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托盘上的骨瓷杯,转送给了芙丽曼公主。
可恨啊!她的卡布奇诺松露汤飞了!
骆子琼瞪着他,在踅回柜台的路上,心中也偷偷的问候着他的祖宗三代。
「怎么了?」康美琪注意到好友脸上的表情。
「我又遇到他了。」
「在哪里?」康美琪一扫方才看不见偶像的惋惜表情,旋即睁大了眼。
这回绝不再错过看他的机会了,她的精神大振,继而将目光投向衣香鬓影的宾客群中。「到底是哪一个?快指给我看。」
「就那个黑色卷发,棕色眼眸,穿着白西装的……衣冠禽兽。」骆子琼恨得牙痒痒的说道。
顺着骆子琼手指的方向望去,康美琪认出了那位穿着白色西装,优雅的男士是谁。「妳是说……穿着白西装的人是……」
「没错!他是衣冠禽兽。刚才我已经把仅剩的一杯卡布奇诺松露汤拿到手了,没想到居然被他半途拦截,借花献佛,把它转送给那个什么芙丽曼公主!
私下,他对我的态度和行径跟土匪一样,在宴会上,倒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这不是衣冠禽兽是什么?」骆子琼不平的说着。
「妳确定妳遇到的那个人是他?」康美琪一再向她确认。
「当然,他是我的扫把星、我的敌人,就算他被炖煮成一道松露汤,我一样能认得出来。」
「别说了,子琼,他走过来了。」康美琪的声音微颤,几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美琪,别怕。我们说中文,他也听不懂。」骆子琼拉住康美琪的衣角,继续说道:「这种自大狂妄又霸道的登徒子,我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头,最好能请亚伦杜斯卡把他炖了,加些松露,让我品尝看看人肉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不能和这个男人正面冲突,不过用迂回的方式骂骂他,也许能让她消消满腔的乌笼气!
「天啊!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被炖成松露汤的可能是我们……」康美琪吓得全身皮皮剉,连脸色也刷白了。
尚雷德这时已经来到她们的身边,他以流利的法文质问骆子琼:「甜心,妳在说什么?」
骆子琼以三白眼瞪着他。「我在骂人。」
「但愿我不是妳骂的对象。」尚雷德的嘴角微弯。
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骆子琼回头看向康美琪,唇边得意的笑靥似在告诉她,终于一雪前耻,在嘴巴占了上风!
想起上回泡澡被他看个精光,现在正好可以让她报报老鼠冤。
「自大、无赖、没人性的登徒子……」
「甜心,请妳维持淑女的风范,保有台湾女人在国际上的良好形象。」
康美琪也拉拉她的衣袖,--不意她别再说下去。
「跟你的土匪行径比较起来,我实在是淑女得绰绰有余。」
尚雷德挑挑眉。也许他应该提前结束这游戏,和她摊牌。
「很好,妳被革职了!」他用中文说出这句话,态度一派悠闲,深而黝暗的眸子,似能散发百万伏特般,教她全身为之一颤。
「你说什么?」
「妳被革职了。」
「你会说中文?!」骆子琼不敢相信。
本以为他是个已经被「法化」的华裔,压根不会说中文,没想到他的中文说得那么好,而且还该死的顺畅流利、咬字清楚、声调准确。
「我当然会说中文。」
骆子琼一时语塞,两眼呆瞪着他。
康美琪提醒她:「尚先生十二岁才从台湾来酒庄,在这之前受的是台湾的教育,当然会说中文。」
她真的不能做坏事……每次做坏事都不幸的被他抓包。
这个男人一定是从地狱来的……
但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能被革职!她需要这份工作!
她懊恼的开口:「尚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很好,我也正想和妳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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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在酒庄留下来,得到一份赖以为生的工作,骆子琼听从他的话,和他在办公里内进行「协商谈判」。
走进他的办公室,就像走入小型的美术博物馆。没有豪华的装潢,却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内敛,只有懂得艺术的人,才能看出他极致的品味和内涵。
「坐吧!」尚雷德邀她入座,自己则坐在一张单人的古典座椅上。
她两眼盯着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可随即想到她人在异乡,不得不低头。于是,她决定低头认错。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
「什么样的行为?」尚雷德挑眉。
「失职。」骆子琼微微张口,声如蚊蚋。
尚雷德的嘴角微微往上扬。
没错,她是失职,整整两个月的失职!
结婚当天,新娘不见,女方的亲友以一种同情、惋惜的目光,安慰着他。
然事实上,他并没有为此感到受伤,只不过新娘用逃婚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甘,多少还是损及了他的形象和颜面。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落跑,他付了钱挽救她父亲的公司是事实,那么她就必须履行承诺。
「说出妳认为自己失职的地方。」
她的继母昨天又来电话,要他加注资金,如果她自己招认失职之处,也许他会考虑为她父亲的公司注入第二笔资金。
「我不该抢报纸、不该打破狄尼索斯的百年酒杯、不该擅自使用浴桶、不该载你儿子游葡萄园、不该……」
敲门声响,尚雷德回应:「进来。」
门被打开,阵阵浓郁的松露香瞬间充斥在办公室内,一名服务生送进来一杯精致的骨瓷杯后就离开。
骆子琼盯着松露汤:心中暗喜。
没想到协商谈判时,还能换来一杯卡布奇诺松露汤!
不意,尚雷德已经端起那杯卡布奇诺松露汤,优雅的啜饮了一口。
「继续说下去。」
香气四溢的松露汤,分散了她的注意力,骆子琼吞了吞口水,看着他喝下那杯卡布奇诺松露汤,目露惋惜,叹道:「你不该喝那杯松露汤……」
「嗯?」尚雷德动作骤停。
「喔,不是!我是说……我不该抢那杯卡布奇诺松露汤。」她快快纠正自己的话,然心却在泣血。
他在她面前大快朵颐的品尝松露汤,而她却一滴也享用不到,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她在心里又偷偷的暗骂他自私、小气。
尚雷德把喝了一半的松露汤搁下。「还有呢?」
「没有了。」
她还是坚持不把事情的重点说出来。
「我不是要听这些。」
「那么你想要听什么?」
「妳为什么到法国来?」尚雷德精锐的眸光,如箭一般射向她。
「逃婚。」骆子琼简短的说着。
很好,终于说出事情的重点。尚雷德炯眸锁着她。「为什么逃婚?」
「我父亲过世留下来的公司,在我继母的经营下,面临倒闭的危机,她想要用我的婚姻去换取公司的存活,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所以逃到法国。」骆子琼一古脑儿的道出心中的不平。
听出了她不希望人生被摆布的那份执着,尚雷德在心中暗暗为她加了分。
她果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怯弱听话,反而是个有主见、不轻易妥协的女人。
如果他猜得没错,她应该不知道--他就是她处心积虑要躲避的结婚对象。
否则她不会笨到逃了婚,却又逃到他的酒庄里,自投罗网。
「妳不知道他的背景吗?」
「任何一个有见地、有思想的女人,都不会想要嫁一个素未谋面的失婚男吧!」
她是在表达对他的……不屑吗?
连摩洛哥公主他都不看在眼里,这台湾来的小妮子居然如此高傲?
他沉默的盯着她,琥珀色的眸底有一股高深莫测的阴沉,全身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令人不自觉的害怕起来。
「他的条件真的糟到需要妳逃婚吗?」
「他有钱、有事业,是个绝世富豪,只可惜这些优质的条件都吸引不了我。」
他没嫌她,她反倒弃他如敝屣?
大概是被她激到了,对爱情已经心如止水的他,居然冲口而出:「那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吸引妳?」
「我要的男人必须--懂我。」
尚雷德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懂女人,何其难。」
向来也只有女人想懂他,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懂女人。
不过,眼前这个小女人,却诡异的引起他想懂她的兴趣。
光是和她说话,他就能感到她的脑袋瓜子里,藏着令人玩味的东西,值得他去深入探掘。
「只要能和我心灵相契、懂我的需要,对我百分百付出关心和真爱的男人,我就会死心场地的跟他一辈子。」骆子琼说着,澄澈的眼眸充满幢憬的光彩。
尚雷德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妳不觉得这很不切实际,有多少男人真的能对女人百分百的付出真心?」
看着他语出讥讽的模样,如果手上有钳子,她真想拔光他那白得刺眼的牙齿。
「要女人不对爱情存有憧憬和幻想,就像要男人不看漂亮的女人一样,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