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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她脸色苍白,双眸燃着火焰,是怒不可遏的讯号--

  「三小姐,妳如果想进去探个究竟,我可以陪妳。」廖文煌自告奋勇说。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那两簇火焰倏地直射到他身上。

  「故意什么?」他不解。

  「你早知道御浩在这里,故意以请我喝咖啡为借口,要我看到这一切,这是你的诡计吧?」她不掩怒火说?

  廖文煌没估到娇娇女的她也有精明的一面,一时愣住了。

  没错,他事先知道御浩今天有神秘「约会」,虽然已离开学校半年,仍有些仰慕者会注意御浩的行踪,若有心打听,并不困难。

  他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决定带李蕾来面对真相的,但万万不能承认就是了。

  「怎么会是我的诡计?我再有办法,也不可能叫御浩和别的女孩上旅馆呀!」他又说:「三小姐,欺骗妳的是御浩,妳该生气的人是他吧?」

  「我为什么要生御浩的气?这些都是你的错,我只气你!」她态度极为傲慢。

  「三小姐--」她的反应超乎常理,他竟语塞了。

  「说你的错,是因为你在这儿造谣生事兴风作浪。」这类似爆发丑闻的节骨眼,她的确和一般十九岁的女孩子不一样,多年严格的闺秀训练奏效了,姊姊们叮咛的,凡事先保住面子再说。「御浩隐瞒休假,带女生走进这家旅馆,我相信必有他正当的理由;我反而不齿你的行为,亏得御浩还是你的好朋友,你竟不顾朋友道义揭人隐私--懒得理你,我要回家了!」

  这已是极限,李蕾强忍着即将溃决的情绪,招呼路旁等客的三轮车过来。

  居然说他造谣生事兴风作浪?李蕾维护御浩到如此盲目无知的地步,廖文煌内心积压多时的燃点突爆,一堆话轰然而出说:

  「什么是御浩的正当理由?简单告诉妳,就是他对妳根本没有爱情,他和妳交往完全是顺长辈之意,标准的家族利益结合,所以他才需要另外找女人……而妳所谓的相信,也只关乎冰冷的金钱和权势,并无任何真心诚意……我很讶异,一向高高在上的李家三小姐,如何能忍受这种毫无尊严的羞辱呢?」

  太……太过份了!他廖文煌什么身分,竟敢如此肆无忌惮胡言乱语?李蕾气得全身发抖,得戴上生平最冰冷的面具才不会当场失控。

  「无论你说什么,都影响不了我和御浩的关系。」她眼神如刀锐利、声音似刀刮人,坐上三轮车时又抛出一句:「而我和你之间,是连一杯咖啡的情份都没有了!」

  廖文煌的确无法了解李蕾的心理,正因为是高高在上的三小姐,外头摆着的面子重于一切,若有人当众揭私扬丑,其中的难堪痛恶同等于丑事本身,他已犯了李蕾的大忌。

  他当时是完全迷惑了……他是御浩的好朋友没有错,但他个人所服膺的公理原则更重于一切;况且他也是为李蕾好,结果却适得其反,怎么连刚萌发的一点友善关系也毁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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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张宣纸排列在窗前的长桌上,天光将纸上的各式荷花照得更色泽明媚。

  这是李蕴宅第里特辟的画室,因当今第一夫人喜爱国画,一干官太太们都附庸风雅赶流行,李蕴自不例外,还逼着两位妹妹一块学,说有助丈夫官运。

  李蕾常嫌沉闷,反而老师夸她最有天份。

  「有啥天份?不过就学了几年西画,有些底子,怎么挥都比我们好喽!」姊姊们取笑说。

  就李蕾十四岁那年,因服装社阿婆在绸缎上刺线绣珠的纷彩亮了她的双眼,又加上御浩的刺激,她央求找老师学画,大家原以为她只玩票几个月,没想到竟素描、水彩、炭画,油画一路乖乖地撑过这几年,很是意外。

  李蕾不认为自己有慧根,更与勤勉沾不上边,只觉得挥画笔比读英数理化简单,线条色彩又比作文造句容易,便断断续续维持了下来……结果考大学居然用上了,否则还真不知选什么科系呢!

  门外有汽车声,接着有人按铃,是御浩来了吗?

  她的心提到胸口,又是喘不过气的感觉……旅馆事件发生一个星期了,她从最初的震惊空白、到愤怒难过、到手足无措的忧恼,整个人似脱了一层皮。

  李蕾外表若骄霸,也全是家世烘托出来的,就如花朵能四季大肆展放,皆赖暖房的调节。换句话说,她小事可以硬声硬气,但发生了类似暖房屋顶被掀掉的大事,就无能为力了。

  御浩变心,当属大事吧?

  她也曾想自己解决御浩的问题,但动脑伤神许久,除了累坏了之外,仍找下到恰当的处理方式。他们这种人家「恰当」比什么都重要,最后还是全盘丢到大姊那儿,由大姊去撑腰作主。

  「妳放心,他过得了我这关,也过不了后面的两家父母和王老太爷。」李蕴胸有成竹说:「他想为外面的女人变心,可比过五关斩六将还难呢!」

  是吗?御浩平日温温文文的,但绝不是省油的灯,他一旦想做什么,态度就很坚决,只有排除万难向前进,没有屈服向后退的,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

  他会为那女子正式摊牌吗?是不是几年感情将宣告结束,她就要失去他了?

  手一抖不小心滑了笔,把荷花染成血红色,好好的画作也毁了。

  「小蕾,御浩到了。」李蕴在门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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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浩看来非常生气,尽管礼貌依旧,但眼神有令人想闪避的冷厉。

  今天部队有大型作战演习,各连营早听从指示部署妥善;就在临出发前长官点了他的名字,说台北另有紧急任务,要他立刻领令报到。

  御浩不疑有它,搭吉普车直奔台北,在某部会前转换成黑色汽车时,事情就有些蹊跷了,他忍不住向前座的司机查问。

  「这是何次长的坐车。」司机说。

  何次长即李蕾的大姊夫何舜渊,一向很欣赏御浩这位后生小辈,有见面机会就拉着他聊天。但次长会有什么紧急大事,非得突然把他由军中调出呢?

  当车子停在次长宿舍前,御浩已有不妙之感。

  等客厅里出现「召见」的是李蕴、李蕾两姊妹时,他的脸色就好不起来。

  「对不起,这样匆忙找你来,但事关我们王,李两家的门风清誉,也等不及你下回休假了。」李蕴话中有话。「况且真休假也不一定见得到你,不是吗?」

  「大姊有什么事?」御浩最忌讳假公济私的行为,但人都被骗来了,也不想费时闹事,只简短问。

  「上星期六的下午四点左右,你人在哪里?」李蕴说。

  御浩回想一下后脸色微变,猜测到几分,仍冷静说:

  「大姊有话直说好了,我时间不多,部队有作战演习,我还得赶回去。」

  「好,那我们直说,你也要照实回答。」李蕴使眼色要李蕾开口,但李蕾不肯,她只好自己问:「上星期六下午四点,小蕾在台北车站附近看到你带一个女人进旅馆。那天你告诉她没有休假,人却在台北出现,别说小蕾认错人,她十分确定是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既然看到,为什么不当场来问我?」御浩用句仍短。

  「小蕾好歹是大家闺秀,年纪轻脸皮薄,碰到这种事已经够尴尬了,哪会在那种地方和你闹?」李蕴瞪着他说:「你是承认有这件事了?你和那女人真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当然没有,我从不做见不得人的事。」御浩板着脸回答。「那女孩来找我帮个忙,严格说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是吗?帮什么忙,需要帮到进旅馆?」李蕴存疑。「若没有见不得人,,你为什么要骗小蕾没有休假呢?」

  「大姊,我可以单独和小蕾谈吗?」御浩要求。

  「不!」本来坐得笔直的李蕾,立刻靠向李蕴说:「大姊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当着大姊面谈就够了。」

  李蕾的态度让御浩颇难过,她什么时候才不再处处依恃家人呢?

  「我本来答应要保密的,但大姊一直逼问,我也只好打破承诺了。」他易后说:「和那女孩有关系的是佑钧--她是佑钧当兵时认识的,有一些感情上的瓜葛,到现在那女孩还不放弃打听他,佑钧担心事情闹大,也怕被培雯知道,才拜托我私下解决--这件事情,我不过是收拾烂摊子的人而已。」

  「你不会是趁我小哥不在想赖他吧?」这回李蕾抢话了。「你和那女孩走进旅馆,又怎么解释呢?」

  「妳若不相信,打电话到芝加哥问佑钧就是了。」现在是难过加上失望,尽管他们有两年多的感情,小蕾仍先偏袒家人,御浩说:「妳看到的旅馆,是那女孩来台北的投宿地点,我礼貌送她回去,前后不过待了十分钟,也顺便跟老板关照一下她的安全,否则上了报纸头条,写着『某国大代表二公子始乱终弃、痴情女香消玉殒』,岂不更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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