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他什么也不用费神,他没有猜疑也没有忧虑。在这里他无须表现得凶悍,也不用看急去进攻谁。在这里,他安乐如同婴孩,他是偏受保护的。
当他是她的归宿,也原来,她的怀抱,亦是一样。
两个人拥抱一起,就各自找着了自己的家。
是不是很好,天大地大,唯独对方才是栖息之所。
后来,Tiara就要求拿破仑答应她:“你要答应我,无论未来两年发生什么事,我们也要尽情享受这份爱情。”
拿破仑轻吻她的指头,说:“还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的爱情还有可能改变吗?”
Tiara咬了咬牙,这样说:“无论多么伤心,我们也不要忘记好好爱着对方。”
拿破仑觉得她太多愁善感。“我向你保证,一切不变。”
Tiara轻轻点头,忍着要流下来的眼泪。
她实在太清楚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也原来,当一个承诺要破碎是那样迫不得已。
Tiara垂下眼睛,让那伤心的沙漏开始倒数。两年他和她,只剩下两年……
拿破仑一直没停止过战争,他对胜利抱着一种近乎看迷的情意结。法国已不再需要靠夺取别人的土地来增强自己的势力,基本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认同法国当上欧洲的霸主。他每数个月就发动一次战争,而每一次他都兴致勃勃。拿破仑深爱战争,他完全是为了战争而战争,每一次出征都是一次战争游戏。
历史久不久就出现一个伟大的领袖,他们的体内爆发看不能停止战争的因子,只有把别人打败,只有借着侵占,他们的血脉才能感觉安逸。他们战无不胜,是军事天才,但同时候是名叫别人摸不看头脑的霸主。欲望永远无法被满足,无论赢了多少场仗,他还是要继续战争下去。
Tiara在战场上对拿破仑说:“你就像那些病态赌徒,就算赢得再多也无法收手。”
拿破仑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瞄了瞄她:“也只有你才够胆量对我说这种话。”
Tiara从后环抱他,这样说:“放心,我不会阻止我的男人享受他最爱的嗜好。”
Tiara真的再没与拿破仑分离,他甚至牵着她的手上战场,二人如连体婴恩爱得形影不离。
这两年的小战役中,拿破仑连番胜利,他的趾高气扬都有她来陪伴。她故意让自己变得特别快乐,也不放过每次通宵达旦的庆祝。得快乐时且快乐,尽力掩饰忧郁,是一个女人的责任。
横竖愁绪不会有人明白,何必显露出来?约瑟芬这角色还未演完呢?
原来真正考演技是这种时候,心伤之时扮演开心,而她的寂寞不会有人明白。
当三胞胎来探望她,她就说:“我体会得到绝症病人的痛苦,等待一个死期的心情就该是这样。”
阿大说:“安慰的是,你一直做得很好。”
悲从中来,Tiara一听便心酸。“我舍不得……”
然后,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
舍不得舍不得,无办法舍得。
阿二告诉她:“开心一点,别离也有欢笑的方式。想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后的光景,你将会光芒万丈,照样人所共仰。”
阿三补充一句:“并且继续财色兼收。”
Tiara哭得更凄凉。要不是这样一个念头,她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阿大说:“别把忧愁散播,拿破仑并没义务承受你的不快乐。”
Tiara咬咬牙,哭着点头。
理智地想想阿大的说话真的很对。拿破仑无义务陪伴她一起不快乐。Tiara深呼吸,她要自己使劲地活,她是影后,她所扮演的角色,每一秒都精彩出色。
在一次庆祝活动的游戏中,约瑟芬当选了选美皇后,赛果绝对公正无人异议。
也的确,在Tiara的照料下,约瑟芬的美貌日益艳丽,快将成为一个活生生的谜。在那年代四十多岁的妇人多数已老态尽现,约瑟芬的一子一女也已二十多岁了,他们成家之后她很快便会荣登祖母辈。Tiara才不会让约瑟芬的外貌老去,她参考二十一世纪女性的美容心得,像荷里活女星那样保养得宜,四十多岁的女人,如莎朗史东、玛当娜、戴安莲,全部艳光四射风华正茂。
拿破仑没停止过迷恋她,每当他看着她的脸,总有那鉴赏名画的神态,赞叹、欣赏心旷神怡。而她的身体,他更是百看不厌,他没办法解释那种心荡神驰。她就是一种最神奇的灵药,服用一世也效力不减。
她赤裸侧卧在大床上,他又再次看得她入神。他轻触她的臂胳,还有那圆润娇美如少女刚发育成的胸脯。他那双眼睛溢满温柔,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比他此刻看见的更动人。
Tiara从眼角溅出妩媚,她问:“你看厌了没有?”
他摇头:“没有。”
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转换了一个展览姿势,然后她问:“如果我的外貌变成另一个模样,你还会不会爱我?”
他想了想。“干吗你的外貌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她说:“如果,我变成一个东方女子的模样……”
他把手伸到她的脖子旁,又轻抚她的耳畔,他凝视她瑰丽无双的容颜然后说“或许吧,你变成何模样,那个都只是你。”
她就笑起来,她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笑什么?”他问。
她躺下来,凝望色彩缤纷的天花板。“没什么。得到爱情,所以便开心。”
他也躺下来,伸手紧扣她的指头,随同她望向她所凝视的角落。那里有火红色的凤凰在飞舞,繁花吐艳,如人间仙境。他莞尔:“我从来没有看过那角落。”
她却说:“你知不知道,宇宙间有很多奇异的空间,同一个拿破仑也会有不同的经历。”
他笑。“星宿术士告诉你的吗?”
她说下去:“而这一个拿破仑,就遇上我。”
他把她的指头放到嘴唇边吻了吻。她笑得很灿烂,她爱煞他这个吻她指头的动作。
她告诉自己,她要记住他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他的姿态他的语调。她永远不要自己忘掉。
以后无论拿破仑做什么,她都仔细地看,她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观察过一个人,这感觉就像把同一出电影细看一万次那样。以后,她将会满脑子都是他,合上眼时是他,一张眼,无论看到谁,也一样会是他。
就算相隔二百年的距离,她也不要和他分离。想到这里,她便在心头滴出眼泪。
一八○八年,玛丽华莱斯卡由波兰来到法国,她得到与拿破仑见面的机会,她凄凄地对他说:“因着我与皇上的关系,我被丈夫所拒,我已无法待在波兰了。”
拿破仑非常懊恼,于是便与Tiara商量。Tiara正与拿破仑玩纸牌,她垂下眼听着他说的前因后果,而拿破仑结论的一句是:“她己经走投无路。”
她平静地建议他好好安置地。Tiara把手中纸牌翻出来,事到如今,一切只好顺随命运的安排。有些事,要发生的终会发生。已经不容许她再阻隔些什么。
玛丽华莱斯卡当然不会放弃亲近拿破仑,而事实上,拿破仑不能抗拒她。每一次自她住所离开之时,拿破仑也满心迷惘,明明每次都不情不愿,但却又不由自主地走了又来。
而当面对Tiara之时,他就心痛又内疚。每次Tiara望住他那双等待赎罪的眼睛她就知道,一切距离结局不远。
她反过来安慰他。“没什么的,皇上你放松一点吧!”
徘徊在妻子与情妇之间的男人,惶惶然无所依。战无不胜的拿破仑,日子过得像魂离体外,每一天都心绪不宁,忐忑不安。
Tiara倒是平静。这一天她已等待了许久,快点来临就当是减少折磨。始终要分离,是不是?她始终会成为被背叛和被遗弃的女人。
而未几,玛丽华莱斯卡怀孕。拿破仑一听这消息整张脸立刻发青。喜悦的是他身边一众参谋,他们不断建议拿破仑确立皇位继承人的地位。
拿破仑不会给予玛丽华莱斯卡名分,他没爱上她,她又是别人的妻子;而他们的儿子,他决定只以私生子处理之。众大臣持相反见解,他们很重视玛丽华莱斯卡腹中块肉,甚至有人建议把不育的约瑟芬休掉。
拿破仑懊恼非常,但觉已闯下大祸。后来,就有人提议作为欧洲最强统帅的他,该迎娶一名身份更尊贵的妇人为皇后,而这名皇后,具备被上天赋予生育拿破仑后代的能力。他们甚至替拿破仑拣选了人选,奥地利那名十八岁的公主最有资格当上拿破仑的皇后。
事情的发展超乎他的意料。然而想深一层,又不无道理。
拿破仑从没这样为难过。他烦恼抑郁心不在焉,有一次他把该签署的文件随手扔进燃烧废纸的火炉中,当发现了之后,他却破口大骂身边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