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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斜睨了唐莲华一眼帮助她上马。「不,她使的是魔术,非常逼真。」

  「魔术……」一股暖流轻流过她心窝,她以前真的错怪他了。

  想她对他做了不少可耻的事,没想到他没多加抨击还予以袒护,看样子是她先入为主的傲慢害惨了他。

  「她最讨人厌的一点你身上也有,她是骄傲的小鬼,而你是骄傲得要命的女人。」她还踹了他一脚。

  「尽管批评吧!自大鬼,你也好不到哪去。」浆糊脑袋只能糊壁纸。

  安德烈牵来另一匹马,两人并行骑在霍华家族的产业上,一片绿油油的森林一望无尽,松鼠在枝桠觅食,小鸟儿啄著成熟的果实,安和得像是美丽净土。

  嘴上针锋相对,一条小裂缝却在无形中缝合,无忧的原野洗涤心灵的陈垢,人的视野会变得宽敞,看得更透彻,对立的气氛逐渐淡去。

  安德烈笑著追上唐莲华的马。「别太逞强了,雪莉的情况还不太稳定。」

  「可是它是青风的孩子……」他应该没注意她话中的漏洞吧!

  不过她的希望落空了。

  「谁告诉你它是青风的孩子?这件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和小女巫。

  青风是一匹银白色的野马,脚程快又有冲劲,一直有难驯的野性在,不被人们所豢养,它是少数自由的雄马,雪莉是它和另一匹棕色母马交配而产生的後代。

  肩头一耸,她俯贴在马耳朵附近。「我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喔!那它说了什么?」雪莉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它一出生就被抱到私人马场饲养。

  「它说你常利用骑马的时候在磨坊和女孩子厮混,还在马背上办过事。」她一本正经地「转达」雪莉的马语。

  「它胡说,我哪有在马背上办过事,难度太过。」涨红了脸的安德烈急於辩白。

  「喔!原来是尝试失败呀!其他的它没说错。」真让她蒙对了。

  「没有厮混,只是调调情而已,它说错了。」死马臭马,敢揭他的糗事。

  「不一样吗?」马的认知是如此。

  「不一样好嘛!调情仅於言语轻薄,小小的肢体上碰触,而厮混是赤裸裸的交缠,你是处女吧?」

  语锋一转,他把话题往她身上推。

  邪美的五官为之漠然。「反正不会由你经手,咱们是相看两相厌。」

  「你真的是处女?」她至少有二十来岁了,不可能没有过男人。

  「安德烈·霍华,你少管我的闲事。」神色微冷,骑在马上的唐莲华用鞭子头戳他。

  「你小心,这样很危险。」安德烈一把夺走她的马鞭。

  没见过比她更任性的女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不顾他人感受,在马背上的危险性远大於脚踏实地,她非要让人不放心。

  真是太我行我素了,跟住在荒岛的蛮人没两样,原始而野蛮,骨子里缺少文明的素养,比泼妇还要糟糕一百倍,似活在裹皮衣的年代。

  望著无物的手,唐莲华反而轻狂一笑。「你胆子变大了,我该不该颁给你一座最佳勇气奖?」

  由心而生的恶念如同一团黑雾冉冉浮现,毁掉别人的胜利是住在左心的恶魔所煽动,人该自卑的侍奉黑暗之主,不得心生二念。

  而右心里住著天使,她正沉沉地安眠宁静国度中不受打扰,尘嚣烦俗暂不沾身。

  魔法凝聚在手指顶端,发烫的闪著骇人红焰,缓缓地……

  「你简直不可理喻,老是把别人的关心当成恶意,你知不知道在马上乱挥鞭很容易落马。」她该上几堂骑马课程,学习保护自己。

  「这是关心?!」指尖的红焰瞬间消退,唐莲华讶异地重新评估记忆中的这个人。

  他似乎……像个男人了。奇异的感觉逐走了心底黑雾,温暖如风的感觉挹注低温田地。

  「算了,你根本讲不通,说多了只会气死自己。」安德烈将没收的马鞭还给她,掉头往森林的那一边骑去。

  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挺可爱的。「等一等,你要去哪里?」

  「你别再跟著我成不成,像鬼魅一般甩不掉。」他没好气地斜睨随后调转马身的恶梦。

  不过他晚上倒睡得很好,痛苦的是白天,因为有她。

  「也许我真是鬼,你瞧我没有影子。」她是个没有影子的人。

  「是吗?」不经意的一瞟,他讶然的差点摔下马。

  「不用怀疑,我是个半死的人,觉得害怕就赶快逃跑。」一抹轻烟般的愁拂上她脸庞。

  心口一悸,他竟痛了起来,「为什么?」

  为她心疼。

  「在古老的岛屿上有个受人景仰及令人害怕的神,它同时主宰生命与毁灭,岛民对她的侍奉是存著惶恐。」她的体内并存生命能源和毁灭力量。

  来自卡鲁神的点召,她是信息的传递者。

  「你的影子……」回不来吗?他喉咙涩涩地。

  安德烈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已残酷。「你被我骗了,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我又不是鬼。」

  手一挥,笑谈中多了一道曳长的影子。

  「嗄!」他当是眼花的看看地面仔细确认,「你是怎么办到的?」

  「魔术。」唐莲华朝他眨眨眼,青葱食指点了点唇像是说:秘密。

  你到底是不是贝姬·莱特?他心中萦绕这句话始终未开口,她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她由哪里来,又将往何处去,可有落脚的地方,是否像朵飘泊的浮云四处游荡,不肯停下脚步回顾过往的一切?

  存疑的安德烈如此自问,他几乎肯定她是成年版的倔性女孩,只是猜不到为何她不愿吐实,以本来面目面对。

  或许她有她的顾虑,当年的匆匆留给他莫大的遗憾和不解,有必要举家搬离居住数代的土地吗?

  时间,是一道答案吧!

  也许更是谜面。

  ※※※

  苍苍郁郁的林木一出,远处是略微起伏的丘陵,一点一点移动的白是羊群,与世无争地低头嚼青草,看似一幅安详的图画。

  一间牧羊人所住的小茅屋建在丘陵中央,不大的栅栏加盖了茅草顶给羊儿们遮风避雨,慵懒的牧羊犬在不远处打盹。

  午後的阳光逐渐被低空云层遮掩,朗朗晴空只剩下一片阴沉,淡淡馀光犹做挣扎地扬洒西边天空,湿气的味道让马儿不安。

  马背上的人儿犹不知大雨将至,以高超的马术控制胯下的蠢动。

  「这里曾是莱特家的产业,不过几年前被雪儿阿姨的表哥收购了,底下上百头羊是他们的资产。」

  表舅?!唐莲华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缅怀地底下沉眠的千年古兽吗?」

  据她所知,有一头名为拉鲁的古兽确实沉寂於此,千百年不曾现身,巫界的人认为它死了,而魔法界的人则认为它在休憩养神。

  「欣赏明媚的乡野风光呀!何况这可不是我带你来的。」他未出之语是指她自个爱跟。

  「我看你是自做聪明地把我当成某个人,我对这片土地没有怀念。」她的眼神流露出冷意。

  专注的安德烈以怀思目光望著她,「你很像她,百分之九十九。」

  她也了解遗漏的百分之一是什么。「一秒钟的误差足以改变全世界,说不准待会有颗核子弹往你头顶落下。」

  「无所谓呀!反正有你陪葬,吵吵闹闹上天堂也不寂寞。」他打趣的拔下一片叶子轻呼。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在地狱办好了入境手续,没法陪你上拥挤的天堂。」她也拔下一片叶子,只不过是揉碎它再抽出丝。

  毕竟天主教国家信徒众多,信上帝既得永生,天堂当然人满为患,一波一波的「移民潮」早把天堂大门挤破,不少人还在云层中排队呢!

  唐莲华将丝搓成线状放在口中咀嚼,一丝苦涩蔓延口中,飘飘然的感受令灵台一空,她不想背负太多沉痛的仇恨。

  「哇!好苦,你怎么吞得下去。」胆汁八成都比不上这种苦味。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欠缺磨练。」谁叫他有样学样的照做。

  笨蛋奖章非他莫属。

  安德烈吓得脸都黑了。「莲花……呃!莲华,你确定它没毒吗?」

  「请叫我唐家教,我们没那么熟用不著唤得太亲热,而且它有毒。」属於神经方面的毒素。

  平时用以麻痹知觉,份量一多足以致命,差不多要取两千片左右的丝脉。

  「有毒你还让我吃……」该死,她果真是蛇蝎心肠,害死人不偿命。

  「我有逼你吃吗?自已找死我总不好阻止。」唐莲华摘下另一片叶子打算嚼食。

  「你疯了,明知有毒还往嘴里塞,你脑子在想什么?」安德烈连忙挥掉她手中的叶片,气恼她不爱惜自已。

  没人会嫌活著是件无聊事,将生命当做流砂般轻贱。

  忽地扬鞭抽落无数青绿叶片,她笑得轻灵。「难道你没尝过薄荷,具提神醒脑的功效。」

  片片飞叶如绿雪洒在她身上,他有些看呆了,久久才吐出一句,「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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