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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情况急转直下,审判别人,结果祸首是自家亲兄弟,面子几乎挂不住。

  「佑钧真太不象话了,做事这么没分寸,害大家误会一场,我们李家一定负责,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李蕴迅速将愠怒转向说:「那个女孩没惹太多麻烦吧?事情都解决了吗?还有,千万别告诉你家老太爷和你爸妈,白白气坏了身子不好。」

  「佑钧人不在台湾,那女孩多半也无可奈何,只要我们别见了风就是雨地夸张事态,要保密也不难。」御浩原可得理不饶人,但他没那等闲功夫。「大姊,请让我和小蕾谈谈,好吗?」

  「当然,当然,尽量谈喽!」李蕴满满笑脸,起身离去。

  李蕾被大姊一笑,「不」字卡在喉间。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和御浩,她又紧张得肚子痛,如临大敌。

  「小蕾,这些年来我一直认为妳是懂得规矩的,但妳今天犯了很大的错误,妳知道吗?」御浩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蕾一脸戒备的神情,嘴巴抿得紧紧的。

  「有两件事我必需讲清楚。」见她不回应,他只好继续说下去。「第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以后有什么事自己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把家人扯进来,那只会使问题更复杂。第二,妳不该利用家人的权势便召我出部队,传出去不但有损我们两家名誉,更有人会诬赖我借口想逃避辛苦的作战演习,这是很严重的指控,妳以后绝不能再这么做了。」

  李蕾是想道个小歉,但他劈头就一顿指责,把她当三岁孩子来教训,口气冰冷无情到极点,完全无视于她过去七天所受的委屈和痛苦……一思及此,歉疚之心全飞了,她愤怒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有错,第一要怪你,不该瞒我骗我,还去那低三下四的地方,害我莫名其妙在台北街头丢尽了脸!第二则要怪你的好朋友廖文煌,若不是他带我去,我也不会看到那荒唐的一幕,你该问问他存什么心吧?」

  很意外廖文煌的涉入,但他没时间想太多,目前要专心在小蕾身上。

  「好,我有错,廖文煌有错,更别忘了妳那罪魁祸首的小哥,但妳自己难道不需要反省吗?」他耐心讲理说:「像这次旅馆事件妳原可以直接问我,而不是惊动上下好几层地把你们李家的权势滥用到极致……我没有时间再多谈了,只希望待会平心静气时妳自己多想想……如果我们还要继续交往下去,有些事妳必需尊重我的原则,以我的方法行事,比如不假公济私、要是非分明等等。我得走了,或许还能在天黑前赶上行军的队伍。

  尊重他的原则、以他的方法行事?那她的原则和方法呢?又有谁在乎?

  廖文煌那段讥讽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毫无尊严羞辱的话又在心上阵阵痛绞着,他竟还威胁她不听话就不再交往下去?真以为她那么稀罕他吗?

  「等一下!」当御浩戴上军帽朝门口走去时,她叫住他,一字字说:「我、要、分、手!」

  御浩半转过身,帽缘盖住浓眉,眼睛部位一团阴影,看不清楚表情。

  「你以为我滥用权势请你来,就为了旅馆那点小事吗?错了,我是为了谈分手的!」她吐出憋闷心中已久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背后的窃窃私语,大家都说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顺长辈的意,只是金钱权势的结合,你对我并没有真正的爱情--我受够了那些虚情假意,决定不再和你交往下去了!」

  御浩没必要地坐了两小时的车,面对两个难缠的李家女人,又没必要地为李家男人犯的错挨轰解释,再经过生气、难过、失望种种情绪后,至此已完全失去耐性,仅仅回应一句话:

  「悉听尊便!」

  什么?就这四个字?

  而他说完了,还真踏出门,坐上汽车绝尘而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李蕾如彻底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无法动弹,头昏沉沉的弄不清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他们分手了?真的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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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络了,在交往中这样的失联是没有过的。

  分手?就这样吧……他与小蕾即使家世背景再相似,也改变不了个性不同、观念回异的事实,或许趁早分开也好……这不也是他最初的想法吗?当两人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时,自然分道扬镳,这次由小蕾先提出,女土优先,男士遵从,事情就更好办了,他也不必担什么变心的罪名。

  人在军队里,要与世隔绝很容易,御浩就打算这样一日日把时间熬磨过去,分手的事若有造成风波,等他回台北时大概也风平浪静了。

  但又为什么觉得是熬磨呢?因为白天人多事忙一切看来都很合理正常,但熄灯后的夜晚,有关小蕾的记忆就纷沓而来,她的骄慢、任性、脆弱、惫懒、香气、温润……贴着他围绕他,让他辗转无法成眠。

  愈要大声说分手是正确的决定,内心原有的疑惑就愈云开雾散,答案呼之欲出--当初会和小蕾交往,并不是奉长辈之命,也不是偶然瞎碰,就像她骨子里小姐脾气不改,他骨子里也根本就喜欢她这样的女孩,承认吧!

  宣称不想为爱情颠三倒四或秩序大乱,最后也免不了陷入感情和理智的矛盾挣扎中,人乃血肉之躯,凡事皆不可断言呀!

  当他终于休假回台北时,还万全准备了可能会有的众多询问;结果,家人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连一个分手的字眼都没有,爷爷还笑呵呵说:

  「小蕾真乖,每星期都准时来陪我画国画练毛笔,见了她就心情好。」

  咦?她不是气唬唬且斩钉截铁说分手了吗?怎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迟疑着打电话到李家,阿娥没认出他的声音,只说三小姐上英文课去了。

  太奇怪了,依旧来陪爷爷,依旧星期六去费牧师那儿上课,小蕾为什么表现得一切都如常呢?

  御浩茫茫地一头雾水,算准她上完课快到家了,决定到李家问个清楚。

  非常巧的,他来到九号红门前尚未按铃,门由里面打开,阿娥提了一个小布包走出来,看见他惊喜地说:

  「王少爷呀,你好久没来了,我去告诉三小姐一声,她一定很高兴。」

  「我自己进去就好,妳有事忙,不是吗?」御浩客气说?

  「我放假回家而已啦!」阿娥又突然想到说:「王少爷来得正好哦,三小姐这几个礼拜都闷在家里,别人来找她玩,她都不去,每天除了上学画画,就是买一堆手工艺品来绣,从没看过她这样,饭也吃得很少,我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你就帮忙看看吧!」

  这确实不像爱众乐乐的小蕾,他以为她必是舞会晚宴玩得更热闹了,没想到竟闭缩在家里,难道分手的事也令她忧烦,所以才没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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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卓言夫妇周末通常有应酬不在家,客厅里就小蕾独自一人的身影,四周果然散着五彩缤纷的刺绣品,她简衣素服坐在其中,很专心地起针落线。

  那一刻,御浩知道自己败了,根本分不了手嘛,所有矛盾挣扎都如仙棒一挥般不见了,因为他只想拥她入怀,逗弄她,沉醉在她单纯香暖的世界里。

  李蕾也抬头看见他了,手指被针刺了一下,好痛,并不是作梦--

  他理着小平头,身穿米色有蓝褐细纹的尖领毛衣和黑色长裤,仍是令人心动的神采奕奕,但同时一个多月的无音讯也焚到五脏六腑,千万不能哭,一哭就输了。幸好姊姊们教她很多适用的面具,她冰起眼泪,冷冷说:

  「这件毛衣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干嘛还穿?」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毛衣,一脸无辜,他忘记了。

  「这是我特别请师傅按英国时尚杂志打的,毛线还是进口的,等了三个月才有。」她说:「现在我们分手了,你是不是该脱下来还我?」

  「若是这样,我要还的东西可多了,得回去一一装箱才行。」他咳一声说:「只是,我还有点糊涂,我们真的分手了吗?」

  「你不是说悉听尊便吗?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当然分手了!」她没好气说。

  「三小姐很郑重地把我从部队调出来谈分手,算是军令了,我当然要悉听尊便。」他表情一本正经,「但我今天回台北来,发现在大家心目中我们还是没分手的一对,又是怎么回事?小姐军令没对外发布吗?」

  「那才不是军令!」他又逗她吗?李蕾急急说:「我没告诉大家分手的事,是要顾及李、王两家的面子,免得冒出一堆闲言闲语来。等我们各自交了男女朋友,自然真相大白,就不必再多做解释--我最讨厌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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