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待你可好?”
“很好,只是管我甚严,今夜元宵也不准我出来扎灯笼、放烟火,所以我只好偷溜出来。”为了博取同情,她只好装得可怜兮兮的。天知道她向来视扎花灯、放烟火为无聊之事,十二岁以后即不再碰此等闲事。
岳楚云一听,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在她手里。“这些钱你收着,或许将来可以添嫁妆用,都已经十七岁了,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闲闲垂首一看,一百两?!无缘无故干吗给她一百两的银票?不成!无功不受禄,她急着想推辞。
“有人来了,你快循原路回去,以后不许再借口到皇宫里来闲逛,知道吗?”
“知道了。”闲闲道了谢后,迅速转身离开。
一个翻身后,闲闲人已在皇宫外。站定后,她却突然愣住了。
咦?她干吗乖乖听岳楚云的话离开啊!莫名其妙。
☆☆☆
已经两天了,关闲闲瞪着岳楚云所赠的银票直发呆。
岳楚云可真是一位刚直不阿、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她算是欠了他一份人情。闲闲暗自在心中立誓,终有一天,她会报答他的。
昨日,闲闲找来小三子,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谁教他的情报有误,小三子很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换成岳家军负责护卫的工作,明明应该是李家军。真的,十四、十六这两天是李家军,甚至十六以后都是李家军,独独十五这天换了岳家军。出了一点小差错嘛!闲闲,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吗?”小三子苦苦哀求着,深怕闲闲以后不再与他合作,少了这一条财源,等于少赚好几年。
闲闲也不是狠心之人,再加上因此让她误打误撞认识了岳楚云,这么想来,小三子也算是功劳一件,想到这儿她自然就原谅了他。
嗯!决定把银票当做纪念品,好好珍藏。闲闲如是打算。
“闲闲,闲闲,魂兮归来,魂兮归来。”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风野在一旁鬼叫着。
闲闲吓了一跳,低吼道:“死阿风,你发神经啊!我还没死,你招什么魂?”她作势要修理风野。
“谁教你对着一张银票傻笑,我一直叫你,你却没反应。”风野一脚跨过长板凳,逮着机会就好好取笑闲闲一番。
闲闲立刻收起银票,正经八百地看着风野,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谁给你的银票?”风野觉得闲闲难得如此的怪模样,问题一定出在那张银票上,难不成银票上的数额很大,才会让她看傻了眼,呆笑着。
“你管这么多做啥?”闲闲不想让风野分享她的心事。
“没有啊!只是觉得好奇,我正好也有张银票要兑现,这样吧!我做一件善事,顺便帮你拿去兑换。”风野一片赤诚,心想帮好友跑个腿也无妨。
“谢谢,这张银票本姑娘不准备兑换。”
“咦?这可真稀奇了,不像平日的关闲闲哦!以前你总是银票一到手立刻换现,怎么今天反常了?”风野本来也不特别多心的,但是今日的闲闲实在表现得太奇怪。
“多事!”闲闲嘟着嘴给了风野一记白眼。
“什么多事?我是关心你耶!”风野不服气闲闲说他好管闲事。
“你不要问这么多啦!反正我最近不缺钱用,所以不急着兑换银票。”闲闲胡诌一通。
“怎么这么神秘,到底是谁给的银票?”风野不死心地追问。
“恩公给的啦!”闲闲为了闪避风野的咄咄逼人,说了部分实话,岳楚云本来就是她的恩人。
“哦……原来如此,早说嘛!我还以为银票上的数字多得会吓死人,所以你才会笑得如此灿烂。”风野笑了笑,原来是自己猜错了。
“现在买卖不好做,愈来愈竞争。光是在京城,最近又多了两位自称是天下第一神偷的兄弟档,准备和我抢饭吃,如今已经没有那种惊人的价码了。”说到这一点,闲闲心里就有气,那两个兄弟档,居然在京城四处散播不利于她的谣言;说什么她会黑吃黑,把贵客委托的东西偷到手后,不是高价转售,就是干脆占为己有。害她这一阵子光是忙着辟谣就快累瘫了,还少接了不少档的买卖。
“是啊!我也受到了不少影响。”风野感同身受的抱怨。
“你?会吗?你是鉴赏家,应该不受影响才是啊?”
闲闲不解地问。
风野是一名品味极高的鉴赏家。在当时,每一笔交易的物品,都要经过鉴赏家来把关,防止当中有不肖者拿膺品蒙骗客人;而风野可算得上是这一行里的顶尖高手。
“你受流言的攻击,相对地我也受到另一位假仁假义的鉴赏家所散布的谣言攻击,情况比你好不到哪儿去。”
“有这种事?是谁这么可耻,自己技不如人,只会搞这些鬼名堂?”闲闲才不在乎自己受那些低级谣言打击,可是她真为风野抱不平;风野是个真正有才华、有能力的鉴赏家,怎可受到无耻之徒的陷害?
“我还在调查是谁放的谣言,迟早会将那人揪出来,只是他们竟然说我早已被一群妙手神偷所收买;我是不服气这点,好像我是个不顾职业道德、见钱眼开的人似的。没错!我是很爱钱,可是谁不爱钱呢?但我有我的人品道德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风野生气地说道。
是啊!盗亦有道。闲闲也在心里为自己的立场做如是的解释。
“阿风,别理那些小人,反正只要我们知道自己不是那么黑心的人就行了,管那些白痴怎么说。客人如果相信他们的话,那是他们的损失,等他们想要的宝贝得不到时,自会找我们接手;到时候我们非得出高价才接。”
闲闲总是乐天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真是我的知音。”风野十分感动。
“好说好说。”闲闲乐得嘻嘻笑。
☆☆☆
二月初二,离苍龙杯交货的初七尚余五日,闲闲预计在初四再度行动。
小三子一早便嚷嚷地跳进闲闲的“偷闲居”,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串话。
“你说什么?这是哪门子的生意啊?不接!”虽是偷,可也不是什么样的买卖皆来者不拒。
“利润丰厚,不接可惜耶!\'\'小三子不希望闲闲跟钱过不去,准备以利诱之。
“可惜就可惜哕!”她并没有让步的打算。
“那好吧!若是你不接的话,城北兄弟档可是抢着要接哦!”小三子知道闲闲的弱点。
“什么?!你说城北兄弟档也在抢这桩生意?”
小三子紧抿着嘴忍住笑,点头如捣蒜。
“哎呀!真是烦死人了,那对兄弟什么生意不好抢,偏偏争着要偷这种不高尚的东西。”闲闲简直无法忍受这一切,真恨不得让给那对兄弟去接,反正少赚一笔也无所谓。可是这次的委托人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她不能眼睁睁地将这未来的无限财源拱手让给那对可耻的兄弟档。
“什么不高尚的的东西?!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耶!”小三子高声喊道。
“价值连城的——夜壶。”提到“夜壶”二字时,闲闲的音量特别拉长又扬高。
“那可是周朝的古文物。怎么样?就接下吧!”小三子如果有闲闲一半的偷功,他早就自己接下来了。夜壶就夜壶嘛!有什么关系,反正几百年来已不曾有人使用过,保证是干干净净的。
“好吧!就当是巩固我‘关闲闲’在神偷界的名声吧!”
☆☆☆
冬日渐去,春寒料峭。
这一天,是好友也是昔日袍泽南官彦的忌日。岳楚云一早便出城为好友上坟,陪南宫老夫人用过晚膳后才回城里。
当年在拒马河,南宫彦英勇杀敌,至今忆起往事,仍让人不胜欷觑。
行经城南针叶林时,扶疏树叶传来窸窣声,似有另一人与他朝同一方向行进,隐约之间还有细细的女声哼着小调歌曲。
是谁?夜里竟如此好兴致?岳楚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声音的来源。
又是个身着黑衣、头戴面纱的女子。他的脑海中闪过元宵夜珍宝阁前所遇到的那名女子。他抄前了一段路,想确定此名女子与那日的女子是否为同一人。
快活已不足以形容关闲闲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出乎意料地顺利。怀里的“夜壶”古文物明显地放置在赵王爷府正厅前翼的地窖里。小三子所提供的地形图精确的程度,会让人误以为他从小就生长在赵王府里。
不知道用“探囊取物”来形容今夜赵王府的行动会不会太嚣张?总之,一切可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她高兴地笑了起来,忘形地拉下了面纱。
正为自己高明的偷技喝彩之际,她却突然警觉到不对劲,不会吧?!才不过小小地得意忘形一下,马上就出了差错?
她立即放慢步伐,可惜速度仍不够慢,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一面墙。咦?!怎么会有如此柔软的墙?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