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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阳筑”里,欧阳桂花又大大地啜了口清茶,脸上的阴阳怪气维持着和一个时辰以前一模一样的调调,丝毫不见醋意消失。
“我就说嘛!怎么会突然要介儿成亲,原来是和你的老情人有关系。”她说着风凉话,心里更是一片凉意。没想到结婚二十多年,这个死鬼还念念不忘旧情人,教她怎么甘心。
“你要我说多少遍,介儿这桩婚约是当年我和任天扬说好的,跟紫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东方仰烦不胜烦的说。
“紫君?”欧阳桂花尖声叫了起来,“还叫得真亲热呢!说,你们是不是藕断丝连,一直都有来往?”
东方仰有种快要被欧阳桂花搞疯的感觉,“我拜托你别乱说话,紫君现在可是任夫人,人家她有夫有女的,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名节。”
“你还有什么名节?”欧阳桂花斜睨着他,“教我们的儿子去娶商紫君的女儿,你想得倒美,你以为这么一来,你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吗?”
东方仰被欧阳桂花弄得一头混乱,他有时候真佩服他老婆颠倒是非的能力,如果她能将说长道短的精力用在修身养性上,想必现在一定很有气质了。
“求求你好不好,紫君算是介儿未来的岳母,我和介儿的岳母去偷偷摸摸,这像话吗?又把我们未来的媳妇摆在什么地位?你说话也要用点脑子。不要空口说白话,老是不着边际。”东方仰又好气又好笑的责骂。
“我……我也是一时情急嘛!”欧阳桂花自知理亏,又不愿低头,“谁教你现在才告诉我介儿要娶的人是商紫君的女儿.我当然会紧张。”
东方仰微微一笑问:“你紧张什么。要成亲的又不是你。”
“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年你偷偷暗恋商紫君,她没嫁给你,你不知道伤心多久呢!好在有我在你身边一直安慰你,否则啊……哼!”欧阳桂花半是怪罪,半是怨怼的说。
“否则怎样?”东方仰丝毫不把她当一回事的说:“紫君温婉明理,端庄可人,同门师兄弟里,喜欢她的不知道有多少,我师父看中任天扬,决定将紫君许配给他时,失落的也不止我一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你居然承认?”欧阳桂花扬起了眉,一脸的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敢承认?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她有她的归宿,我有我的妻室,彼此的情谊只限于同门师兄妹罢了,我没你那么小心眼。”他说着说着,不忘损损欧阳桂花。
“我小心眼?”欧阳桂花指着自己,声音又高了八度。
“没错。”东方仰还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你现在是堂堂啸月山庄的庄主夫人,正经事不做,为了这种老掉牙的事情在找我碴,这不是小心眼是什么?你像个有名望、有地位的庄主夫人吗?不是我要数落你,你真的要好好检讨检讨。”
“仰哥,我……”欧阳桂花才张开口,话立即被他给拦截了。
“不要狡辩。”东方仰双手反剪的踱到了门口,不轻不重的按照惯例丢下一句,“你自己想清楚,想清楚了以后,就快点着手帮忙打点介儿成亲需要的用品.不要摆出一副置之不理的神态,你这样做娘,会教人笑话的。”说完,他踱出了房间,留下微愣的欧阳桂花。
“怎么会这样?”她自问着。
从今天下午东方仰告诉她,介儿将娶的人是任天扬的独生女后,她原本打算大大的兴师问罪一番,现在却反客为主,被他给先兴师问罪了去,她这是招谁惹谁啦?莫名其妙嘛!还教她去打点迎娶的用品,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好!她倒要看看那个任家丫头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在她的地盘上,她就不信整不倒那个新嫁娘,她要教商紫君的女儿哭着滚出桃花岛!
第二章
长安城雄伟壮丽,街市纵横,达官贵族的超级府第高耸其间,每一户的朱门大柱都令人翘首再三,街道宽敞不说,坊厢整齐划一,有时数百栋房子连接在一起,斗拱飞檐露出一角,说明了太平盛世繁华的情景,陈设富丽的明媚风光令人叹为观止。
东方介带着从小到大的贴身小厮乔治,还有二十几个壮硕的家丁到街市采买他母亲寿辰及他自己婚礼要用的物品,已经逛了好半天了,一车车的布匹胭脂香粉堆得比人头还高,但和其他五十几辆马车的采办队伍比起来,排场就显得没那么夸张了。
“少主,你瞧,啧啧,人家都说长安是个大都市,我本来还不相信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太伟大了,真是太伟大了!”乔治左顾右盼的,就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画面。
“难道在啸月山庄里少你吃、少你穿的吗?看到这些奢侈的景象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教人笑话。”东方介没什么表情的说。婚事的重重阴霾还压在他的心头,接受这个事实已经五天了,他却还是怎么想怎么快乐不起来,尤其他娘的一张扑克脸,教他更是雪上加霜。
“少主,你就快要历经人生最快乐的事了,看到这些,当然不会兴奋,你的新婚之夜,嘿!才教人期待呢!”乔治自作聪明的接口。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话题现在成天在他身边打转,弄得他没有片刻安宁。东方介冷冷的回道:“你怎么知道新娘子不是个丑八怪,不是个胖妹妹?有什么好期待。”
乔治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拍了东方介肩膀一下,笑嘻嘻的说:“安啦!少主,我都打听过了,那个湖帮千金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长得漂亮不说,据说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乖巧得不得了,有她服侍,少主,你一定会很幸福,哇!好令人羡慕。”
“就算她美如天仙,我也没心情。”东方介半眯起了眼睛,不由得想:管你娇艳欲滴还是善解人意,我保证让你的闺中生活清淡无味,永远无趣。
“对唷!少主怎么会有心情嘛!”乔治了解的点了点头说:“庄主夫人成天臭着一张脸,像是全庄老小都欠她钱似的,奇怪,难不成庄主夫人有恋子情结?因为你要成亲了,所以她就大大的不痛快起来?这太教人费解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娘是因为年纪又增加了一岁,所以在伤感。”东方介为他娘下了完美的注解至于他娘为什么痛恨他的婚事,他也不知道。
“是吗?”乔治挑起一道眉,将信将疑。“可是庄主夫人脸上那种煞气和要啃人骨头的样子,哪里像在伤怀啊?我看倒像打翻了一地窖醋坛子。”
“你还真会幻想,莫非是最近派给你的工作太少了,所以你才会闲得慌,没事就去研究我娘脸上的酸甜苦辣?”东方介调侃的问。
乔治马上三缄其口、静默不语了,他知道再讲下去就是自封活路了。
他们顺着街道往前走,一大片热闹景象有增无减,人人衣冠华丽、举止斯文,十分赏心悦目。
“少主,你看这盅檀香壶做得好美,要不要买下来?”乔治又发现新奇好看的东西了。
“你去挑一些吧!颜色选鲜艳一点,我娘可能会喜欢。”东方介交叉双手站在店铺外,微感到一丝不耐烦。
这几天来如果没有自告奋勇出来采办礼品,恐怕待在庄里的日子更不好过,双红喜字当场变成苍蝇,在他面前飞来飞去,仆妇们将“望星筑”贴得没一处幸免,看得他胆战心惊,就像快被红色淹没了似的。
出来透透气也好,至少他现在的心情稍微有点回转的趋势,希望开低走高,能渐人佳境,否则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来迎接十天后的婚礼。
“喂!小偷!不要走!”乔治粗里粗气、连珠炮似的声音蓦地在东方介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东方介皱着眉回过身去,看见乔治正和一位姑娘拉扯不清。“乔治!”他权威性的喊了一声。
乔治见他如见救星,马上对他告起状来,“少主。这女人是小偷,她趁我手里拿着几十个檀香壶,故意撞落我的荷包,想偷银子!”
“我想偷你的银子?”任愉儿柳眉一挑,像听到世纪大笑话般的哼哼两声,“你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你配我来偷你的银子吗?”
“我……我怎么不配?你不要瞧不起人!”乔治先是被任愉儿的霸气震慑住,然后赶忙恢复正常的回嘴,“你偷的是银两,又不是人,还有什么配不配的。当个贼还有那么多理由,你有没有受过训练啊?”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任愉儿用手指大力地戳着乔治的胸口,咄咄逼人,“你出言不逊,我要告到官府,告得你倾家荡产,最后让你连半条裤子都没得穿!”
乔治甩掉她的手,跳开了两丈远,脸形扭曲,过一会又挺起了胸膛,逞强的说:“你……你少来!小偷还敢进宫府吗?好啊!我们现在就进宫府,看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