人,你不但要敬重她,还要保护她。」
怔了一下,符少祈瞳眸慢慢放大,声音微微颤抖,「少主不会当真吧!」
「我已经提亲了。」
「少主何时提了亲,我怎么不知道?」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少主,除了前去威震四方作客,少主和寒馆主单独密谈了半个时辰,难道是那个时候吗?
「成亲的人不是你,不知道又何妨?」
「可是,少主随随便便定下亲事,我如何向堡主交代?」
「我爹会很高兴。」卫家人丁单薄,爹一直盼着他早早娶妻生子,卫家的香火可以从此兴旺,一扫他多年来的晦气。
「堡主若知道少主看上的姑娘是个骗子,他会气死。」
「我不是要你闭上嘴巴吗?」
「我绝不敢多嘴,可是哪天她自个儿露了马脚……」
「这你倒不必为她担心,她自有应变之道。」
「少主对她还真是深具信心。」
眼神转为凌厉,卫楚风淡然的声调中出现了一丝丝下悦,「你话太多了。」
「是。」他好无辜,他是一片忠心护主却……唉!还是安分一点,主人说什么都对,当下人的就把嘴巴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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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心神不宁的走回武馆,寒柳月看着手中的银子,心头不若以往诡计得逞那般来得快活,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怎么会有如此好骗的人?瞧他深沉冷酷,是个难缠的狠角色,她根本无意骗他,谁知道没三两下就教他掏出银子,着责令她失望,她宁可他看穿自己的伎俩……哎呀!她是怎么了?她应该为自个儿感到骄傲,她的本领是越来越高竿了,以后财源滚滚而来。
可是,她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说不上来为何,她不喜欢欺骗他的感觉,若是能再遇见他,她还是老老实实向他坦白……老天爷,她竟然还想再见到他,她究竟在想什么?
甩了甩头,她用力拍打了一下脸颊。清醒一点,别再胡思乱想了!
「大师姊,我找了妳老半天,妳上哪儿去了?」在寒柳月的房门外徘徊了一个时辰,李慕鸿一见到她就像找着救星似的。
「怎么了?」她从来没见过小师弟如此慌张失措,显然出了事。
不发一语,他急匆匆的将她拉进房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赶紧说啊!」她是个急性子的人。
「师父帮妳定了一门亲事。」
「嗄?」
「我不小心偷听到师父向师娘提起妳的亲事,师父说妳已经十八了,不能再留妳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不以为然的一笑置之,「爹就是喜欢在嘴巴上吓唬人,及笄之后,他老是唠唠叨叨说要把我嫁人,可至今也没见他为我的亲事着急过。」
「这一回不同,人家已经上门提亲了。」
「这两年来,不是常有人上门提亲吗?」言下之意,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虽然她的「拜金」在扬州城小有名气,可是她说起来也有几分姿色,生得又是这般惹人怜爱,小小的缺憾当然可以接受,而且话说回来,有谁不喜欢银子,这也称不上是罪恶呗!
说起这事,她就觉得可笑,她搞不清楚自个儿是如何与两位金兰之交登上「拜金」之列,君恋星因为管理君家当铺,锱铢必较的本事无人不知,秦舞阳因为没事就爱找人赌,难免扯上「拜金」之名,可是她呢?她一向很维护自个儿的形象。
好吧!除了上奇珍苑她会不小心露出马脚,记得有一回,她因为抢先两位好姊妹买下一只小白鼠,当时兴奋得嘴巴阖不拢,巧的是,她同时发现一只掉落的荷包,当下毫不犹豫的便冲锋陷阵,怎知,那两个好姊妹的眼睛一样尖,与她一起出手,就这样,三个姑娘抢成一团,结果是个个鼻青脸肿,而荷包的主人竟然寻了回来,那场面实在滑稽透了!看样子,她的恶名一定是那时候传出去的。
「可是这一次,师父恐怕拒绝不了。」
「这次上门提亲的是谁?」
「我不清楚,可是我敢说他绝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人?」
「他手上似乎握有师父的把柄,他以此要胁师父答应这门亲事,这等卑鄙的行径,岂会是正人君子所该有的?」
话是如此,可是……她疑惑的皱起眉头,寒柳月近乎喃喃自语的道:「爹爹为人一向正直,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
「我也很想知道,我差一点忍不住冲进去找师父问明白,可是我想既然是不为人知的把柄,师父想必有难言之隐。」
「我相信爹爹,他不会随随便便把我嫁了。」
「师父当然不会随便把妳嫁人,可就怕这事没得商量,师父作不了主啊!」
这下子寒柳月终于知道担心了,她想嫁给自个儿喜欢的人,就是粗茶淡饭,她也甘之如饴,当然,若他有很多银子,她就会更快乐。
「那我该如何是好?」
「依我之见,大师姊还是暂时走避。」
「你要我离家出走?」
「大师姊也可以答应这门亲事,不过,他有可能是个弱不禁风的药罐子,也有可能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还望大师姊三思。」
「不行、不行!」寒柳月慌张的摇摇头。她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两种人--一种身体不行,一种脑子不行。
「大师姊还是赶紧拿定主意,师父过两天就要答复这门亲事了。」
「我能躲到哪儿?」
「不如,我修一封家书给大师姊带去杭州,我会在信上向我爹娘解释大师姊的难处,请他们让妳在那儿住下来,等这事告一段落,我再去接妳回来,大师姊认为这主意如何?」
「这会给你添麻烦。」
「大师姊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若有我爹娘照顾大师姊,我也比较安心。」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法子了吗?」她这么一走了之,爹爹如何向人家交代?
「大师姊再犹豫下去,我怕是走不了了。」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想清楚。」
顿了一下,李慕鸿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说:「大师姊就再好好想清楚,若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师弟定当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