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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人是凌获珊。

  原来她也是玛丽高中的学生,这份印刷普通但内容正义感丰富的刊物,就是她口中不会流人市面的东西吧。

  "采芹最喜欢曲着腿睡觉了,她上礼拜说想吃正统的太妃糖,我特别托朋友从伦敦的总店买回来,虽然麻烦,不过没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我做这些不算什么。"斐丽以一种"准大嫂"的语气,不停的说。

  元赫则丢下斐丽转回楼上。

  三楼是属于他的私人空间,任何人禁止进人。

  回到房中的他,拨了凌获珊留给他的手机号码。

  "哈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四周的声音不像在室内,但也并不嘈杂。

  "我是元赫。"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说明他为何会拨这通电话给她,他不是对她这个人有感觉,他只是……

  他还是说不出来。

  但是今天他的心里,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在悸动,他不想那么快入睡,也……睡不着。

  他必须找个人说说话,而他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那个人不能是最了解他也深爱纪恩的牟天,否则他的情绪将使他与牟天都陷人沉郁的哀伤里。

  凌获珊--她似乎是不二人选。

  "元赫!"她有着绝对的意外之喜。"你决定接受我的采访了吗?"

  他考虑了一秒,终于回答,"是的。"

  "太好了!"声音里有着不假掩饰的快乐,她飞快的说:"我在双子星大楼的户外观景台等你,不见不散!"

  *********

  当元赫来到双子星大楼第一百一十层的户外观景台时,他紧绷的、有点因答应凌获珊的邀约而微微懊恼后悔的情绪,霎时去掉一半。

  星光点点洒落,曼哈顿的轮廓向北延伸。

  远处有许多摩天大楼,东边看到布鲁克林桥,西边帆樯云集,南方的自由女神在招手,再过去,是史达顿岛。

  视线所及,就像个银河带。

  元赫有点神思恍惚,在这样的夜色中,他对自己周密的防卫之心松懈了。

  "你来了。"凌获珊还是穿着她美丽的银色小礼服,她的笑意堆在眼角、唇边,她似乎总是在笑。

  她神采飞扬、双颊嫣红,一双明眸皎然如月,浑身都散发着随兴慵懒的青春气息。

  还有,她的手里拿了瓶开罐的白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她今天的第二瓶酒了。

  "要不要喝看看,滋味美妙。"凌获珊把酒瓶递给元赫。

  她喜欢浅酌一点酒,喝到微醺时,心情感到很轻松。

  元赫居然接手,也喝了。

  "好不好喝?"她问。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白酒是上品,很醇厚。"好喝。"

  她笑了。

  "那么这瓶给你。"她拿出另一瓶未开的白酒。

  她居然带了两瓶。

  他微挑眉的打开酒,"如果我不来,你要一个人喝掉两瓶酒?"

  她几岁?一定不到法定可以喝酒的年龄。

  她笑着没有回答,对他举瓶,他给予回应,两人同时喝了几口。

  "可以告诉我你的爱情故事吗?"她问这个问题不抱任何他会回答的希望,纯粹是喝酒壮胆下的产物,明知不可问而问。

  "你好奇?"元赫并没有不悦。

  他的尖锐已经展现给太多人看了,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再刻意表现他的难以亲近。

  "我只是在想像。"凌获珊调皮的掀掀眉毛。"因为我无法想像什么样的女孩敢跟你谈恋爱,还嫁给你!"

  他苦笑了声,"你以为我从出生就是不苟言笑的怪胎?"

  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人,自从纪恩死后,笑容像是与他绝缘般,他刻薄自己也刻薄别人。

  他的风趣、幽默曾令纪恩大为赞叹,她经常用崇拜爱恋的眸光跟随着他,常因他随口说的一个笑话而绝倒。

  物换星移。

  曾几何时,他成了女性眼中的怪物。

  "差不多吧,你浑身都是刺。"凌获珊扬着眉毫不讳言的道:"至少我没看你笑过啊。"

  一个没有笑容的男子。

  他像团谜。

  不过她有侦探的精神,她最喜欢解谜了。

  星空下、夜风中,采不采访他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他没有拒绝告诉她,关于他与纪恩的爱情。

  他缓缓叙说着,他是如何与纪恩相遇。

  他们相知、相恋的途中曾加人一个牟天,牟天的猛烈攻势一度令他们反目成仇,可是纪恩还是选择了他。

  "三角恋?"她下了个结论。

  "不对。"元赫挑眉,立即否认。"纪恩爱的人一直是我,是牟天喜欢她,他想横刀夺爱,那个家伙一直没什么格调。"

  "好吧,你们是两情相悦,只不过有个不识相的程咬金跑出来乱吠一通,但是你们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纠正得那么认真,她才不会笨到与他唱反调。

  虽然事实上她很怀疑卢纪恩当年有没有犹豫过啦,因为根据清清给她的资料中显示,拥有全曼哈顿最赚钱俱乐部的牟天,他也是个相当性格有魁力的男人。

  "就是这样。"元赫对她的说法感到满意。

  "那么,你们到哪里去度蜜月?"她随口问。

  "希腊的某个小岛。"那是纪恩指定的小岛,蓝天蓝水,恍如天堂岛屿。

  "太浪漫了。"她赞叹着。"我也想到某个小岛度假去,最好是卡布里岛,听说那整座岛都是柠檬香影,叫人光想就心荡神驰。"

  "那一个月,纪恩只穿白色的衣衫,整天踩苇凉鞋在岛上悠闲漫步,没有目的,也没有时间压力,可是他妈的!"元赫突然冒出一句粗话。"居然有个乌拉圭人对她示爱!你可以想像吗?乌拉圭人!"

  醉了的人会多话,他好像开始多话了。

  "没关系啦,那也是她有魅力啊。"她的睫毛闪了闪。

  "我才惨哩,我老爸最爱管我的穿着了,他认为自己父代母职十分神圣,非要把我管好不可,我的每个洋同学,他都看不顺眼。"

  凌获珊知道自己有点文不对题,不过管他的,他讲他的,她讲她的,高兴就好。

  他们用这种对话方式聊到午夜,也喝光了两瓶白酒。

  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她靠在他的肩头,浑身都放松了。

  就在两个人都静下来的片刻,夜风吹拂着,她突然凑过唇去,贴住他性感的温暖唇瓣。

  一瞬间他的表情僵硬无比,热的酒精在胃里燃烧,他瞪视着她。

  "我好像喝多了。"离开元赫的唇,她对他嫣然一笑。

  她的初吻发生在十四岁。

  她大哥的同学暗恋她,一直压抑着不敢说,最后情不自禁的在游泳池畔强吻她,把纯纯的她吓哭了两天,那位仁兄也被她大哥给海扁了一顿。

  她大哥真的不应该揍那个男生的。

  因为现在,她终于能体会那种情不自禁的感觉了。

  第四章

  吻了元赫之后,凌获珊认定他再也不会想见到她了。

  "那种稀有的痴情男子,我吻了他,他可能会觉得对亡妻不忠,然后自责一百年,顺便恨我一辈子。"有点自我嘲弄,其实她很沮丧。

  那晚她喝醉了,与一个男人如此靠近,就窝在他的肩头,他的男性气息蛊惑着她,盯着他性感得要命的嘴唇,又听他说了一整晚抑郁许久的情感,她情不自禁就吻了他。

  只是事后看见元赫瞪视着她,那种错愕、惊异的表情,她很后悔,非常后悔自己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她心存浪漫,以为所有美好的、罗曼蒂克的事都该在星光下发生,所以……唉。

  其实吻他时,她也心跳耳热,犹豫着要吻得深人还是浅尝即止,自问着他会不会对她有所反应?她的身材也不差啊,搞不好他会难以把持,因而抱住她狂吻等等……

  事实证明都是她想太多了。

  元赫根本对卢纪恩之外的女人都毫无触电之感,凌获珊觉得被自己吻住的他,根本就是"心惊肉跳"的。

  于是,她心中的浪漫情怀在元赫的反应下消失殆尽,想在星空下发展出情像的感觉也烟消云散。

  本来她还自我安慰,她的主动对他来说应该算是种恭维吧,毕竟这代表着他很有吸引力。

  不过元赫也许不这么想。

  他会觉得她随便、不是个好女孩,假借采访之名,行侵犯之实。

  也或者,他会以为她是个想钓上金龟婿的浪女,连他这种年纪足以当她爸爸的老男人都好。

  可是话说回来,她一点都不觉得他老。

  他成熟、有魅力得很,尤其是他那苦恋亡妻又落落寡欢十载寒暑的惆怅,实在叫人想伸手抚平他眉端的悲伤,赶走他浑身的孤寂与苍凉。

  傅清清挑挑眉。"他有打你一巴掌吗?"

  "清清,我已经很痛苦了,求你别说风凉话。"被心仪的男人拒绝是很难受的事,凌获珊无精打彩的趴在桌上把玩着竹化瓶里的小雏菊。

  傅清清弯起唇角微笑道:"你终于知道偷鸡不着蚀把米是什么滋味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凌获珊忍不住抗议。

  不过回想起她自己平时拿她老爸和欧阳女士开玩笑还真过份,亏她老爸大人有大量都没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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