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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逛下来,她的收获是摸清了这附近什么地方有便利商店、书局在什么地方、药局又在哪个方位,还有餐厅、邮局、小吃店……

  抱着成叠的稿纸与几本由书局中搜刮来的书,她在夜幕缓缓拉上时地的打道回府。

  既然这儿的地形已大致掌握住,往后的几天她绝对可以过得如鱼得水,逍遥快活。婉柔得意地想着。

  愉快地哼着小调,她自行李袋中取出舒适的睡衣踱进浴室,打算洗个香喷喷的澎澎浴,然后狠狠地睡上一大觉。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骨头都快坐散了,再加上一天下来的探索,怎能不累人,当然要好好养

  精蓄锐一番。

  而可怜的丁以宁要在一天以内马不停蹄地往返南北,并且得提出精神应付她家位高权重、直可与慈禧太后媲美的母亲大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定也是累毙了。

  管她的呢!反正是死道友,又不是死她这个快乐得不得了的贫道。而且,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摧残兼奴役嘛!所以,她又何需内疚什么。

  洗过澡后,她草草填饱肚子便爬上床去向周公他老人家说哈罗。

  ※  ※  ※

  捶了捶僵硬的肩颈,一边找着钥匙开门,丁以白仍不忘抽空自我同情地叹息一声,尤其在望向低垂的夜幕后。

  想他丁以白虽谈不上什么天之骄子,可好歹也是集出类拔萃、卓众不凡于一身的幸运儿。从小到大顺心惬意、一帆风顺、成绩名列前茅不说,同时也是女孩们眼中风采翩翩、不可多得的白马王子兼梦中情人,几时必须沦落到"亡命天涯"的悲惨命运?

  说亡命天涯其实有点夸大其词,在这之前,他本来就打算找空档到这里度度假,松弛紧绷的情绪,尽情享受无事一身轻的悠然自得。母亲的逼婚只不过是刚好水到渠成,让他将计划付诸施行罢了。

  松松颈间的领带,极度疲累的他,自然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察觉自己的房间与以往有何不同,随手脱去外套和衬衫后,他倒床就睡。前阵子紧密筹划的大企划案几乎榨乾了他所有的精力,让他没日没夜,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案子告一段落,他若不狠狠休息个够,那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所以他更加觉得来休假是对的,并且大方得毫无愧疚之心。

  睡得朦朦胧胧中,窗口吹入的冷风令他起了阵阵寒意。奇怪,窗子怎么没关?他睡前明明没有开窗……

  模糊地咕哝几声,他懒得起身关窗,下意识地伸手抓过一旁的棉被,然后再度跌入梦乡。

  哎呀!王八蛋,想害本小姐冻死啊!半陷于睡眠状态的婉柔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当一手触及身旁温暖的来源,她自是本能地偎了过去,舒舒服服地巴住她的暖炉。

  身陷美梦的两人,同时睡到东方响起第一声鸡啼──

  ※  ※  ※

  "唔……湘柔别乱动……乖,我们再睡一下就好了……"婉柔含糊地呓语,直觉习惯性地拍拍怀抱中的人。

  丁以白睡得手臂酸麻,极力想调整睡姿,让不适尽可能地减低,但是当他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时,他懒散地张开眼看向造成自己不适的原因,而婉柔也在同时睁开她迷惘的眼眸。

  奇怪,她记得自己人应该在乡村才对,湘柔不可能和她睡,那她身边的人……

  犹未完全清醒的她,所接收到的讯息是一只手臂横过她的纤腰揽抱住她,而她正有如八爪章鱼似的缠住一副壮硕温暖的身躯!茫茫然然地往上望去,当目光与身畔的人相遇时──

  "啊──"一声石破天惊、足以震破屋瓦的女高音,有如杀猪一般地直穿云霄。婉柔在迎视到一张俊雅卓然的男性脸孔时花容失色地跳离床铺,见鬼似的死瞪着他。

  "你、你、你……"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天,他没聋掉吧?!

  丁以白甩甩头,直到耳鸣的情况稍稍好些才望向她,"麻烦叫斯文一点、好听一点、淑女一点,毕竟你所制造的噪音污染我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虽然他也有相当程度的惊愕,但不至于如她反应得这么离谱激烈就是了。

  又不是"叫床",还管斯文、好听、淑女……要不要柔媚煽情?去他的臭男人!

  余波才微微平缓,当目光触及他光裸雄健的胸膛时,她忍不住再度疯狂地失声尖叫,好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噢,朽木不可雕也。丁以白放弃和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沟通,选择了自力救济,两手捂住他可怜受虐的耳朵,并且再一次肯定,她没学过国乐也绝对学过平剧。

  也许是叫爽了、叫够本了,婉柔止住尖叫,转为质问他:"你这个无耻、龌龊、变态、下流、恶心、肮脏、不要脸的暴露狂,没事干吗光着身子?!"

  丁以白愕然地听着,差一点回不了神,他可是头一次被人骂得这么凄惨又彻底。

  他苦笑着:"我有穿裤子。"

  婉柔一听,本能地低下头,"真的……"她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光看到他赤裸着上身就够刺激她了,她哪还有勇气看下去。

  咦,不对,她干吗要觉得抱歉?!是这个男人闯进她房间非礼她、吃她豆腐……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床上?"她可没忘记自己醒来时见到那一幕所带给她的天大打击。

  丁以白很专注地回望她,"相信我,小姐。这也同时是我迫切想问你的话。"他蹙着眉,心想:这该不会是老妈耍的花招吧?

  看来,她为了要让他结婚,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婉柔被他的表情惹恼,一把火往脑门冲,气极地大吼:"你什么意思?在影射我是花疑浪女,半夜往你床上跳吗?"

  丁以白听傻了眼,这女人说话好……"直接"!

  "不,小姐,你先别生气……"他能怎么办?只好先息事宁人,不然如何把事情弄清楚?

  "你才闭嘴!我还没骂完!"莫大小姐动怒了,而且气得非同小可,"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是你,我始终安安稳稳睡我的觉,结果天一亮,你却突然从我身边冒出来,还理直气壮,先声夺人……"

  "我没有先声夺人。"他忍不住出言为自己申冤,从头到尾又叫又吼、歇斯底里的人一直都不是他,他甚至说没几句话,顶多也只是附和两句罢了。

  "难不成是我吗?"婉柔怒瞪他。

  "呃──"就算答案是肯定的,他也不敢如是回答。

  "天杀的三八蛋,你敢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无辜样?"她气炸了!他那表情分明就是说他有多吃亏、多可怜,好似她是摧草女色魔。

  "我也没有得什么便宜。"他声明道。

  如果这是老妈的安排,那她的眼光也未免──令人叹息。这女人根本就是道道地地的母老虎,要他喜欢她,还不如杀了他比较快。

  或者,老妈是打算让她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走进礼堂?

  睁眼说瞎话的杂碎!婉柔一双美目冒着火,"软玉温香抱了一个晚上,你敢说没有?"是不是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饭才算"有什么"?

  "我只知道我的手现在又痛又麻。"他很认真地直言不讳。

  听他这么一说,婉柔火气倒是消了大半。如果能撇开世俗礼教的观念,别去想自己让人吃了一晚免费豆腐有多吃亏的论点,她其实并没有损失什么,稳稳睡她的觉,有人主动提供温暖让她不用伤风感冒,窝得舒舒服服一觉到天亮……

  但是,话虽如此,她终究是女人,而莫名其妙地和一名素不相识的男人同床共枕至天明,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打击。

  "哼,活该。"她余愠未消地冷哼。

  丁以白轻叹,在自己的家、自己的床上被一名不晓得打哪儿冒出的陌生女子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当成了变态色魔,令他兴起颇深的无力感。她咄咄逼人、理直气壮的神态连他都不免要怀疑起来──这到底是他的地盘还是她的?

  只是,有着绝佳修养与气度的他,自是不会与她计较这么多,先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最重要,于是,他贯彻着始终如一的理性子和,"如果我没记错,小姐,这应该是我家才对,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睡在我的床上?"见她瞪大眼,有了前头的"历史教训",他大概摸清她接下来的反应,于是立刻赶在她前头说,"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在我上这张床之前你便已经在上头了,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很抱歉,昨晚我真的是太累了,所以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太多,我甚至是一沾枕就睡着了,这点你务必要相信我。"

  婉柔总算稍稍平静,并吸收消化他的话,"你说……这是你的房间、你的床?"

  "千真万确,毋庸置疑。"

  "别跟我咬文嚼字,尽量翻译得白话一点,谢谢合作。"她泄气地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有气无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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