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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扶起她,口气有些急躁。“那药呢!赶快拿出来!”

  “我只有带一锭,爹怕我糊涂把整罐都弄丢了,其他药都放在家里。至于我身上那一锭……让你吃了你还嫌弃不好吃。”她说的万分委屈。

  “你——这傻瓜,你自己延命的药丹,干嘛分给我!”他打横抱起她,冲至大殿门口,唤人传万俟少丞火速晋见。

  “可是……假若是我伤了你,我就得补偿你呀……总比让你一个人受了病,又孤零零地躲着哭来的好,当日我就说过,既然是朋友,我就不会、不会伤害你的……刚刚,我真的不是有意打你……大王,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别说话,我没计较!来人?少丞在哪里?还不快把他找来!”

  “呵呵……我就知道你人还不错……瞧你急得眼睛都红了,你……可别因为担心我而哭喔?大王你呀,还是笑着的时候最好看……偷偷跟你说,我啊……还挺喜欢看你笑的呢……”

  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勉强自己朝他一笑。

  “别担心,我真的不会有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在笑吗?会笑的话,就不疼了……”

  在她因为胸口剧痛而陷入昏迷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要他放心。

  “笨蛋!”他被她顽固过头的纯真善良打动。

  能让他如此牵挂的外人,她是第一个。

  他搂着她,下定决心,像她这么搞不清楚轻重缓急的迷糊家伙,他不盯着看怎么成?

  “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所以,你得醒过来,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让你别再糊涂成这副德性!混帐!”

  那一年,他十二,刚开始施行新法,遭到王叔反对;在几乎所有部族都可能成为他敌人的当口,他却得到了她的友谊。

  在她面前,他不再是冷淡高傲的年少帝王,却是一个比她爹还罗唆的唠叨主子。而她,也成了他唯一可以毫无顾忌表达喜怒哀乐、共享悲欢的朋友。

  第八章

  三年后,当苍炎执掌主力兵权的孤岳皇领兵抵御旌羽大军入侵、却不幸阵亡沙场后,紧接着,协调各部族纠纷的修水王又病逝,麻烦接踵而来,这才是真正考验千海帝身为一国国君的时刻。

  过去若非长年在外征战的孤岳皇与辅政的修水王,两王表态支持千海,恐怕单凭年少的千海一人,根本无法说服所有部落听令。如今,千海失去两个最强大的坚定后援,其他部族几乎都在等着,看千海如何应付大敌旌羽。

  “我不认为这是难关。”千海帝轻笑,眼中有着无比自信。“我同冷榭商议过,咱们兵力虽少,可皆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苍炎是咱们的故乡,眼前论地形论天候,天时地利两者,咱们都掌握先机,没理由不胜。”

  “可是……”坐在书桌旁,看千海帝站在窗边凝望黯淡星夜,万俟芸却直皱眉头;不知怎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胸口紧窒得难受。

  她以伴读名义待在他身边足足有三年,就算比起爹爹和家人,终日与她相处的千海,同她更为亲近,一想到他得带头领军面对凶恶敌人,她就无法放心。

  迷蒙月光下,他的背影隐约透露着故作坚强,让她更觉不祥。

  她走到窗边,手指天上星星:“我记得你说过,斗魁七星旁的明星是帝星,也是你的本命星;可今日怎么看,那星光都极为黯淡、闪烁不定。我眼皮跳得七上八下,你这一离宫,万一……”

  她从没如此担心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她身边不曾有人踏上战场,也或许是因为三年来,她不曾有一天没见着他,没有他的皇宫,一点也不有趣。

  终究是为了什么……她分不清也弄不懂,她只知道,她还想再见到他,还想陪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明明一起上课的,这时候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她这个朋友怎么会当的如此窝囊?

  “芸儿……别再说了。”他略微转身,大手轻接她苍白的唇瓣,挡下她急欲脱口而出的劝阻。“我明白你担心我,但既为王,我便有应尽职责。若我不能证明我有本事抵御外侮,今后谁会服我?觊觎这王位的人大有人在,我虽不在乎权势,却不能让父王以及列祖列宗的基业毁在我手上。而且……”

  她看到他的神情有些阴郁,欲言又止,担心地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根本看错了星星。”他蹙眉摇头,显然有些发火。“斗魁七星在北方,我的本命星在南方,你却指着东方缙云王家的星子猛担心个什么劲?”

  “啊?我看错了吗?”万俟芸侧着脸,尴尬笑了几声。“没办法,谁让你和莫折太傅上课的时候都选在晚上,我……精神不济嘛。要是在白天上课我就会学的很快了。”“白天看的到星星才有鬼,星象自然得在晚上看。历朝历代,有本事伴读伴到呼呼大睡的也只有你一个。”

  “这……这,我应该也是有学到点什么的,来来来,我们赶快看……”她拉着他转向窗前,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用看了。”他自她身后伸出双臂,遮住她双眼,将头轻靠在她颈项间。

  “我说会赢就会赢。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天命这回事不是早已注定吉凶?万一……”看不见未来的旁徨不安,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既已注定,看不看有何差别?胜败事在人为,我不信我赢不了。”依稀能感到他手中仿佛沾染了什么湿热的东西。

  肯无所求的真心为他担忧,一直以来也就只有她而已。想到这点,他不免心头隐约泛疼。假使他果真能平安回来,以后他一定会对她更好些,就算她帮他炼丹时险些炸坏整间房,或是练飞针时老是射到他身上,他也不会再动辄罚她了。

  语言可以矫饰,笑容可以伪装,但泪水骗不了人。她关心他,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他孤单一人,他还有同伴在等他回来……叫他怎么能不在乎她?

  “有时间担心我,不如多担心你自己。我不在宫中时,不准你乱闯地下密道,搞不清楚东南西北的你一进去,恐怕我找到你的时候早已饿成人干。”

  “才不会呢,我——”她抽泣的同时不忘噘起嘴,不服气他如此看轻她。

  “不准你随意炼丹,免得又炸飞我王宫屋顶;不准你接近水塘,把我用以入药的名贵黄金鱼抓来烤,还顺手烧了我整个后花园;不准你任意出宫,我可没那闲工夫去山谷河底找你回来。”

  “我也才犯过一次错,你就每次都要旧事重提,真是小家子气。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的,你干脆明说你究竟准我什么好了,罗唆大王。”她担心他此行安危,他却老惦念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究竟知不知道她有多烦恼?

  “我准你万一闯祸了,暂时不用被处罚,等我回宫后再等着算帐。”

  “这种事准不准有何差别?反正你又不在宫中——”一想到他有可能回不来,她便哽咽地说不出半字了。

  “正因为我不在,所以——我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我准你……行有余力的时候,偶尔……想想我。”声音轻微的几乎听不见,他自身后紧紧搂紧了她,无法克制双手颤抖。

  “就算是气我恼我也无妨,只要你还记得……我。”

  一直以来,他都是为了父亲的遗命,为了众人而活,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放不开。这一次,他依恋,他不舍,是为了自己的感觉。

  “芸儿……遵命。”她拉拢他双臂,将头轻轻枕上,泪水依旧无法止息。

  如何才能跟随他?如何才能完成她的承诺?如何才能守护住他的笑容?

  她还没察觉,为何自己对于无法帮上他一点忙会觉得如此失落。当时她还不懂,这样的悬念,是因为“喜欢”。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难熬。千海帝出征后,战况未明。她几度发病,心痛如绞,可她却向沙遥山上的天女祈愿,在他平安回宫前,她立誓不用药。

  她没有能耐保护他,为他祈福是她唯一能做的。

  半年后他回宫,听闻此事自是大发雷霆。“你把我的命令当成耳边风了?该死的万俟芸!”带着胜仗回来不见她欣喜迎接,他没有办法不动怒。但斥责之语才出口,千海帝便低咒自己一声。

  “反正,这是老毛病,治不好也死不了。”最后,卧病在床的她带着安心的笑容回答他:“只要你能回来,你要如何惩罚我都好。”

  “蠢才!傻瓜!笨蛋!我革去你伴读一职,今年冬天我不准你下这张床!你给我待在房里好好反省!”

  他甩门狂奔,冲进丹房翻出一堆名贵药材;他愤怒,他心疼,他自责,痛苦的情绪仿佛千根刺,深深扎进他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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