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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这里头一定有误会,清辉绝对不是那种人。”

  “从头到尾,你就只有这句话好讲?”

  “如果寒潇是他害死的。当初他又何必跟我要求先蛰伏数年。再复出当我的总管,甚至从此不再用原来的兵器,只求为好友追查出灭门的仇人?”

  “事实已然摆在眼前,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我还是不相信。”天山子涨红了脸叫。

  地海子还待说什么,晴光已经幽幽开口:“他们都死了,难道恩怨还不能随之消散吗?他们都死了,爷爷、婆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过去的恩怨我不清楚,现在也不在乎了,我只知道为此我们都已付出庞大的代价,这样,还不够吗?”

  那天的争执就因晴光这段话而画上了休止符,之后也没有人敢再在她的面前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直到今日。

  “晴光。”

  “司徒,”她扬声道:“我在这里。”

  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他已来到晴光的面前,“我以为……”

  “以为我在湖狲愁。”

  “是,我以为你会在那里。”

  “我宁可全貌来看它。”

  司徒漠知道她指的不光是景色,想之下,便毅然决定的说:“好,我告诉你。”

  “时候到了?”

  “嗯,我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一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给你听。”

  “我在听。”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写满勇气。

  “但千头万绪……”

  “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打回来,不是说要出去十天的?”

  “因为我们在中途接到一个包袱。”

  “里头是?”

  “一对兵器和一套衣服、鞋子。”

  “我不明白。”

  “就是昔日文武判官的武器,一支判官笔和一柄斧头,外加一整套当年武判官的衣服与鞋袜。”

  “是爹的东西。”

  “是,是恩师的东西,还有月——不,你说他原名是?”

  “寒照雨,他是寒潇的儿子。”

  “照雨、翔风,果然注定风雨交加,连在他身旁的人都无法幸免。”

  晴光只是沉默。

  司徒漠便再接下去说:“还有寒潇的兵器,恩师一见便变了神色,当下决定回来。”

  “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以前的事,或现在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于是司徒漠把二十四年前的那场争斗,以及后来引发的惨剧详细的说给她听,让她明白。

  “丁泉是你杀的?”

  “嗯。”

  “钟石也死了,罗云听说也已遭到爷爷的惩治?”

  “应该说是婆婆,婆婆气他害死了翔风,”司徒漠显然还是习惯旧时的称呼。“甚至不容他分辩就击毙了他。”

  “机关算尽,结果又如何?这么说,天门派内现在仅剩……”

  “万松了。”

  “他?”晴光心头怀有疑虑。

  “誓言要重整天门派。”

  “这次的行动,他为什么没有加入?”

  “听说他卧房在床,已逾半年。”

  “病的倒真是时候。”

  “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我比较关心的是爹他……和照雨之问所发生的事。”

  司徒漠好想问:那你呢?你跟月翔风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死,也带给你这么大的伤恸,甚至不下于恩师的分量?

  但他终究没有真正的问出口,纵使有千百种怀疑与猜测,月翔风都死了,跟个死人有什么好争、好计较的呢?无论他和晴光之问曾有过什么,司徒漠决定都让它就此打住,不提,也不再问了。

  “恩师一见那些东西,便频频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我也问了,但他欲言又止,只催我赶路,并说一旦见了送包袱的人,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那你没有问他包袱是谁的?”

  “问了,当然问了。”

  “答案是?”

  “当年帮他保管包袱的人。”

  “什么?这不等于没说。”晴光简直被搞得莫名其妙。

  “我也是这么想,但恩师的脾气你也知道,除非是他自愿说的事,否则不论我们再怎么追问,也是罔然。”

  “那你们回到华山后,又为什么会上猢狲愁?”

  “原先当然是先回山庄,却昏见它起火燃烧,罗云并谎称你和月翔风均被其他两人追杀上山了,所以我们才会跟着上去。”

  “结果我并不在上头,反倒是与你们错身而过。”

  她跟月翔风在山上待了一整夜?为什么?想归想,司徒漠依然没有开口问。

  “是的,刚上去时,其实是看到月翔风以一敌二的,原来他的武艺比我们先前所知的还要高上十倍不上,太惊人了,当时别说是我,连恩师都看傻了眼,我想丁泉和钟石原先也都没料到,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就绝对不会把罗云留在山下。”

  “那后来爹又怎么会和照雨……”发现鼻头发酸,不知自己依然脆弱,只好打住,求不落泪。

  “来场面就有些混乱了,丁泉和钟石一再逼问:‘东西在哪里?为什么藏了这么多。都不肯拿出来?”’

  “翠玉令?”

  “他们也是这么回应的,恩师还说在谁那里,他们四人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这句话说完,月翔风的攻势便更凌厉了。虽然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但几乎任谁都看得来。他巳一意要取那两人性命,所以与其说丁泉是我杀的,还不如说我只是补了后一剑。”

  “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照两身分的?”

  “石眼看打不过他,便叫道:‘喂,姓月的,你打算隐姓埋名到几时,连你父亲的物都不想要了吗?’”

  “他们从哪里得知照雨的真正身分?”

  “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恩师一听,身子立即为之一震,显然完全没有料到,连都呆掉,可恨的是那已经受了重伤的丁泉,竟在钟石的掩护下,趁我们发怔的刹那,扯落恩师斜背的包袱。”

  “他看到了判官笔。”

  “也看到了斧头,不过接下来,他却说一句令我们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把靴子给我。’”

  “靴子?”

  “是的,一连说了两遍,连恩师喊他都浑然未觉。”

  “我爹喊他做什么?”

  “恩师应该是想要确定他的身分吧!所以连唤不好几声的‘孩子’。”

  “孩子。”爹叫照雨孩子,可见他真的是老天爷,难道说寒潇真的为父亲所杀?

  “晴光,不准你胡思乱想。”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司徒漠低声喝道。

  “但是但是…除非爹爹他并非武判官,但他是,他真的就是,对不对?”

  这一点已经获得天山子证实,连司徒漠都无法加以反驳。“是的,他是,但是晴光,恩师绝对没有害死寒潇一家人,他绝对没有。”

  “那照雨为什么要杀死他?”

  “这……”

  “你告诉我呀!如果爹不是凶手,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任由照两将那支判官笔插进……插进……”她泪流满面,无法再往下说。

  “我不知道,”司徒漠据实以告:“晴光,我很想说我有答案,很想告诉你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恩师并非当年杀寒氏一门的凶手,可以证明月翔风找错了人,如果可以。”他握紧双拳,拔高了音量。“晴光,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跟你说:没有,月翔风他没有杀害恩师,但是,这些我都做不到,而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她慢慢止住泪水,要求他:“那至少可以告诉我当时的情况。”

  “恩师叫完孩子以后,钟石大笑说:‘任清辉,你总算露出真面目来了,我师父也真是个老胡涂,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你所欺,让你做过武判官不说,后来又任命你为总管,再管下去,我看连我们四兄弟的命都会被你管没了;东西呢?你藏在身上那么多年,应该也藏够本了吧?”

  “爹怎么说?”

  “恩师说:‘滴翠玉令我没有,命却有一条,只不过这条老命也不是你们的,而是这孩子的。”’

  晴光瞪大了眼睛,这不等于承认他果然是凶手了吗?

  “‘真的是你?’月翔风说,恩师则回答:‘是的,孩子,是我,这判官笔还给你,我——”’司徒漠的话声戛然而止。

  “接下来呢?司徒,接下来呢?” 

  “很抱歉,晴光。”

  “这个时候,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我要知道的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坦白说,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就算司徒漠突然出手打她,恐怕也换不来晴光更深的惊诧。

  “我说我不知道,晴光,很抱歉,但接下来丁泉和钟石联手对我出剑,我不得不全心应付他们,只恍惚,只恍惚瞥见月翔风一手提起一只靴子,一手握住判官笔,等我刺死丁泉,得着空隙往他们的方向看去时。就已经是……是……唉!”

  “是我赶到的时候了。”晴光帮他把话接下去。

  他再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是的,接下来你就赶到了。但在你尚未出声前,我曾听见月翔风说:‘不!不对,不对!’”司徒漠皱起眉头,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这些天来,我把事情经过反复想了又想,就这句话想不透,或许原本还有下文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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