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人发现自她婚后,启鹏和程勋在相处时,好像就比以往融洽得多。这算是她这段婚姻的一项额外收获吗?
然而勾住丈夫臂弯的她,脑海里为何只迥荡着程勋方才所说的一句话呢?“长长的一辈子”,她跟启鹏还有“长长的一辈子”,应该是普天之下,所有夫妻认为理所当然的一个道理,但听在她耳朵里,为什么只觉得胆寒?难道说,她不期盼与他自首偕老?
走进小偏厅,硕人才因里头不只父亲一人在,而觉得有些不解时,那位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已突然起身冲到她眼前来,并贸然捉住她的手叫道:“薇妮!薇妮!”
硕人大吃一惊,反射性的便往启鹏身旁倚去,而他则在其他人的愕然声中,沉着的拉过妻子,再挡住意欲向前的程勋,并向岳父摆手示意无妨,最后才拍拍陌生男子的肩膀说:“秉宏,你认错人了,她不是薇妮。”
“但她的五官和长相分明是——”那带着点脂粉气,却并不让人觉得阴柔,只觉斯文秀气的男人脸上已几无血色。
启鹏一口打断他,正色道:“她是我的妻子,姓尹,名叫硕人,尹硕人。”
“你的……妻子?”
在面面相觎间,硕人只觉心中又多了个谜团,连丈夫对秉宏所做的介绍,都只在耳边嗡嗡飘过,仅听了个大概。
第六章
为了出席风云证券集团的尾牙宴,硕人特别订购了袭香槟色的淡雅连身洋装,外披长垂及地同色透明纱肩,然后把长发挽起,在脑后盘了个简单的法式扭卷,再戴上成套的珍珠耳环与项链。
这套首饰是启鹏前些日子送她的生日礼物,无论他对她有多深的误解,在帮她挑选饰品上,倒是颇知她偏爱简单大方款式的习性.从结婚戒指到生日礼物,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为免来回奔波,浪费时间,硕人坚持启鹏不必特地再赶回来接她,看看时问已经差不多了,便请司机送她到风云去。
当车子开抵那矗立于商业中心的十层大搂前时,硕人才想到这还是她首度到丈夫的公司来,于是便临时推翻了坐在车里等他的计划,吩咐司机让她下车。
“硕人!”乍见由大哲护送进来的妻子时,启鹏的表情有些慌乱,也有些惊喜。“怎么上来了?”
望着为搭配服装,刻意画了个淡蓝眼影,薄粉淡妆的硕人,启鹏一时之间竟有惊艳悸动的感觉,心中且隐隐浮现一抹骄做:这个美得教人无法逼视的女人,是他余启鹏的妻子。
“上来接你,不好吗?”向来便觉得无论男女,投人工作中时最美,启鹏给她的感觉,果然也没有例外;虽然在忙碌了一天后,他的领带有点松。他的头发有点乱,连他一向精明干练的脸庞,这时看来都有点疲惫,但硕人却发现这样的启鹏,竟意外深深打动了她的心。
或许她早就该过来一趟,过来接他下班,或者突然过来陪他吃顿中饭。证券、股票、交割……等等,她是都不懂没错,却也不该就因而成为妨碍她对丈夫表示关怀的藉口。
他对她并非全然的漠视,他们的婚姻也不是已经完全没有希望,她应该体谅他对马家多年来的偏见,应该主动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对,当初下定决心嫁给他,为的不就是要化解王、马两家的纠葛吗?
怎么她把这些最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只因为他一些大男人式的霸气作为与要求?
硕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傻,觉得自己既固执又太小孩子气,遂嫣然一笑的直接走到他跟前去。开始帮他整理起领带来。“硕人?”他轻拉住了她的手问。
她当然知道他想问她什么,可是眼前意外显现的气氛实在太好,谁舍得拿来用在论道说理呢?
“你不知道我是打领带的高手吗?以后每天早上出门,这工作就交给我来做,好不好?总裁。”
他看过伤心的她、坚强的她、愤怒的她、怨恨的她,但无论是哪一种硕人,都没有眼前俏皮的她来得扣人心弦。
启鹏原本因意外而稍微僵硬的心思与双手,很快的就恢复活络,马上扣住她的手说:“请批照准,但不是从现在开始。”
“不打整齐,你待会儿怎么——”看他索性把领带拉开,硕人不禁惊呼一声:“唉呀!启鹏,你在做什么啦?”
“在让自己轻松一些,好跟把春天穿在身上的你温存啊!”启鹏把她拉到椅子前来,夹在双腿间。
硕人飞快的瞥了一下门,涨红了脸道:“启鹏,不要闹了啦,待会儿你公司里的人若是突然进来——”
“没有我召唤.他们谁敢不请自入?”启鹏已俯过身去,把脸埋在她的胸前。“你不但看起来像春天,连闻起来都像春天,”说着便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好香、好甜、好诱人。”
硕人被他温热的鼻息逗得浑身发软,双膝无力,两只手只好赶快攀上他的肩膀。“你再这样。我都快站不住了,启鹏。”
“站不住就别站。”本来在她背上腰间摩挲的手掌住臀下滑去。再微一使力,硕人便依他所愿的跌坐进他怀里。
“别弄乱我的头发,别弄皱我的衣服。”硕人一边要留心妆扮.一边又得应付他调皮的十指与双唇。
“不巧我正好喜欢看你散发垂披的模样.”他贴在她耳畔低语。并佐以不停的啄硕人的双手本来是准备要抵住他的胸膛,这时却赫然发现“它们已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并抚上那光滑结实的肌肤了。
启鹏显然很满意于她那双玉手的表现。“瞧,你十根手指要比你诚实多了。硕人的心中浮荡着模模糊糊的情愫,难道说………难道说………可能吗?或许打一开始,她便已经——
启鹏罩至胸前的手,让硕人无法再清醒的思考下去,但有件事她却还牢牢的记得。“不要,启鹏,你再这样……不,是我们再这样胡闹下去,就别想参加尾牙了。”
谁知道启鹏闻言竟欣然赞同道:“和你这道佳肴比起来,尾牙宴算什么?我们乾脆缺席算了。”
“不成啦。”硕人覆住他的手背,明明是想要拉开他的,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不要跟我争了,”他加强手劲,感受她由娇嫩转为硬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饿’?”
这个吻迥异于以往,启鹏首度向硕人展现了他真正的温柔,先是轻轻的啄点。接着在她按捺不住渴望的轻启唇瓣后,马上密密实实的封住,再以唇舌发动猛烈的攻势。直吻得她娇喘连连。
于是最后在双唇叠吻的空隙间,硕人终于依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呢喃道:“求你………启鹏,求………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再………再折磨………我……”
“你这个残忍的小东西.天知道是谁在折磨谁?启鹏用力抱紧她.就好像恨不得能立刻将她嵌进自己体内去似的。
“我们………真的可以缺席?”
启鹏笑道:“你还需要我更进一步的‘说服’你吗,”
“那——”
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了所有的旖旎遐想,硕人满面飞红,不知所措,所幸启鹏立即将宽大的皮椅一转,形成背对门口的角度。“谁?什么事?”
“余先生,”大哲站在门口处,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他仍猜测到自己可能打断了什么,有此预歉,又难掩欣喜的说:“大家已经依您所嘱,提早一小时下班,开始赶往饭店了,您是不是也要动身了呢?”
“大哲,你先走,顺便通知司机一起去。”
“那您跟夫人?”
“我亲自开车送她过去,把宾士留下来给我。”
“是,余先生。”
等门关上的轻悄声音传来之后,硕人才敢吐出憋了半天的大气.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大胆,不禁羞涩到连头都不敢抬的地步。
“硕人?你还要在我怀里躲多久?”启鹏带笑的声音传来。
“都是你不好,紧缠住人家不放。”为了掩饰羞赧,她只得耍赖道。
“对,都是我不好。”想不到他会一改爱与她抬杠的习惯。连声应道:“但谁教你今晚要打扮得如此秀色可餐呢?”
硕人抬头瞥见他那让自己觉得陌生的轻松表情,突然觉得鼻头一酸:早知道放下身段,可以换来他的坦诚相待,自己又何必那么固执,害彼此多受了那么久的冤枉罪呢?
而俯视着她的启鹏,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如在波涛中摇晃的小船,娶她真是只为了单纯的报复吗?如果是,何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已仿佛愈来愈能影响他,令他对她愈来愈在乎呢?
“硕人。”
“嗯?”
“硕人,”启鹏靠回椅背,仰头叹笑。“我的天啊,硕人。”
她用指尖在他已全部敞开来的胸膛上轻轻画着。“什么嘛?”
他拉住了她顽皮的小手,双目再度炯炯的盯住她看说:“算了,尾牙我们不去,这就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