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您身体安康
方敏
慕哥哥:
我已经搬离朱太太的家了,我知道你一定又会就我任性,但我想长大,不想再任人摆布了。
我上个月去考了汽车驾照,也和同学在距离大学和琼斯先生的教室不远处租了房子,虽然不是很豪华,但还可以住,你下次来可别嫌弃。
我很想念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一定熬不过这几年,好希望快快结束这一切,飞奔到你身边。
过年回去台湾时,方颖就她们已经找到房子,很快就要搬出去了,这令我觉得心急,美国固然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仍想和方颖她们一起生活。
朱太太是好人,琼斯先生也是好人,但我比较喜欢台湾。有时候生活太苦闷,就跳些乱七八糟的自创舞步,那使我觉得自由、轻松一点。
我还是喜欢自己乱编乱跳,恶习难改吧?
琼斯先生说,照我的程度,今年应该可以演出,到时恐怕要到各州去巡回公演,无暇顾及课业了。
我有点期待演出的到来,但又担心你退伍后来找我,会不会找不到我。
上次回台湾,你没假不能见面,我到现在还很难过,回信的时候,把放假日期告诉我,我专挑那时候回去。
别忘了想想我喔。
想你的方敏
当这两封信同时被送到慕义飞手里时,他心急得想当逃兵。
若不是这该死的兵役,若不是他父亲坚持要遵守宪法,他早就飞奔到方敏的身边!
两年前第一次去纽约看方敏,确定她的工作和课业都能适应后,为了早点到美国与她一起生活,他大二便休学,申请了提早入伍,展开一年六个月的军旅生涯。
这十八个月中,他只有第一年放假时和方敏碰到了两次面,后来的大半年,虽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他却都在见面前一晚被紧急召回,把他恨得牙痒痒。
他没有一天不牵挂她、不想念她,虽然她不断的写信给他,他还是觉得不够,一有空就打电话到她寄宿的地方去,只可惜因时差的关系,总是吵到别人,他只好以资助者的身分,让人办手机给她。
她在给他的信件中提过这件事,说她并没有用手机,因为她不想再欠那个资助者更多。
这令慕义飞有被自己丢出的石头砸中脑门的感觉。
她在反抗吗?
意识到这点,他的心很痛,当时他给她写了信,要她别想那么多,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会与她一起解决。
她回信说谢谢他的心意,说要学著独立,而他只要支持她就够了。
然后,秘书紧急来电,说汇给方敏的金额没被动过。
他让父亲打去问飞腾财团纽约分公司的员工,对方说方敏除了打工外,并没有任何异样。
听起来好像没有大事,慕义飞心中却充满不舍与疼痛。
他很恐慌,好像她就要从他手中飞走了。
他恨不得自己有一双能变长的手,伸到美国去牢牢捉住她。
但是他力有未逮。
毕竟他还有兵役在身,而且也该接掌父亲的事业了,就算要去美国找她,也得等他退伍,也得等他想到该如何从庞大繁琐的财团业务中脱身。
终于,在退伍前的一个月,他脑中灵光一现,想到只要将财团的触角伸展到文化艺术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学舞、跳舞,永远在那个领域发展。
他马上找父亲商量,他老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唯一的条件是必须兼顾整个财团的利益和发展。
他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他父亲原本就有一支超级菁英团队。
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申请方敏就读的舞蹈大学,并在美国购置不动产作为住家,打算边跳舞边学习编舞的技巧以及舞团的经营。
但更重要的是——寻找方敏。
这些动作旷日废时,当他真正出发前往美国,已经是接到信的半年后了。
第五章
慕义飞终于到美国了,但并不是在预料的时间内,而是比那晚了五个小时。
他迫不及待地叫司机直接送他到学校去找方敏。
一进学校,他就被漫天飞舞的旗帜迷眩了目光,那旗帜张狂的飘舞著,像在夸耀这所学校最大的荣誉。
是方敏!慕义飞心头一惊,在旗海中站定。
他并没有看错,那不断飞舞的旗帜上只有一张脸——明媚照人的方敏!
那张脸的下面大大的写著——
恭喜本校舞蹈之后莎曼·方,正式登台演出
莎曼·方是方敏的英文名字。
下面是长长一串演出地点,仔细算算,竟有二十多场,表演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今晚在纽泽西州演出最后一场。
慕义飞在非常骄傲的同时,也觉得心焦——他再不急起直追,将远远地被她抛在身后,永远赶不上。
无论在哪方面,他都该更努力才行。
但是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找到方敏。
他记下宣传旗帜上的剧院名称,交给驻地司机,要司机飞快赶往纽泽西。
当慕义飞抵达纽泽西州界,午场已经结束,找到那个剧院时,晚场已经近尾声。
慕义飞还是买了票,坐在最后一排。
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那是她,她所演出的是琼斯剧团编的“圆梦之舞”,描写一个女孩如何在充满挫折的生活中屡仆屡起,终于圆了明星梦。
故事很老套,但编舞很新颖,有种如梦似幻的氛围,当方敏在舞台上伸展肢体时,那种感觉仿佛可以无止无尽的延伸,直到梦的边缘一样。
结束时,所有观众都感动得起立鼓掌,慕义飞也不例外,但他心里发酵的,是另一种焚烧的感觉——嫉妒。
他非常嫉妒与她共舞的琼斯先生,非常痛恨他那么接近她,非常在意每一束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
她是他发现的,凭什么这些人可以抢走她,还分享她独特的舞姿和美丽的身段?
他想把她抢回来,不择手段。
他做得到的,以飞腾财团在纽约的势力,他绝对做得到。
谢了三次幕后,观众逐一散去,只有他等在后台门口。
他心中忐忑,思念几乎快使他的脑子爆炸。
当她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他毫无预警的出现在这里是对的吗?想到这些,他心中萌生不安。
他想独占她,却怕自己不是她最想见的那个人。这种不安令他非常痛苦。
过了不知多久,舞团的人拎著自己的随身物品逐一走出来,他心中的不安更为浓烈。
终于,他看到了她,她一脸彩妆和舞衣都还没换,和琼斯边走边讨论著什么,偶尔发出一两句轻脆的笑声。
虽然只有一两句,也足以令慕义飞胸腔发痛,要花很大的精神,才能压下动手把她抢过来的冲动。
“方敏。”他觉得喉头发紧。
方敏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清澈的黑眸刚好对上他的眼。
“慕……”方敏完全不敢置信,千思万念的慕义飞竟然就在眼前。
她迫不及待地拔腿奔去,投入他的怀里。
“慕哥哥,我好想念你。”她紧紧抱著他,早已泪流成河。
“我也是。”他充满独占意图的搂著她,再也不要别人来抢。
“莎曼……”琼斯先生走过来,伸手想碰方敏的肩。
慕义飞防备的把方敏挪开,充满敌意的瞪著琼斯先生。
琼斯先生露出谅解的微笑,用英文说:“莎曼,我们先走了。”
慕义飞全身一直充满防备意味,直到琼斯先生走远。
“敏、敏!”他终于万般饥渴的吻住她。
他想念她,想念得心都痛了。
“我好想你,好想你喔。”方敏在他怀里摩蹭,感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确认真的是他后,再也不肯放开。
“你的舞跳得愈来愈好了,我很感动,恨不得能站起来告诉全世界,那是我的方敏,台上那个跳得最好的,是我的方敏!”慕义飞抱她抱得更紧一些。
“我觉得好高兴……”方敏泣不成声,有他的赞赏,所有练舞的辛苦都有了报偿。
“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感到光荣,我也以你为荣。”他以一种崇拜的心情亲吻她的额头、发际。
“我是为你而跳的。”虽然奖杯奖座都寄给她的资助人,但慕义飞才是她真正学舞的动机。
“听到你这么说,我好高兴。我们回去吧。”他搂著她的肩往外走。
“慕哥哥申请到学校了吗?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她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
“嗯,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可以每天手牵手在校园散步,还可以一起跳舞。你是我的,对不对?”他紧紧握著她的手,像生怕她溜走一样。
“我当然是你的。”他好不容易来了,她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两人走到车边,上了车。
“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不会搭理其他男人,对不对?”他迫切的问,才坐进车里,他就又吻住她。
司机把车子开上州际道路,一路开回纽约。
他们拚命的拥吻,好像要把这些年的份逐一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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