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琼摸摸鼻子,蹲下身,她告诉自己,做好国民外交的第一步就是--绝对不能在法国小孩面前漏气!
「小鬼,你得再投高一点。」
皇天不负苦心人,铿的一声,骆子琼终于打击出去!
骆子琼和小男孩同时仰首,只见强而有力的球,正急速往那尊令人敬仰的雕像的方向飞去--
「再远一点、再远一点!」骆子琼大喊着,好似使用「念力」就能使球加速前进。
锵的一声,球好死不死的打中了雕像,狄尼索斯手上的百年酒杯,也在霎时成为一堆瓦砾。
「全垒打!全垒打!你看到没有?」骆子琼难掩兴奋的又叫又跳,浑然忘记那尊雕像的价值与意义。
「呃……看到了。」
她看着小男孩惊诧到说不出话的表情,以为他暗暗钦佩着自己神准的打击。
「你看到了吧!我的球不但超越狄尼索斯,还碰到狄尼索斯,现在你可以和我做朋友了吗?」骆子琼说着,径自伸出手,表示友善。「我的法文名字叫Helene,中文名字叫子琼。你呢?叫什么名字?」
他心不在焉的伸出手,「Stef!」
「Stef!好名字。」骆子琼语出赞扬的拍拍他的肩。
Stef松开她的手,快速的收着棒球、棒球手套和球棒。「我得走了。」
「为什么?」难道是她的挥球技术,让他倍感压力的关系吗?
「祝妳好运。」
「当然,上帝一向眷顾我,我一直很好运……嘿!轮到你挥球了。」
可Stef的眼睛紧盯着饭店入口的方向,丝毫没有留下来的意愿。
骆子琼顺着男孩的视线望去,终于瞥见狄尼索斯手持的百年酒杯已然消失,地上却多了一堆瓦砾,这才发现自己兴奋过头,大难临头了还不知道!
接着,她看见饭店里走出一位穿着制服的金发美女,后面跟着一位高大的男子,两人笔直的朝雕像的方向走去。
不妙!会不会是饭店的总经理听到铿锵的声响,出来找人算帐了?
惨了!惨了!这下怎么办才好?
骆子琼再回头,她的帮凶已经不见了!
这小鬼动作倒是挺快,她现在落跑也来不及了……
她跑到百年雕像前,捡起瓦砾和肇事的证据--棒球,然后将双手藏在身后,再以身体遮住雕像。
金发美女率先来到雕像前,她走上前,礼貌的问着:「对不起,小姐,可以让一让吗?」方才她听见了一阵异常的声响,特地出来查看,未料骆子琼却阻挡了她的勘验工作。
骆子琼见金发美女制服上别着经理的徽章,便拒绝配合,后背死命的贴紧雕像。「呃……不行。」
本着尊重房客的精神,女经理耐心的解释:「对不起,由于狄尼索斯代表着普罗斯酒庄的精神象征,意义非凡,同时也是我们尚总最敬仰的雕像,所以……」
「我了解。」骆子琼回应着,就是了解才不敢离开。
「妳了解?」
「是的,我是新来的工作人员……今天刚来报到,路过此地就……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这件艺术雕像。」
同时,尚雷德也赶到了「肇事现场」,在看见骆子琼时,琥珀色的眼眸里燃起了一丝擒获猎物的光彩。「妳是新来的员工?」
骆子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张震慑人心的俊颜时,顿时瞠目结舌。
是他!他怎么也在这里出现?骆子琼揉了揉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错。
他有一副标准的运动家体格,今天的他,上身套着一件亮黄的线衫,配上蓝色牛仔裤,整个人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野劲及潇洒气质。
骆子琼的视线往上移,对上那双能透视人心的锐利眼神;再移至他的薄唇,见他咧嘴而笑,一排白牙正对她森森发光--
是他没错!
顿时,骆子琼的额问泛出汗珠,鼻尖也冒出热汗,全身陷入紧绷的状态。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一时忽略了女经理对尚雷德的恭敬态度,以及对她的质问。
「女孩,可以告诉我,妳在哪个部门服务吗?什么名字?」
「酒疗中心新的按摩师--Helene。」她不甚专心的回应着,目光仍不时停留在尚雷德身上。
她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的棒球,已落入女经理手里。
接着康千凡和几个工作人员也相继抵达「肇事现场」,一见到老板和女经理都在场,正要必恭必敬的称呼一声老板,尚雷德却伸手制止,示意他们别出声。
尚雷德凝着她清灵的脸庞,除了不同的发型让她多了几分妩媚成熟的气韵外,灵秀的五官和照片上的她无异,只不过,本人多了一分照片没有的慧黠俏皮。
是她没错!
不知道她为什么逃了婚后,又在巴黎和他乍然相逢,还和他抢一张报纸;最后,她又意外的出现在他的酒庄,还打破他的雕像……
尚雷德保持沉默,继续观察着她。
「Helene,我想请妳解释一下,妳手上的这颗棒球,是不是和雕像上断裂的酒杯有关?」知道骆子琼是公司的员工,女经理也毫无顾忌的质询起她。
不妙!骆子琼这才回神,一时语塞。「这个……」
「可能是误会!」康千凡见状,忙不迭的打圆场。
「我在问她。」女经理由不得康千凡袒护插话。
骆子琼的眼眸很自然的投向尚雷德,向他发出求救的讯号,然他不吭声,线条分明的嘴角,还若有似无的扬起笑意,好似在欣赏一部正要上场的好戏。
这男人很坏!
没关系,她绽出甜美的笑容,搬出一贯自救方案--装傻。
「对不起,经理,我听不太懂妳的意思,我只会一点点法语。」
「如果连基本的语文能力都不会,那么我可以告诉妳,不论妳将准备担任什么职务,妳都无法被任用。」女经理脸色一凛,不假辞色的说着。
「拉斐尔,我来处理。」尚雷德的声音威武慑人。
这桩小事本来是该交由下属处理,然眼前这名小妮子的身分,却是他最关切的重点,他需要和她好好的「聊一聊」。
执行「公司法」被中断,女经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全都回工作岗位,我不希望因为一桩小事而惊扰到度假的房客们。」尚雷德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一桩小事?!女经理怔愣的看着尚雷德,感到不可思议。
强抑下怒意,女经理深深凝视骆子琼一眼后,才跟着工作人员们一起离开。
骆子琼眨着美眸盯着他,他一声令下,工作人员居然全都鸟兽散,显然他的职务高于那名心高气傲的女经理……
直到庭园内仅剩他们两人,尚雷德俯首,如碰见一位老朋友般和她打招呼:「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人在异乡,装聋作哑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危。
「已经没有人看见我们了,甜心,妳不必再装傻。」
甜心?他怎么这样叫她!
「你不要乱叫……」骆子琼紧张的环顾四周,就怕被第三者误会他们的关系。
「我不会和妳计较上回撕走报纸的事,但是,妳打坏了我的雕像,我想妳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啊!他真的记得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陪一个寂寞的小男孩打棒球,没想到会打断那只百年的御用酒杯。」难道是衰神找上门?还没上班,就惹上麻烦。
「小男孩?」
「是啊!不知道是哪个名人只顾享受度假生活,却把自己的孩子丢弃在庭园里,让Stef独自在大太阳底下,孤单落寞的抱着棒球发闷,真的很可怜。」
尚雷德的俊容一凛。
她口中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孩Stef。
尚雷德看看手表,这个时间Stef应该在上钢琴课或小提琴,或……总之他应该在上课。
只不过,他从不安分的坐在课堂上,总是喜欢晃到饭店来找人玩耍,意图吸引他的注意。
为此,他替Stef换了好几门课,从动态的足球、棒球,甚至是滑雪,静态的绘画、钢琴、小提琴和捏陶……希望能藉此激发他的兴趣,或者集中他的注意力。
但是从他屡屡跷课的情况来看,显然效果不彰。
是以,尚雷德才会考虑母亲的建议,为Stef找一个能给他关心、陪他成长的母亲。
「妳知道他的名字?」
「是啊,Stef和我约定,如果我能把球打到狄尼索斯这里,我们就会成为朋友……」一古脑儿说完,骆子琼才发现自己似乎透露太多了。
「他和妳约定?」尚雷德诧异的盯着她。
「是啊!」骆子琼也回视着他,「他好像很渴望有朋友。」
Stef的个性封闭,只挑熟人陪伴玩耍,事实上,他不喜欢接触陌生人。
「我刚看到他时,脸上满布寂寞,眼底浮现忧郁,一点也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笑颜。」骆子琼很自然的为孩子抱屈,一时忘了该和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